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 云蒸霞蔚。
宿雪柏早早下楼去买早餐。
桥雀从迷茫中睡醒,坐在床上、小脑袋抵着墙壁,发呆了好一会才在身后的动静中回过神。他转头看去, 就见宿雪柏已经回来,正把餐点逐一放到桌上, 对上他的目光,对方修长的手指松了松衣领, 似笑非笑的开口问:“你想先吃早餐, 还是先吃我?”
桥雀:“……谢谢, 我饱了。”
宿雪柏哼笑, 走到床边,从被褥下摸出他白皙细嫩的双足,一边给他穿袜子, 一边漫不经心道:“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桥雀想抽回jio, 奈何对方紧扣着他的足踝,不容他挣脱。
无法,桥雀只好随他去, 转而纠结的问:“昨晚是不是闹鬼了?”
宿雪柏被他逗笑了:“不然呢?你以为是在做噩梦?”
桥雀:“……”
昨晚困得迷迷糊糊, 他的确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既然是真的话。
……希望鬼没事。
洗漱完坐上桌, 桥雀已经清醒不少,他一边吃着宿雪柏递过来的生煎包, 一边精神奕奕的和系统说话:【你昨晚说的‘灯塔意志的铁律’是什么东西?】
系统翻小本本:【根据探索得知,灯塔内部的灵鬼妖物想要杀人, 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比如旅馆这只鬼, 只能在第三夜进入卧室时大开杀戒, 而昨晚她之所以能破例冲进来, 是因为主意志的铁律比她的杀人规则具有优先性。从旅馆老板的话以及末世灯塔的出现上来看, 我推测灯塔内的主意志崇尚‘禁欲’,厌恶深入的肢体接触,那祂下达的律法规则,肯定也与此有关。】
【所以昨晚发现宿雪柏有越线的动作时,我就开始唤醒你提醒你。】系统的声音逐渐委屈:【可你不听,还凶我。】
桥雀夹着生煎包呆了呆,又窘又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一茬。】
他还以为系统闲的蛋疼,管天管地管起谁摸他屁股。
【没事。】系统十分好哄,听桥雀乖乖道完歉,又心情愉悦起来,说起正事:【不过经过昨晚那一遭,主意志已经注意到你的存在,并开始注视你。】
桥雀眨眨眼,眼前忽而出现一块简陋的面板。
[伴生宿主:桥雀]
[身高:保密。]
[腰围:保密。]
[喜欢吃的水果:保密。]
……
[buff:灯塔意志的凝视(在灯塔地图内起效)]
桥雀陷入良久的沉默,尔后动了动眉,古怪道:【为什么这么多保密的内容?】
系统:【保护宿主隐私,防止未知事物的窥探。】
桥雀:【……】
好家伙。
我防我自己。
【请宿主抓住重点。】系统一本正经道:【你现在需要关注的是主意志的凝视。】
桥雀咬着生煎包,认知清晰道:【关注了又能怎么样?我还能骂一句‘你瞅啥’吗?】
系统:【……】
桥雀抿了口牛奶,又好奇问道:【一直被盯着会怎么样?爆体而亡?吸引鬼怪?厄运缠身?】
系统:【会在洗澡时有被偷窥的既视感。】
桥雀:“噗——”
少年喝着牛奶,喝到一半突然喷了出来,哪怕及时用手捂住,奶白的浓液仍从殷红的唇与手指间蜿蜒溢散。
宿雪柏神色微顿,抽出湿巾替他擦拭指间,见他咳个不停,又轻抚他的后背,一直到桥雀的身体平复,摇了摇头,他才放下手。
桥雀缓过气,脸颊还有些红,开口道:“谢谢。”
宿雪柏手指摩挲,眼神闪了闪,桌下的双腿交叠搭起,声音低哑道:“不用谢。”
桥雀没多想,注意力又放回系统身上,磨着小白牙道:【那死变态还在盯着我?】
系统:【是的,他在思考你为什么会喝牛奶呛到,并奇怪又迷惑的想要尝一尝你口中的牛奶。】
【做梦吧!】桥雀生出报复心理,吨吨吨的把剩余牛奶喝完,随后打了个奶嗝,小得意道:【一滴都不给他喝!】
系统脸色微妙,奇异的与灯塔意志达成共识。
糙。
真他妈可爱。
喝完奶,桥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灯塔意志在想什么?】
系统老实开口:【祂注视着你的目光相当于一条神力通道,我可以在后台解析这道神力的思维与想法。你若是感兴趣,我可以通过更新后新开启的共享权限,让你也能看到。】
桥雀来了兴趣:【好呀,让我康康!】
他耐心等了会,一直等到系统说好了,才沉下心去感受。
感受了半天,他茫然开口:【我什么也没听到。】
系统;【你看看四周。】
桥雀听话的看向生煎包。
升腾着热气的白软包子小巧又诱人,顶端撒着翠绿的葱花,散发着香浓可口的味道。
然而当桥雀的目光落上去,他的意识不由恍惚了瞬,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晦暗的深海,耳畔响起不知名的呢喃低语,眼前模糊的出现幻象,又在下一刻陡然清醒。
飘散的意识重新聚合,那普普通通的生煎包上赫然开始出现字句。
[引人堕落的不安气息,难以名状的墨绿,烧焦皮肉般的软糯,骨骼已然在灼烤中酥脆。]
桥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迷惑瞬息,又去看桌子。
[□□徒的祭台,盛放着扭曲的物质,动物胆汁的黄褐色令人作呕,凌乱着象征死亡气息的纹理。]
桥雀的手,微微颤抖。
艰难的从黄梨花茶桌上移开目光,他深深的看向宿雪柏。
[肮脏污秽的灵魂,贪婪扭曲的意志,腐败而腥臭的躯壳,不被神明所接纳的罪恶源头,不规则的突起,永远无法合格的祭品……]
桥雀:……
行了,知道你很讨厌我家大魔王了。
他无语的起身,掠过周围东西,径直走到落地镜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字句缓缓浮现。
[他真可爱。]
桥雀:“???”
他懵了懵,差点以为自己太自恋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镜子时,里面的字句赫然一变。
[令人愉悦的存在,隐藏着未知的特质,成长中的幼神,混沌世间唯一的同伴……]
后面的字句十分混乱,似乎并未成型。
桥雀等了半晌,还想再等时,宿雪柏站在沙发旁,忽而扬了扬不知从哪找的报纸,开口呼唤他过去。
桥雀应了声,又看了眼镜子,继而抬步离开。
正是这一转身的功夫。
他错过了那模糊显现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命定的伴侣。]
“这报纸上的内容与电脑上的大同小异。”宿雪柏拉着桥雀在沙发上坐下,抖开报纸沉吟道:“但是在关于女鬼的内容上,这支红笔着重圈出了女鬼出现的三夜。”
桥雀很快了然了宿雪柏的想法:“这是提示?提示别人要想破解死局的话,就要从这三夜来思考对策,而不应该去追溯女鬼生前是否有什么冤屈?”
宿雪柏颔首:“估计如此,不过这点线索还是太少,我怀疑房间里还有没找出来的提示。”
桥雀眨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看着宿雪柏自言自语兴冲冲的想来个大搜查,最终还是没忍住将人拽住,拍了拍自己胸口,矜持而骄傲道:“你有我罩着,没必要再找生路,我会保护你的!”
宿雪柏轻笑,揉了揉他细软的黑发,温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既然有温和一点的解决方法,我们何必徒增风险?”
桥雀瞳孔地震,几乎怀疑宿雪柏被鬼上身了,不由震惊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按着别人脑袋往墙撞——”
两天不到的功夫,血手屠夫就成了温柔圣父了???
宿雪柏表情不变,一句话堵死了桥雀:“我不是君子。”
他露出笑,尖锐的犬牙像是原野上的凶兽,下一秒就能咬住敌人的咽喉,可在桥雀面前,那锐利的犬牙成了毫无杀伤力的卖萌虎牙,只会贪恋的磨着少年细嫩的手腕,将自己的肚皮上赶着送给对方摸:“我是你的看门狗。为你保驾护航,为你守护家园,为你暖被窝——”
桥雀把报纸拍到他脸上,没好气道:“去玩你的侦探推理小游戏吧。”
宿雪柏笑眯眯的开始寻找其他线索,桥雀在沙发上坐了会,盯着主意志不知所云的话语看了许久,突然起身躲进洗手间,询问系统:【既然能看到灯塔意志的想法,那我能和他对话吗?】
系统:【理论上是不行的,灯塔意志的目光是单程通道,不过你可以试试,说不定看出你想交谈的想法后,灯塔意志会主动与你通话。】
桥雀深以为然,走到浴室的镜子面前,郑重道:“你好。”
宿雪柏在房间里探索半晌,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日记的主人正是那名女鬼,她生前不知是患有心理疾病还是真的听到了声音,在本子里反复写着深夜里的敲门声。
浓郁的恐惧汇聚在这薄薄的本子里,女鬼对敲门声的畏惧几乎是明晃晃摆在明面上,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死后化身恐惧的来源,但宿雪柏思索片刻,再和报纸上圈出来的三夜反复对比,脑海中便倏忽想出一个令人惊骇的求生可能性。
为了判断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可实性,他走到洗手间前,正欲敲门唤桥雀,洗手间里却突兀的响起模糊的说话声:“……是什么意思?未知的特质又是什么?”
宿雪柏抬起的手顿住,狭长双眸眯起,危险的仿若瞬间警觉的猛兽,在狐疑焦躁间徘徊。
桥雀在和谁说话?
对方是男的女的?
为什么要躲在里面避开他?
他们是什么关系?
宿雪柏站在门外,有一堆问题想问,最终却收回了敲门的手,不动声色的在外面偷听起来。
桥雀浑然不知,还在洗手池前盯着镜子,见灯塔意志没有回应,便绞尽脑汁的继续接话题:“那个……你中午吃什么?”
“我挺喜欢吃西瓜的,是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
“你要是感兴趣,我现在就能从空间里掏一个出来给你尝尝。”
“你说话好古怪晦涩啊,不能说人话吗?”
“听说你禁欲,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还是你父母有感而孕?”
说着说着,桥雀就从提问转为了自言自语,完全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就能自问自答的说的欢快。
等到宿雪柏在外敲门时,他方如梦初醒的止住话题,口干舌燥的打开门,不好意思的道歉:“在里面刷手机,没注意时间,抱歉。”
宿雪柏神色不变,目光掠过安安静静的洗手间里,微笑道:“没关系,我只是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有点担心你。”
桥雀坐到沙发上捧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润了润嗓子不在意道:“放心吧,那女鬼打不过我。”
宿雪柏轻笑,在他身边坐下,将日记本与报纸递给他。
桥雀接过,瞥了眼日记本封面。
[死于恐惧,化身恐惧,畏惧恐惧。]
他扬眉,打开日记本细细查看里面的内容,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念头。
宿雪柏一直盯着他,见他若有所悟,不由笑意加深:“你也想到了对不对?”
桥雀点点头:“女鬼十分恐惧敲门声,就连死后都化身为敲门人,可见她的执念就是弱点,只要我们扮演女鬼恐惧的角色,反过来在她身后敲门——”
宿雪柏悠悠接话:“那捕猎者与猎物的身份,便将彻底更换。”
桥雀漂亮的眼眸亮起光,忍不住赞同道:“你说的对,这个游乐园的确有点意思。”
宿雪柏低笑,坦率道:“这只是一个揣测,会造成什么后果都是未知数,寻常人就算有所预感,也会因为恐惧而不敢实施。”
“我也是仗着有你保护我。”他勾住桥雀纤长细嫩的手指,肌肤缓慢的摩挲,语气轻柔的近乎缱绻:“才敢试一试。”
桥雀被他一句‘保护’哄的心花怒放,抬手搂住他脖子,强行把他脑袋按在自己胸口,自我感觉特别a的膨胀道:“别怕宝贝,一切有我!”
宿雪柏沉默了瞬,再开口时,声音无端端的哑了几分:“你刚刚是不是把牛奶洒到胸口了?”
桥雀迷惑:“没有啊。”
宿雪柏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的胸口,动作像是寻奶吃的小孩子,喉结滚了滚,声音磁性的莫名涩情:“那我怎么闻到一股奶味?”
桥雀被他蹭时还不明所以,听到他这么一说,小脸霎时爆红,反手把他脑袋往外推,羞耻道:“你闻错了!”
宿雪柏把羞耻到想逃走的桥雀拽回来,按倒在沙发上,头径直往胸口里蹭,低哑的引诱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桥雀力气没他大,挺着腰像被甩上岸的小鱼蹦跶了两下,就被宿雪柏单手牢牢的禁锢住手腕。
眼见着对方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衣领,尖尖的犬牙难耐渴望的想穿破他的身体,目光深邃而晦暗的几欲生吞了他,手上却慢条斯理的一颗颗解起衬衣纽扣时,暗中观察的灯塔意志终于一声不吭的出了手,在宿雪柏身上施加了[石化]buff。
宿雪柏的动作骤然凝滞,桥雀扭着腰缩回手,从他怀里钻出来,忍笑着整理衣裳:“都说了不行,现在被制裁了吧。”
宿雪柏:“……”
桥雀拍了拍他脑袋,幸灾乐祸道:“石化期间没人能伤害你,你就先在这呆着吧,我出门买些防尘睡垫晚上用,很快回来。”
宿雪柏眼珠都无法转动,只能内心呆滞的听着门啪的一声关上。
一直到傍晚,石化buff才正式消失。
桥雀早早将大魔王放平,是以宿雪柏从沙发上起来时,四肢并无酸痛不适,只一张俊秀的脸黑成锅底。
他匆匆吃完饭,又跑去楼下找旅馆老板。
桥雀正好奇,就见他低气压的回来,咬着牙道:“不仅旅馆内禁制性行为,就连在旅馆外做也不行!”
桥雀:“嗯……是的呢。”
谁让凌驾在所有灯塔之上的主意志,是个性冷淡呢。
宿雪柏很气,又气又委屈,最终抱着桥雀的腰道:“我们早点离开这个灯塔好不好?”
他还有点野望,希冀其他的灯塔不会这么变态,所以并未把话说绝。
桥雀坐在床垫上,靠着大门,闻言摊手:“这不是已经在门外蹲点了嘛。”
通过昨晚的反杀,他们思考要想离开灯塔,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才能离开,不然就算他把女鬼手撕了,也照样会被困在灯塔内,无法出去。
宿雪柏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鬼的到来。
他耐心的等着,等到和昨晚差不多的时间,而房间里的卧室门还没人敲响时,禁不住皱眉道:“那女鬼是不是跑路了?”
桥雀白天没事做睡了一觉,这会正兴致勃勃的打着游戏,听到宿雪柏的话,他放下手机道:“我来看看。”
下午买东西的时候,他顺便和老板打了个报告,得到对方的允许后,将大门的猫眼拆了下来。
现在门上只有一个洞,十分方便他借用主意志的能力,观察屋内有没有女鬼。
趴在门上四处看了看,桥雀很快就在屋内看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奄奄一息的怪异,害怕到不敢敲门的失职者,不可名状的魂体,死于恐惧的恐惧传播者。]
桥雀眨眨眼,略去逼格满满的话语,定定注视着女鬼。
女鬼在大厅内不安的徘徊,几度走到卧室前想伸手敲门,下一秒又惊恐的收回手。
桥雀看得心虚,总觉得自己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自己这边等会还要敲门吓对方,他更是不好意思的犹豫起来。
就迟疑了这么瞬息,屋内的女鬼似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向门口飘来。
等桥雀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再向屋内看去时,就见女鬼正人性化的踮脚,从猫眼往外看。
两人四目相对,桥雀没忍住眨了眨眼。
意识到正有一只眼睛从门外注视自己后,那女鬼猛然往后一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屋外的声控灯应声而响,楼下传来摔倒的跌撞声。
桥雀被这凄惨的声音叫的耳朵疼,禁不住敲了敲门,示意对方冷静一下。
然而敲门声一响,那女鬼便如遭雷劈,惊恐的抖成了筛子,连滚带爬的钻地板逃走,姿态看着莫名眼熟。
桥雀张了张口,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看着对方仓皇离开的身影,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连夜爬去寺庙辟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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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大师救命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大师:……送上门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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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五四舍五入就是双更!
加更成功,耶!
感谢在2020-11-12 16:20:52~2020-11-13 16: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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