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克父克夫
事实上没有时间给沐晚夕想以后,快天亮时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被电话铃响起。
电话是麦麦打来的,主要是黎回的项目前期一直做的很顺利,可是三天前因为一场事故,有工人的被砸伤,包工头不愿意赔钱,家属闹的沸沸扬扬,已经上报,在网上也被疯传,所有的矛头对直指N&I公司,一直是黎回监督人的沐晚夕自然也没幸免于难,被人拿出来说,甚至连她和顾琰深的婚姻也被人拿出来议论纷纷。
沐晚夕连忙爬起来上网,搜索到关于黎回的报道,全部都变成负|面新闻,甚至拿她的感情说事,什么粗俗不堪的词语都用上了。看的身心俱冷,掌心冒着冷汗,下一秒立刻换衣服,急忙的拿东西下楼。
她刚下楼,迎面看到从外面回来走来的殷慕玦,“你要去哪里?”
“去黎回工地。”
“别去!”殷慕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收紧力气,“现在别去。”
“放手!”沐晚夕倔强的开口,抬头迎上他深沉的眸子,固执的开口:“黎回的事之前一直是我负责的,现在出了事我不能置身事外”
不管外界怎么议论我,可那位工人的情况我必须去了解,更要知道到底是不是工伤,如果是就必须要负上责任。
“现在工地上全是记者,你去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殷慕玦脸色沉下,语气肃杀。
“可我至少要去了解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沐晚夕奋力的挣扎,脸色焦急,“殷慕玦,你放手!你习惯了不负责任,不表示其他人和你一样!!我沐晚夕做过什么我一定要去面对,去负责!”
“你什么意思?”殷慕玦皱眉,很显然听出她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放手,殷慕玦!”沐晚夕皱眉,神色冷冽。
殷慕玦压抑住心底的怒火,抓着她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外走,“我陪你一起去!”
“呃……”沐晚夕一愣,咬唇准备反驳时听到他冷冽的声音,“再不闭嘴,我就把你关在这里到事情结束为止!”
沐晚夕果然立刻闭嘴了。
此刻正是高峰期,路上的车辆非常多,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的,故意把车子开的很慢很慢,本来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工地时用一个多小时。
还没下车就看到一蜂窝的记者用来,镁光灯闪烁的让人睁不开眼睛,保安和经理立刻过来维持秩序。
沐晚夕下车便用大批的记者拥挤她,纷乱中各种话语猜测接踵而来——
“沐小姐请问这件事N&I公司到底是想如何处理?”
“沐小姐听闻你嫁入顾家就令顾氏企业破产,离婚后顾先生就死亡,大家都说你是克父克夫的命,是扫把星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听闻你和沐家的养子不合,现在沐氏不存在,你在N&I公司是委曲求全,请问真的是这样吗?”
“沐小姐请问你有去拜祭过顾先生吗?精神病院那边听说你从未去看过顾先生的母亲……”
顾母在顾琰深死后便精神崩溃疯了,被送去精神病院。沐晚夕曾经偷偷的去看过一次,可是她谁都不认识了。
此刻这些前尘往事再次被推到风尖浪口,她们的一字一句无异是刀刃伤口,伤口撒盐;听的沐晚夕脸上血色尽失去。
尤其是她们一口一口扫把星,每个人都在提起顾琰深。
那个负他,伤她的前夫,顾氏企业本就千疮百孔破产是早晚的时,过错却被归在她的身上;父亲的死,顾琰深的死都是她不敢去想的伤痛,此刻却被她们一次次的质问,甚至将她视若克父克夫的扫把星。
言语永远是伤一个人的心最快最狠的办法。
不知道是哪个记者伸出的手故意退了沐晚夕一把,在拥挤之中,沐晚夕没站稳整个人要往地上摔去时,一直站在后面皱眉沉默的殷慕玦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旁拦,健硕的胸膛,修长有力的长臂将她圈在自己的身边,冷光横扫所有的记者,寒意威严压迫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多言。
殷慕玦带着沐晚夕往外里面走。
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女狗崽幽幽的问,“殷少,你们不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吗?你现在是否做秀?故意误导我们你和沐小姐的关系不错?”
殷慕玦的脚步停下,沐晚夕不得不跟着停下,在他们的注视下额头冒出汗水,心头涌上百种的心绪,很多话堵在咽喉,没有人比她更想为自己辩解。
可她也知道自己,无力解释清楚过往的重重。
殷慕玦锐利的目光扫向女狗崽,薄唇勾起冷冽的笑意,不屑一顾的语气犹如高高在上的王者,“我为什么要回应?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不过是无聊之人杜撰出来娱乐大众的调味剂。既然娱乐到你们笑笑就好,我为何要为笑话做出回应?最后显得谁智商更低?”
小记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被殷慕玦黑眸凝视时又染上绯红,逐渐低下头。
“那沐小姐不回应一下你的事吗?结婚没多久离婚,前夫家破人亡,也不见你有多伤心,还有人说见你和某大学老师暧昧不清,请问你这是不是真的?”
殷慕玦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沐晚夕。
“没有。”沐晚夕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暗暗呼吸给自己力量与勇气,面对闪烁的镁光灯和刺耳的言语受伤,镇定的开口:“我的感情私事没有必要向外界交代,清者自清。如果各位是关心黎回的事可以向公司的公关部询问,我个人的问题不希望影响到公司。还有——”
“用言语伤害别人就是你们这些记者所谓的职业道德吗?活着的人还有心可伤,可那些故去的人呢?你们在说这些话时没有想过自己的亲人朋友吗?做不到尊重别人,难道连尊重故去的人也做不到吗?在你们用那三个字为我冠名时有没有想过,故去的人也会心疼,会难过。我终是别人的女儿,也被人心疼过。麻烦你们给自己的职业留下一点自我的尊重和修养。”
冷清的声音逐渐的消失,沐晚夕脱离了殷慕玦的手转身朝着里面走,纤瘦孤单的背影在阳光下背负着沉重与倔强。
她不再是那个被沐珏保护的小公主,也不是懵懂无知的沐晚夕,她长大了,有些事她必须学习着自己去面对。。
不被流言蜚语打败,不被任何的事打倒,只有坚强的活下去,她才有新的希望。
所有的记者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她的话中;有的眼神落在殷慕玦身上,只是他身上的威严让人望而却步,根本就不敢在开口。
暖阳下无声无息的悲伤在流动,殷慕玦黑沉的眸子落在倔强的背影上,薄情的唇瓣却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在说:沐小呆,你真的长大了!如此的坚强,如此的冷静可观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样的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沐晚夕接过经理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上,回头看到殷慕玦也戴上安全帽,大大的光影下有些模糊他的轮廓。
没有想到他会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是为了公司吧,否则他一定会想看着自己是怎么出糗,狼狈不堪的。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病人家属会出来闹事?他不算是工伤吗?”沐晚夕好奇的问,随之又问,“他伤的是不是非常严重?”
经理看了一眼殷慕玦,小心翼翼的开口,“重物砸中了双腿,被锯掉了。”
沐晚夕听着心一颤,后背涌上丝丝的凉意,双腿被锯掉也就等同以后的人生丧失劳动力,一个平常的人怎么接受得了。
“事故责任方究竟是他的操作不当,还是工伤?”沐晚夕敛眸,严肃的问道!
“这——”经理犹豫半响,斟酌的开口:“沐小姐,这个是义城的事,我们当初签订合约,主要是义城来做,就算是工伤,赔偿主要是义城,可是家属要求太过份!义城就像要推卸责任,说是操作不当!”
“可是现在所有记者把矛头都指向了公司。”沐晚夕一针见血的开口,经理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侧头看殷慕玦,“你打算怎么做?”
人命捡回来,以后没有劳动能力以后该怎么办?
真搞不懂一些公司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了一点小利益就不顾别人的死活?!这就是商业道德良心的所在吗?
殷慕玦会选择踢皮球,还是……
人容迷三。沐晚夕猜不透他到底会怎么做。
“既然来了,我们来看看现场的施工情况吧。”殷慕玦淡淡的开口,倒没急着下决定。
沐晚夕犹豫片刻点头,跟在他的身边在施工现场看看,此刻施工还没受到任何的影响,一切正常;经理陪在旁边为他们介绍施工的进度等……
经理的电话响起,殷慕玦继续往前走,沐晚夕也只好跟着,他的身影倒映在地上,深深浅浅因为地面而不同,被拉的很长,后背坚廷,宽广,在阳光下似乎变的很温暖而安定。
殷慕玦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怎么老走在我后面?”
“我,我没有啊!不是你一直走在前面吗?”沐晚夕没想到他会突然回过头,差点被他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阳光下心虚的微微泛烫,心慌意乱的回答后急忙的往前走,避开他越加犀利的眼神。
殷慕玦一时间没探究她刚才在想什么,转身准备要跟着她走时,视线无意的抬起看到上面,忽而一团黑影急速的往下落。
上面的人惊慌大叫。
沐晚夕低着头还在暗暗懊恼刚才自己盯着他背影出声的时,没注意到上方那细微的声音。
“小心……”
殷慕玦往前猛的一扑将她按在地上护在怀中,沉重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他的左腿上。一阵天旋地转,沐晚夕只觉得浑身都在疼,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脑子一片浑沌,只等反应过来时察觉到颈脖上有滚烫的液体,温度高的仿佛要灼伤自己的肌肤。
微微的侧头便看到因为背光而模糊的轮廓,挂着的一颗一颗的汗珠比黑夜里的夜明珠还要闪烁,明亮。
“你没事吧?”压低的声音嘶哑,压抑着痛苦与颤抖,有些不真实。
“我,我,没事……”沐晚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结巴,只是察觉到自己的腿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在不断的流淌,有一种记忆穿越,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车祸的那一天。
那双把自己从车子里拼命的拽出来的手,就犹如现在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手,温暖、踏实。
“起来,打120。”
殷慕玦抱住她的手缓慢的松开,沉重的眼帘缓慢的落下,整个人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只是上一秒,他还很清醒,冷静的说着,起来,打120。
不用等沐晚夕打120,经理早就吓的魂飞魄散立刻拨了120。沐晚夕在被人扶起来时这才看见殷慕玦的左脚被长方形的钢铁压住,鲜血已经湿透他的裤脚,缓慢的流淌在地上。
心口猛的紧缩,头晕目眩,感觉是在做一场梦,只是比做梦要真实点,因为地上一滩的血迹散发着腥血的味道,萦绕在鼻翼下。
接着发生什么沐晚夕都是迷迷糊糊的,脑子里片段非常的凌乱,120的救护人员来了,殷慕玦被抬上去,自己也被拥挤的丢进车子里。
到医院殷慕玦被推进手术室时还在昏迷的状态,沐晚夕坐在走廊塑料的椅子上,护士给她检查过除了一些擦伤没有其他大碍。
尉迟恒和商千飒接到消息,匆匆的赶过来。
“小沐沐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商千飒第一个关心的自然是沐晚夕。
“殷少呢?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尉迟恒凤眸瞥了一眼商千飒,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视线专注在沐晚夕的身上。
“我,我没事……”沐晚夕终于反应过来,轻轻的摇头,“阿慕,阿慕还在手术室里。”
“Shit!没事去什么施工现场,不知道那地方的事故最多吗?”尉迟恒恼火的吼了一句,也不是故意指责沐晚夕,只是人在生气时,总会口不择言。
沐晚夕脸色遽然惨白,眼底流动过复杂的情绪,她宁愿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自己,而非是——殷慕玦。
商千飒站起来,漂亮的眸子看向他,冷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尉迟恒心情不好,吼了一句不肯再多说。
商千飒还想要在说什么,沐晚夕手指揪住她的衣袖,对着她缓慢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尉迟恒不放心这里的医生,立刻打电话给尉迟微,可她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应。让他心情更加不好,低咒了句。
秦绾绾匆匆的赶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眶泛着红丝,焦急的看着尉迟恒,连忙追问,“阿恒,玦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手术室里,别太担心,殷少一定不会有事的。”尉迟恒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语气缓了缓。
秦绾绾点头,眼角担心的泪光还在闪烁,视线看向手术室转身关注的,神色全是担忧与不安,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关心殷慕玦,不是在装。
一个人的言语、表情、甚至眼神都会骗人,可是那合成十指的指尖微微的颤抖是装不出来的,那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沐晚夕静默的将这一切看尽眼底,说不清楚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
明明伤自己最深的人是殷慕玦,可为什么每次,每次自己有危险,飞扑过来护住自己的人都是他。
两次中枪,一次被重物压,全是因为自己!
有时候她真都想不通,殷慕玦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一边伤害自己,一边却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这种感觉让她很无力,明明恨他恨的要死,偏偏又因为他的相救,而无法去恨他!
商千飒面色沉静,目光在秦绾绾和沐晚夕之间徘徊,偶尔会多看一眼尉迟恒。
走廊陷入一片寂静与压抑,除了商千飒,每个人的脸上,心里都是担忧与不安。
紧闭的手术室在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终于打开,沐晚夕刚刚站起来;秦绾绾和尉迟恒已经围到医生的面前,不约而同的开口,“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视线看了看两个人问,“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他兄弟。”
“我是他的女朋友!”
两个人都把站在一旁安静不说话的真正亲人沐晚夕忘记的一干二净。
商千飒皱眉,很不爽现在的画面,秦绾绾算哪门子的女朋友,趁着殷慕玦昏迷就想要占住东宫自称女主人吗?她暗暗的推了沐晚夕一把。
沐晚夕看向她,似有若无的摇头,没有上前对医生说——
我是他姐姐。
事实上,他们真的不像姐弟。
纪烯湮:还有更新,看到你们的打赏,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写的太慢,有点卡,慢慢的磨出来。写的不好地方又删除重新写,一直到现在才第二更。见谅,我尽量再写两更。一直到晚上十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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