死寂的城堡大厅,熊熊燃烧的火盆,紧闭的大门,堆砌如小山般高的羊皮书卷。
目瞪口呆的邪神使徒法欧达看着周围的这一切,昏黄的眼珠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面前一个穿着红黑色小礼服,有着白金色头发的少年。
老朽…这是在什么地方?!
印象中最后一个记忆是那个巫师,难不成这里就是他的精神殿堂?不对…这样的级别已经不是“精神殿堂”,而是达到了梦境世界的水准了!
“难道说…他是一个开启了‘阀门’级别的巫师?!”
老人颤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露出森森白牙的笑容无比的扭曲狰狞,甚至都完全无视了面前少年那犹如看臭虫般的眼神。
“教士、骑士、贵族、皇族、老人、圣徒……自以为圣洁的亚苏尔精灵,自以为百折不挠的矮子们,但是一个开启了‘阀门’的巫师…真是…令老朽欣喜若狂!!”
“好的,好的,我们都知道了,高兴了吗?”双手背在身后的阿斯瑞尔百无聊赖的扁扁嘴,猩红的眼珠甚至不想去看那张满是褶子的脸:
“呃…这位自言自语的老爷爷,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半个忙?”
“何事?”
“我这里有根绳子而且打好结挂在房梁上呢,能麻烦你受累把头伸进去吗?”少年非常假的笑了笑: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亲手把你干掉——虽然这会脏了我的手,但是…毕竟这是洛伦的请求,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哦…你觉得自己能杀死老朽,伟大的‘亡骸者’谦卑的使徒……”法欧达的表情愈发狰狞,步履蹒跚的走向少年,右手手腕的骷髅再一次涌出了黑线:
“狂妄的生灵,虽然不知你究竟是谁,但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衰老又枯槁的右手缓缓伸出,“轻柔”的抚摸着阿斯瑞尔苍白的面颊,大拇指按在了少年右眼的眼眶上,老人轻声感慨着:
“多精致可爱的孩子啊……
老朽已经忍不住想看到你的面颊、你的身体一点一点溶解,尖叫挣扎,哀求一死然后化作枯骨的模样了——!”
苍老的手指微微用力,那一瞬间法欧达的表情扭曲到了抽搐的地步!
下一秒…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他身上什么事情都没有?!
“虽然感觉很恶心,但还是姑且自我介绍一下吧。”表情冰冷的少年举起左手,捏住了法欧达的手腕:
“我的名字叫做阿斯瑞尔,是洛伦·都灵最亲密的朋友。
本来阿斯瑞尔是不打算插手的;但是因为洛伦答应说可以‘欠我一个人情’,嗯……真的是很难拒绝这样的请求呢,各种意义上的。
话说…你是莱曼特斯那个变态疯子的使徒对吧?
虽然几乎所有的邪神当中我没有一个喜欢的,但是会让我恶心厌恶到如此地步,莱曼特斯也算是特例了。
明明拥有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但却沉醉在这种恶心作呕,疯狂而愚昧的兴趣上,真是很难让阿斯瑞尔对这个疯子有哪怕一丝的好感呢。”
“你、你你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究竟是什么人?!”
察觉到二者之间差距,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对少年毫无作用的法欧达终于有了一丝的慌张失措。
甚至就连自己的右腕也被那看似软弱无力的小手死死扣住,怎样挣脱都是纹丝不动!
“哦…害怕了吗,感觉到恐惧了吗,手足无措了吗……顺便告诉你一句,当初莱曼特斯发现自己的力量对阿斯瑞尔无效的时候,这个疯子的表现也就比你好上那么一丢丢而已。”
“而为了回馈你的这份恶心,阿斯瑞尔也让你稍微清楚一点好了。”
“你以为自己掌握了局势,拥有一支数万腐尸魔的大军和‘无法被杀死’这个绝对强势的底牌,但实际上在你第一次傲慢的展示自己底牌的时候,你就已经必败无疑。”
“因为‘不死’也好,‘魔物大军’也好,全部都是建立在你的意识绝对清醒的前提下的;”
阿斯瑞尔的手指微微攥紧,法欧达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暗淡下去,面孔抽搐,原本清晰的意识逐渐变得无比模糊……
“坠入无边的梦境,然后在世界终焉的尽头醒来吧——哦,对了,记得替阿斯瑞尔和那个变态疯子问个好。
就说……阿斯瑞尔又想他了!”
苍白的手指微微用力,梦境世界中法欧达的“意识”眨眼间烟消云散……
……………………………………………………
毫无抵抗之力的法欧达,在洛伦触碰的瞬间就开始崩落,犹如冰晶铸成的雕塑般,从头颅到躯干,再到脚下逐渐支离破碎。
眨眼之间,这个恐怖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神使徒,已经变成了一地碎裂的冰晶,散落在脚下的雪地之中,再也看不到踪影。
不远处的腐尸魔们,纷纷像是行尸走肉般四处游荡;而雪山下的魔物们也同样作鸟兽散,不少直接从山峦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川裂缝。
洛伦大口大口喘息着,疲惫的目光看向远处巨龙王城的阴影——经历了整夜的暴风雪,终于开始有些放晴的迹象。
这场战斗也终于结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而且还不得不欠了那个家伙一个“人情”。
但这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自己底牌有限,在不开启“阀门”的前提下这可能是唯一安全的选择了——当然,欠阿斯瑞尔一个人情也许更危险,但至少目前是安全了。
毕竟和必死的战斗相比,一个形同高利贷的人情已经足够划算了,自己不可能要求太多……
黑发巫师缓缓转过身,断臂的护卫骑士左手持剑,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那个邪神使徒,被你击败了?”
“怎么可能?”叹了口气的洛伦摇摇头,很是疲惫的摊了摊手:“我只是用了点儿小手段让他暂时不会醒过来,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护卫骑士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这么做?”
“因为这个小手段和您的‘誓言之剑’一样,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如果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可能,我都不打算这么干。”
撇了撇嘴,黑发巫师故意回过头不去看他;护卫骑士默默颔首,他知道这是对方不愿意告诉他的意思。
毕竟双方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到“朋友”的地步,说是生死仇敌还差不多。
缓缓平复着心跳,回过头的洛伦看向护卫骑士的断臂——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但还能看见明显渗出的暗红色:
“您的右臂…还能恢复吗?”
护卫骑士的面色微微一动,淡然的摇了摇头:“应该不能了;这是被莱曼特斯的力量抹杀,已经彻底‘死亡’——即使是的圣十字的力量,也无法令死者苏生。”
“就如同被莱曼特斯所‘复活’的魔物们,它们所谓的生命根本就是虚假的存在,空有躯壳的活死人而已。”
“……我很遗憾,真的。”
转过身的洛伦郑重的看向对方,目光无比的认真:“虽然您无数次想要杀了我,但不可否认…您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人,之前在断崖山说的也都是我的真心话。”
护卫骑士的表情略微有些松动,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微笑。
“趁我们还都不打算杀死对方,在下还想问您一些事情。”黑发巫师突然开口道:“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犯但是…在法内西斯大人离开埃博登前后,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片刻之间,护卫骑士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漠然: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