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宇听罢,却哈哈的笑了:“他现在享福了,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啊。”
“咋了,退出江湖了?”他问。
“嗯,永远退出了,再也出不了山了。”谢天宇深深叹了口气:“前年帮一个朋友打架,在酒吧被对手砍死了,砍死他的那伙人,后来也都被抓了,枪毙一个,死缓一个,从此安川地面上就消停了。”
这消息令陈曦有点意外,免不了一番唏嘘。
谢天宇沉默了片刻,不过很快又道:“这些都是老黄历了,要不是前天又见到了这个装神弄鬼的秋哥,我都快忘记了。通过那件事,我当年就得出一个结论,秋哥这人,没啥大出息,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判断,他和高老虎是同时代在社会上厮混的人,可人家老虎哥早就洗白了,现在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他还是个贼头,整天钻耗子洞,连本来面目都不敢示人,这他妈的就是差距。”
“你跟我讲了这么一大通,是要让我做什么呢?”陈曦问道。
谢天宇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今天晚上见了他,用不着跟他客气,以这老家伙的为人,很有可能随便编个线索糊弄你,真要是那样的话,日后再找他就费事了,所以,必须抠出点实打实的内容,否则,绝对不能轻易放他走。如果你需要人手,立刻给我挂电话,我随时带人过去。”
谢天宇态度之强硬,有点出乎陈曦的意料,毕竟与之前他见到高老虎的表现大相庭径,于是不由得略微沉吟了下,并没有立刻表态。
谢天宇很快意识到了,哈哈笑着道:“今日不同以往,你现在有杨老大撑腰,在安川谁也不用怕,什么黑道大哥,杨老大一个电话,分分钟送他进去吃小号。敢在你面前耍花招,你就直接扇他,放心吧,这件事我跟老虎和杨老大都沟通过了,高老虎明确表示,只要不涉及他的干儿子,什么秋哥秋裤的,随便你怎么搞都成。”
陈曦知道杨老大有面子,可没想到面子会这么大,其实,越是这样,他的心里越是有点突突,唉!和杨琴这点事要是处理不好,日后肯定是天大的麻烦啊,他默默的想。
“咋不说话了呢?”见他不吭声,谢天宇追问了句。
他赶紧将思路收回来,沉吟着道:“就算高老虎给面子,可我咋知道秋哥提供的线索到底是真是假呢?”他笑着问道:“有的事,我当场也验证不了啊。”
“那就得靠你自己判断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总之一句话,只要感觉不靠谱,今天晚上就把他扣住了,他对杨老大还是挺顾忌的,你得多在这上面做文章啊,要不,岂不是白瞎了这层关系?”谢天宇道。
一句话,把刚刚的心事又勾了起来,略微思忖了片刻,他很认真地说道:“三大爷啊,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以后别再搅合我和杨琴的事成吗?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没听我喊她师姐吗?”
不料谢天宇却呵呵笑道:“咱们安川有句俗话,先喊姐、后叫妹、三扯两扯是媳妇儿嘛,这都是套路吗。”
他简直哭笑不得:“算了,我也不跟你掰扯了,反正就是那句话,我和杨老大的闺女不可能,我今天晚上就跟他把话说清楚,你也别跟着瞎搅合了。”说完,也不待谢天宇回答,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今天晚上这点事,自己还真要打起精神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了个鸡飞狗跳墙,要是真让秋哥这个老江湖给忽悠了,那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可是,如何甄别秋哥提供的线索是有价值的,还是胡编乱造的呢?他默默的将整个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上判断。设局的人,应该很有可能是华阳集团内部的人,或者与华阳集团有很深的关系,否则,是不可能弄到华阳公司派发的笔记本。
再有就是那张纸上所记得电话号码。有人用这个号码给晓妍挂电话,然后发了我和杨琴所谓的亲密照片,但这个号码显然不是那个小骗子的,这说明号码的持有者与在前台演戏的小伙子是两拨人。
至于这个电话号码......他从挎包里找出那张纸,低着头想了一阵,最后把心一横,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然后输入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拨出的那一瞬间,他并不很乐观,其实,这个电话号码十有八九是打不通的,不料,在沉寂了几秒钟之后,听筒里居然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电话是通的!他的心顿时开始狂跳。
响了几声之后,一个女人把电话接了起来。“喂,哪位?”
“你好大姐,我是平阳鼎鑫艺术品收藏公司的,我公司现在有一批世界级的艺术品,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如果有的话......”论口才和反应,陈曦还是有一套的,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听筒里随机传来一阵忙音,显然已经挂断了。
他有心再打过去,但是想了下,还是放弃了,不能再挂了,再挂就打草惊蛇了,他想。
打开电话录音,反反复复听了十多遍,只感觉这声音有点似曾相识,却说啥也想不起来。
要是再多说几句话就好了,一共就三个字,真是没办法分辨啊,他不无遗憾的想到,对,明天再找几个平阳当地的电话挂一下,这个事让谢天宇做肯定没问题。
这女人到底是谁呢!?他忍不住又听了几遍,几乎将脑海中的所有对声音的记忆都翻出来,但还是一无所获。
目前已知的线索就这么多,如果晚上秋哥所提供的,跟这些有关,就大致可以确定为有价值的,否则,那就是在忽悠我。他想,要真是这样的话,还必须拿出个强硬的态度。
正在琢磨之际,顾晓妍回电话了,他赶紧接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没接你的电话,咋了,找我有啥事吗?”不知道为啥,顾晓妍的声音似乎有点支吾,好像还怯怯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毕竟两个人太熟悉了,三年半了,几乎每天都在一起,顾晓妍说话的语气,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哪有这般温顺怯懦的时候!?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肋骨还疼不疼了?”他柔声问道。
“没事了,我后天拆线,拆线之后就上班。”顾晓妍说道,说完之后,似乎是犹豫了下,支吾着问道:“嗯......你......就这事吗?”
“那你说呢?”说完,他故意停了片刻,然后才继续缓缓的问:“晓妍,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顾晓妍少有的沉默了,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道:“陈曦,我不想瞒着你,杨之谦从昨天晚上就来了,赖在我家不走,刚刚要不是我爸爸来看我,估计他还会继续泡下去。”
“昨天晚上就来了?”他一听,几乎跳了起来:“那你们俩.......”他想说,你们俩住一起了?可马上意识到这么说对顾晓妍有点轻慢的意思,于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临时改口道:“我操,这傻逼疯了嘛,再说,你为啥不报警啊!”
顾晓妍苦笑了下:“我报警,说是家里来个男人不走,让左右邻居怎么看我?以后我还怎么在这里住?”
这倒也是,顾晓妍是个超级要脸面的人,真要是报了警,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楼下停辆警车,上来几个警察,杨之谦万一要是再嚷两句,确实好说不好听,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再要脸面,也不能让杨之谦在家里呆一晚上啊!
“可是,你们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不由得急得抓耳挠腮。
顾晓妍却笑了:“瞧你急那样!怎么的,难道你认为,我还能和杨之谦住一起咋的?”
“那倒不至于。”他嘟囔了一句。
“你要真这么想,那就是在侮辱我,也等于侮辱你自己。”顾晓妍的口气忽然严肃起来:“陈曦,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样人,难道你不清楚吗?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根本不需要隐瞒和解释什么,所以我才会如实告诉你。要是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觉得咱们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陈曦张口结舌,吭哧了半天,最后苦笑着道:“晓妍啊,你能讲点理不,上次我和杨副主任,只是在宾馆里呆了三个小时,你就左一个说不清,右一个说不清的,现在你和杨之谦在家里呆了一宿,难道我连问一句都不成啊,这还有天理了吗?”
“废话,你的道德水准能给我相提并论吗?”顾晓妍倒是理直气壮了:“别说一宿,就是一个月一年,我也会把持住自己的,至于你嘛,那可就没准了,所以,不论到什么时候,只能是我怀疑你,你不许怀疑我!”
陈曦简直无语,连连苦笑,最后挠着头嘟囔道:“妈的,这杨之谦真是欠揍了,实在太过分了吧,追女人,也不能耍臭无赖啊。”
顾晓妍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要不是我爸正好来看我,他还指不定耗到什么时候呢?其实,我也想了,如果他今天晚上还不走的话,那就只能选择报警了。”
陈曦叹了口气,其实,他能理解顾晓妍的无奈,一个从来都很傲娇的女人,面对这种情况确实麻爪,而且,她特殊的家庭关系,导致她连父亲这样最亲近的人也无法求助......
“你也糊涂,没必要非报警不可啊,给胡总挂电话不就完了吗?”他道:“这种事找组织啊!”
“我不想惊动公司,要是传出去的话,以后恐怕连班都没法上了。”顾晓妍无奈的道:“算了,我目前没精力跟他计较,这几天我回外公家住,等头上的伤口拆了线,我就上班。他要是真敢到项目部去闹,那我就真不客气了。”
听顾晓妍这么说,陈曦的眼珠转了下,忽然笑着说道:“晓妍,其实,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避免杨之谦继续骚扰,又能让你安心养伤。最关键的是,还能保证你每天有个好心情。”
顾晓妍一听,连忙问道:“是吗?到底是啥办法,说来听听。”
“嗯......这个办法就是,你来安川呗。”他坏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