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啸天沉默了下来。
宋安之知道他与嘉兴帝的情谊，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爹，孩子只是想拥护阿煜为储君，只是想为大周百姓拥护出一个明君，不会做任何不轨之事。我和阿煜目前做的，只是防备，没有主动攻击谁，就算是劣迹斑斑，里外不一的康王，我们也只想找出证据，交由皇上去处理，没想过去害任何一个人。阿煜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我知道，我信得过你们。”宋啸天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跟晋王殿下说一声，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闻言，宋安之错愕住了，“爹，你不必这样，你保持你一贯中立的位置就行。这些事情，孩儿和阿煜来办，你不用加入站队。”
“安之，你错了。我所站之队，永远都是民心这一队。你也说了，阿煜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是不是民心所向，我也清楚。”
宋啸天抬手，忧心忡忡的看着宋安之，“你该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
宋安之一怔，低声道：“爹，如果他真做过那些事，那请你原谅孩儿，孩儿不会放过他！”
宋啸天瞳仁骤缩，闭目，神情疲惫，瞬间就苍老十岁。
“如果他真的做过那些事，别说你，我也不能原谅他。”话虽这么说，可心还是很痛。宋凌风与百里康走得很近，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宋啸天也是怀疑的。
眼下，宋安之与百里煜一队，宋凌风与百里康一队，这若是双王夺储，那他家就是双子反目为仇。而他这个做父亲，没有特殊，站民心那一边。
那些事是什么事？父子二人虽没有点明，但彼此心里都清楚。
宋安之一脸沉重的点头。
他希望不会有兄弟反目的一天，但如果查清后，宋凌风的确参与了当年的事，他也定不会让自己的那些兄弟白白枉死。
这一夜，父子二人坐在灯下，一直聊到宋啸天去早朝。
……
早朝后，宋啸天孤身一人去见嘉兴帝，百里煜本要陪他一起去，可被他阻止了。如今这形势，如果百里煜与他走得太近，反倒会让嘉兴帝心存疑虑。
在来早朝的路上，宋啸天也想了许多。
也想明白了许多。
“临公公。”
“宋将军。”临公公站在主殿外，看到宋啸天支身前来，他先是怔愣了下，随即神情恢复如常，“将军，你今日早朝后，怎么没有回将军府？”
“临公公，麻烦通报一声，我要求见皇上。”宋啸天朝他拱拱手。
临公公为难的看了关着的殿门一眼。
宋啸天问：“皇上没空？”
临公公点了点头，“楚太子一早就入宫候着，皇帝一下早朝就接见他了。除了楚太子之外，安暖县主也在里面。”
“唐家九小姐？”宋啸天错愕，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个楚靖霖居然抢在了他的前头，楚靖霖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外面可是宋将军来了？”嘉兴帝扬声问。
临公公连忙应道：“回皇上的话，是宋将军过来了。”
“让他进来。”
“是，皇上。”临公公推开门，伸手做了个请势，“宋将军，请！”
宋啸天颔首，腰身笔直，抬头挺胸的走了进去。
“臣参见皇上。”
“平身！”
宋啸天起身后，转身朝楚靖霖拱拱手，道：“楚太子。”
“宋将军。”
苏果连忙福了福身子，“小女见过将军。”
“为什么你唤我将军？”宋啸天皱紧了眉着，不赞同的看着她。面对苏果的错愕，宋啸天又道：“难道你还当自己是外人？虽然这里皇上在场，但你唤我这一声将军，的确是不对的。”
话落，在场几人都诧异的看着宋啸天。
嘉兴帝问：“啸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安暖县主是你老丈人最近才寻回来的孙女，论辈分她该唤你一声姑父，的确不算是外人。”
宋啸天满意的看了苏果一眼，然后朝嘉兴帝拱拱手，道：“启禀皇上，除此关系，她与臣还有更近的关系。按道理，她该唤我一声父亲。”
“父亲？”楚靖霖和嘉兴帝同声反问。
宋啸天点点头，应道：“的确如此。皇上，安暖县主自小在丘县的李家村长大，那皇上还记不记得臣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儿，也是在李家村长大？”
嘉兴帝回想了下，点了点头。
宋啸天又道：“安暖县主与我那孩儿在李家村便是青梅竹马，在安暖县主入京前，他们已经成亲。这事臣也是昨天才得知，本想着等一下亲自陪同我那孩子去一趟唐府将她接回宋家，没想到先在皇上这里遇见她了。”
“你们父子相聚了？”嘉兴帝惊讶。
宋啸天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本卷起来册子，上前交到嘉兴帝手中，“皇上，这是他让臣转交给皇上的。”这是【天籁阁】的花名册，里面记载着【天籁阁】的一切，宋安之是要将【天籁阁】交给嘉兴帝，一示忠心，二示【天籁阁】的成立一直是为民为君服务，三也是搬除压在嘉兴帝心中的大石。
这是宋安之在百里康企图灭了【天籁阁】时，与丘老商议之下做的决定。
朝延也需要江湖力量。
一个【天籁阁】的价值，嘉兴帝不会舍得清除，那么送给他，就是保全【天籁阁】的最好办法。
正文 第365章 无理取闹
第365章 无理取闹
嘉兴帝接过册子，打开，只瞄了一眼封面，随即就放好，低头看向站在大殿中间的三人，“啸天，这么说来，你和安暖县主还真是一家人。”
“皇上。”楚靖霖朝嘉兴帝拱拱手，道：“皇上，向来一言九鼎，昨夜答应之事，应该还作数吧？”
楚靖霖隐晦的提醒嘉兴帝，生怕他忘记了昨晚答应的事情。
昨晚嘉兴帝答应他什么？
这就是今日一早找苏果入宫面圣的用意。
嘉兴帝答应了让苏果和亲一事。
话落，苏果与宋啸天皆是心中一颤，这不会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吧？
嘉兴帝面上表情微僵，随即笑了，“楚太子，说这话言重了。朕是答应了和亲一事，也答应人选由楚太子来定，但安暖县主已经婚配，这是不争的事实。楚太子是楚国储君，将来的楚君，于情于理于楚太子风度，这和亲之人也不该是安暖县主。”
他是答应了，人由楚靖霖选定，可他毕竟还留了一手，没说就安暖县主了。
楚靖霖淡淡一笑，似乎早料到了一般，“可我就认定了安暖县主。”
“我已经成亲了，楚太子强求于一个成亲的妇人，这话传出去怕也不是那么好听。”苏果当着嘉兴帝的面，反驳了楚靖霖，“楚太子风姿卓越，气宇轩昂，天下好女子无数，楚太子又何苦呢？”
“再好，你也看不上。”楚靖霖自嘲的笑了下。
“我已有夫婿。”
“可以和离，我不在乎。”楚靖霖看向嘉兴帝，“皇上，一旨和离，这事于你不难吧？”
嘉兴帝一哽，默了默，道：“朕这些年修道，古话有言，宁拆十座庙，不费一桩亲。楚太子，这是在为难朕了。且不是安暖县主已成亲，就是没成亲，两国和亲也是要慎重的。和亲之人，必须肩担两国和平之责，楚太子是聪明人，所以也知，这和亲之人是很重要的，半点马虎不得。若是因人选，让两国修好的关系变差，那受苦的却是两国百姓。”
楚靖霖听着也不恼，坚持，“可我就只看上了她，非她不可。不管她是嫁人了，还是生过孩子了。除她之外，再不要旁人。”
说着，他看向苏果，目光凌厉，“迟早你会是我的太子妃。”
苏果别看眼，已经不想看到他了。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她与他有什么交往吗？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
苏果不自恋，根本就不相信楚靖霖是动了心，她越发觉得他是带着目的的。
“楚太子想多了，我就是肖发为尼，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太子妃。我们大周以礼治国，文明之邦。楚太子这番勉强他人，强拆人婚姻，怕是传了出去，我们大周子民会以为楚太子看不起我们大周。”
苏果说着，顿了顿，又道：“楚国也是友好之邦，因这点儿女之事，失了国之盛名，孰轻孰重，楚太子应该很清楚。”
楚靖霖失声笑了，“你不必说得如此大义凛然，我们楚国并不在意女子二嫁，所以，我对你是势在必得。此行，要么和亲之事作罢，要么我迎你进我太子府。和亲之举意在两国之和，果儿，你肩负着两国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的重任。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肖发为尼，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太子妃。”苏果冒着得罪嘉兴帝，冒着可能会被砍头的风险，硬气回绝。
楚靖霖三番两次被她当众拒绝，却始终没有真正动怒，只是脸色微沉，“你一定会心甘情愿嫁进我太子府的。”
“一定不会！”
苏果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恭敬的朝嘉兴帝行礼，“皇上，请下旨让安暖肖发为尼。安暖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列国看我们大周的笑话。”
贤妃教过她，在皇帝面前，要以自己的封号自称。
宋啸天连忙跟着行礼，“皇上。”
嘉兴帝看着他们，又看向不肯退让的楚靖霖，默了默，道：“楚太子，和亲一事，意义非凡，这是没有错，但也不是我们大周就必须一退再退。我们真诚愿意和亲，以交两国之好。只是眼下这情况，怕是也只能罢了这和亲之举。”
强行让一个已婚妇人去和亲，这不仅丢了大周的脸面，也会让宋家，唐家，甚至大周百姓寒心。
嘉兴帝虽舍不得阮城，但这时也知轻重缓急。
宋啸天朗声，道：“皇上圣明！国之安，匹夫有责，却不是用一个女人去交换的。皇上大明大义，我朝百姓之福。”
嘉兴帝点了点头。
“臣壮胆请皇上下旨，准许臣接小儿、儿媳回宋家，即日认祖归宗，以圆一家团圆之乐。”宋啸天趁机禀明来意。
嘉兴帝也怕夜长梦多，便朝外唤了一声，“临公公，伺候笔墨。”
“是，皇上。”临公公从外面进来，站在书案旁边研墨，伺候嘉兴帝写圣旨。
楚靖霖的目光定在苏果身上，不言不语，眸光阴森。
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东西。
昨晚百里康和宋凌风来找他，说是苏果在李家村的夫婿，原来竟是宋啸天流落在外的嫡子，也就是宋凌云的孪生弟弟。
他得知后，连夜进宫找嘉兴帝，让他许下承诺。
想不到这姜还是老的辣，他同意是同意的，不过，也留了一手，语言中备了一条退路。
这是他的大意。
他知道宋啸天下了早朝就要面圣，所以，昨晚就与嘉兴帝说好，一早就宣苏果面圣，当面定下这和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