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恭喜你荣膺华阳集团的总经理啊!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嘛。”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便传来老梁那阴恻恻的声音,听得他后脊梁一个劲儿的冒凉风。
“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上午刚刚宣布任命,你就知道了,方便透露下消息渠道吗?”他皱着眉头,不软不硬的回了句。
老梁哈哈的笑了:“这有什么,企业的人事任免,又不是啥机要绝密,很容易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对你比较关注而已。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咋当了总经理,电话却要关机呢?这好像不是领导的作风呀。”
他冷笑了声:“关机有啥不正常的,谁规定我的电话就得24小时开机,我想关就关呗!”
老梁被怼了句,倒也不恼,还是很平静的道:“嗯,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大权在握,说话霸气侧漏啊,你别多心,我之所以问一下,主要是怕影响你工作啊,电话都关机了,显然是不想被人打扰嘛。”
他略微迟疑了下,索性来了个以攻为守,直截了当的说道:“刚刚是《时政周刊》的欧阳夏露打电话,想约个采访,我暂时不想和她接触,所以就电话关机了,但没想到她主动找上门了,此刻正在办公室坐着呢,所以,你要是有啥话,最好快点说。”
老梁似乎一愣,随即很认真的说道:“你的坦诚让我很感动,同时也非常开心。”
“你可拉倒吧,别扯这些没用的,我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狗屁坦诚可言,你就直接说事儿吧,别兜圈子了。”他冷笑着道。
“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身份不值一提,你需要结交大人物。”老梁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和大老板见面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后天,他会亲自来平阳与你会晤的。”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心不由得一阵狂跳,真正的大人物就要出场了,这是否意味着一切谜底即将揭晓呢?同时,这个大人物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其中又蕴含着什么内容呢?
这样想着,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波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老梁反问了句。
他思忖片刻,压低声音问道:“李百川真要来平阳见我?”
老梁淡淡一笑:“你为什么就认准是他呢?”他则挠着头道:“属他官大呀,不是他还能是谁呀?”
“大人物,未必官就一定大,再说,副省级也算不上什么大官,在省内还凑合,可要到了北京,这个级别的干部,一抓一大把的。”老梁轻描淡写的道:“算了,你就不用瞎猜了,后天见了面,就一切都清楚了,我相信,这应该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谈话,足以决定你的人生走向,或平步青云,或趋于平庸,尽在谈笑之间。”
说实话,老梁的态度让他有点琢磨不透,略微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道:“对了,我刚刚说的是真话,《时政周刊》的欧阳夏露就在我办公室,这些事,那位大老板知道吗?”
老梁却很不以为然:“无所谓的,区区一个媒体记者而已,无非是扇风点火,起不到什么决定作用的,《时政周刊》自诩是大众的喉舌,其实,也是在某些人的授意下行事,这些事,高层自然有办法解决,不属于我们考虑范围。”
老梁的这份从容和淡定,令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替吴迪捏了一把汗,为了进一步探一虚实,于是继续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我可以接受欧阳夏露的采访?”
“当然可以啊,她不就来深入报道余振海案嘛,马上就要公开审理了,你作为当事人,有啥不能接受采访的呢?至于涉及到李公子,那就更没什么了,都上了法庭的事了,而且哄哄到这个地步,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李公子纯属自作孽不可活,坑爹专业户,谁也救不了他,横竖都是个废,哪里差你说一句半句的,这小子罪有应得,你敞开了骂,不要有任何顾忌。”
其实,还真是这么回事,有关余振海和李晓飞乃至方远途,确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可是,我所知道的事,可不仅仅是李晓飞那点吧......
老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继续道:“那个欧阳夏露,就是个起哄凑热闹的,自以为是为民请命似的人物,实际上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她也没掌握什么核心的东西,再说,我们之间可是有言在先的,我相信你的人品,更重要的是,你和大老板见面之后就知道,未来的前景是多么美妙。”说完,淡淡一笑,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局面实在有点诡异,老梁应该是狗急跳墙才对呀,为啥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呢?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不禁有点懵了。
平阳的冬天,最冷也就在每年一月份的这几天,零下十多度的气温,他又没穿羽绒服,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感觉凛冽的北风几乎快要钻进身上的毛孔了,于是赶紧钻进了汽车,迫不及待拨通了吴迪的电话。
“老黑啊,大老板后天要和我见面了,而且是亲自来平阳。”他开篇就说道。吴迪听罢,连着说了三个好,然后才笑着道:“好家伙,你现在的面子越来越大了,以后我见了你,没准都得立正敬礼了。”
“你们不需要准备下吗?比如监听啥的?”他问。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你啥也不用管,就当我不存在。”吴迪说道。
吴迪的态度倒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他笑了下,又道:“你和老孟沟通过了吗?这个夏雪主动找上门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呀?总不能让我天天躲着吧。”
吴迪却叹了口气:“招呼早就打过了,可她也不受我控制啊,我这儿也正挠头呢,刚刚和老孟通过电话,他这会应该正和《时政周刊》的领导沟通呢,你别着急,可以先应付着,能推则推,如果是实在推不掉,那也可以谈一谈,不就是李晓飞买凶杀人那点事嘛,都在公开审理之列,你实话实说就行,至于其他的问题,则要注意回避,尤其是涉及到李百川钱宇等人的。总之尽量少说话,你最大的短板就是智商,那个欧阳夏露是得过全国新闻记者大赛前三名的,智力水平肯定碾压你,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他被大老黑这番话给气得直哼哼,但也没时间斗嘴,只是嘟囔了句脏话,然后便将刚刚老梁在电话中的表现大致转述了下,吴迪没做任何评论,只是淡淡的道:“与其花心思去揣摩对手,不如下功夫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想多了,自己的节奏难免会被打乱,你听我指挥就是了。”
他哑口无言,放下电话,在车里闷头抽了根烟,这才快步上楼,推开办公室的门,说了句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不料夏雪却抿嘴乐了。
“你们华阳集团的人都是在汽车里解决闹肚子的问题吗?”夏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