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家老宅外在古朴, 隐约还带着几分雅致的韵味。
许是刚翻新过的缘故,看起来并不破旧。
桥雀跟在桥毓后面,亦步亦趋的往里走, 拐过弯就见门口站着一堆人。没等他看清那些人的相貌,为首的女人忽而向他扑来, 紧紧的抱着他喜极而泣道:“是小宝,是奶奶的小宝儿!”
桥雀虎躯一震, 被这个雷到天灵盖的亲昵称呼炸了个外焦里嫩, 不得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桥毓寻求支援。
桥毓抬步, 正欲解救他, 剩下的人陡然一窝蜂的冲上来,把他挤到了一边。
“这绝对是二哥的孩子,这眼睛、这小嘴, 和二哥二嫂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太瘦了点, 听说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可怜,以后在家多吃点,有什么想要的就和大伯说, 大伯给你买!”
“哇, 你就是我堂弟?不应该啊, 我们桥家人普遍浓眉大眼的,长不出你这么漂亮——哎哎哎, 老妈别动手,我说的是实话!”
“呸, 你小叔长得不俊秀?我们桥家怎么就生不出这么漂亮的种了!小宝啊, 你别听你姐瞎说, 我们没怀疑你的意思, 那鉴定书还在桌上放着呢, 以后谁敢质疑,咱们就把鉴定结果拍到他脸上!”
“妈。”被推到一边的桥毓艰难的挤进了包围圈,轻抚桥奶奶的后背,柔声道:“外面天冷,进去说吧。”
桥奶奶年近六十,发丝虽未全白,眼角处已然生出细纹。多年的心事压在心头,让她整日里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纵使经常礼佛,仍阴沉沉的不讨小辈亲近。
此时心结尽消,心心念念的执念被揽在怀里,她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光,点点头,握着桥雀的手往里走。
进屋后,桥雀俨然化身濒危物种,被浩浩荡荡的包围在沙发上,硬着头皮在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回答问题。
“你现在叫桥雀?小麻雀的雀?”
桥雀点点头:“是,如果您不喜欢的话——”
他也不会改。
桥奶奶当即打断,拍着桥雀的手:“喜欢!麻雀多好,多自在!”
桥雀露出腼腆羞涩的笑。
桥大伯轻咳,继续问:“你今年十九岁了吧?在哪上学呢?”
桥雀:“枝民大学。”
桥奶奶赞叹:“不错,是个好学校,你堂哥当年想进去,偏偏分数不够,最终只能砸个教学楼混进去。”
桥堂哥:“……好端端的不要cue我。”
桥大伯瞪了他一眼,又和蔼的看向桥雀:“听阿毓说,你谈对象了?还是和男人谈的?”
屋内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很快,不等桥雀回答,桥伯母便伸手掐着桥大伯的软肉,狠狠一扭后笑着打圆场:“你大伯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随口问问,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改天把人带回来一起吃顿饭,你奶奶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看你过得幸福,我们都替你高兴。”
桥大伯被掐的龇牙咧嘴,硬是忍住了痛呼,一脸扭曲的笑道;“对对对,大伯不是生气啊,大伯高兴着呢,你看看桌上的肉菜,那都是大伯亲手做的!你来尝尝喜不喜欢。”
提到这,气氛霎时欢腾起来。
桥雀像小鸡崽似的被拽上餐桌,手里刚摸着碗,眨眼的功夫就见碗里堆满了菜,其余人则笑眯眯看他,纷纷道:“你大伯最大的爱好就是做菜,烧肉的本事更是一绝,也就是你回来了,不然你堂哥堂姐哭着求他他都不做。”
桥大伯矜持的挺了挺怀胎七月的肚子。
“还有这几张卡,是你刚出生时给你办的,里面的钱都是公司这几年的分红,和你哥哥姐姐一样,都是属于你的小金库。”桥伯母怜爱的摸了摸桥雀蓬松微卷的发丝:“你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就像你大伯说的,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咱们都是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知不知道?”
桥雀乖乖点头,认真的挨个道谢。
他在家里是年纪最小的,一双乌黑的眼眸像是漂亮的黑珍珠,滚落到了洁白无瑕的雪间,瞧着就使人母爱泛滥。
桥伯母见惯了家里五大三粗的儿子女儿们,乍一看又乖又软的奶白小侄子,整个人的心都快化了,没忍住的转身进房间,将桥父桥母的黑白照放到桌上,一左一右的陪着桥雀,含着怜惜道:“乖孩子,这是你爸妈,也是他们走得早,不然哪舍得看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说什么也得拼命把你早点找回来。”
桥雀捧着碗,沉默的和黑白照打了个对视,干巴巴的开口:“爸,妈,我回来了。”
照片不会说话。
倒是桥家人全别过脸,偷偷的擦起眼泪。
吃过饭后,桥雀顾念着大魔王那边的糟心事,委婉拒绝了堂哥堂姐发出的排位邀请,转而挪到桥大伯面前,客客气气道:“大伯,我有件事想求您帮个忙。”
桥大伯大手一挥:“啥事?尽管提!”
桥雀;“我希望您收购裴氏集团。”
桥大伯愣了愣:“那不是你男朋友的公司吗?”
您这消息有点落后啊。
桥雀哭笑不得的解释:“现在的裴氏管理人是他弟弟,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从他手里抢走的公司,我想请您帮忙,把公司夺回来。”
桥大伯恍然,不带半点迟疑道:“行,这事交给你大伯,我这就给手下人打个电话,保准在半个月内给你把事情办妥了。”
桥雀松了口气:“谢谢您!”
桥大伯哈哈笑着起身,顺手揉了揉他脑袋,去阳台打起电话。
眼见着桥雀打算离开,桥伯母把他拽了下来,独属于女人的细腻让她说起话来十分温柔,并且不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你对你男朋友这么上心,他对你怎么样?”
桥雀腼腆的笑了笑:“他对我也很好。”
桥伯母面露几分满意,又细问道:“他和你交往之前,知道你的身份吗?”
桥雀眨眨眼,摇了摇头。
桥伯母神色缓和:“这还好,总归不是因为你的家世——等等。”
她忽然定定的盯着桥雀的脸,脸色变幻不定:“就算不是贪财,那也可能是贪色!”
桥雀一脸窘迫,手忙脚乱的解释:“您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桥伯母放心不了,斟酌道:“要不你大伯将裴氏拿到手后,就将公司大股东的位置转到你手上,你自己接管裴氏,不要给你男人,这样他就算是想出轨,也没那个胆子和底气。”
桥雀受了这份好意,却摇头拒绝道:“裴氏是他母亲的东西,对他而言有不一样的意义,我不会拿这个当做要挟他听话的工具。”
想了想后,桥雀又嘴甜道:“而且我是桥家人,有伯父伯母你们就够了。”
桥伯母被哄得心花怒放,逮着他一通乱揉,成功把小麻雀服服帖帖的头发揉成炸了毛的蓬松小球球。
一直在老宅待到傍晚,等路灯亮起,裴泾舟独守空闺满含幽怨的打来电话,桥雀才和桥毓起身离开。
车上,桥毓瞥了眼桥雀,提醒道:“头发翘起来了。”
桥雀晃了晃脑袋,抬手压了半天,没能将那根顽强的呆毛压平。他索性不在意的放下手,提及其他事:“下午一直没看到你和奶奶,你们是不是在房间里谈你的身世?”
桥毓笑了笑,浅浅嗯了声。
昏黄的灯光下,他清俊的容颜泛着疲乏而失意的神色,纵使笑也不走心,像是在强撑着自己不让桥雀担心。
桥雀看出他兴致不高,似是不想多说,便强行咽回了自己的好奇,岔开话题道:“你这么晚还回医院?值夜班?”
桥毓的眼中多出温度:“今晚不是,况且就算是,医院也会有小医生24小时守在那,只有在遇到重大紧急的事故时才会给我打电话。我是看你惦记着男朋友,再加上自己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顺便跟你一起回去。”
桥雀靠着车窗托腮,不太想见桥毓总是一脸郁郁之色,便活跃气氛的建议道:“那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待着多无聊,要不我们出去吃烧烤吧?我请客!”
桥毓心头一动,失落的心绪被某些浮动的念想掩盖,禁不住脸热的试探道:“还是我们单独去?”
桥雀摇头:“当然不是,这次把我男朋友喊上。”
桥毓:“……”
桥毓当场萎靡,接到电话的裴泾舟也陷入沉思。
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要公开小三的身份?
还是打算骑脸挑衅他这个原配的地位和尊严?
不管是哪一种。
裴泾舟都成功的燃起了警惕与战意。
医院附近的烧烤摊挺多,大晚上的尤为热闹。
桥雀三人随便找了家干净的店,刚上第一份烤出来的食物时,桌上便空了两瓶酒。
等桥雀跟松鼠似的啃完一串烤玉米,空酒瓶赫然多了好几个。
他一阵心惊胆战,顾不上自己嗨,反手将手里的串串递到裴泾舟唇边,两边劝道:“你们别光顾着拼酒呀,多吃点菜。”
裴泾舟喝的面不改色,瞥了眼坐在对面无人问津的桥毓,缓缓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容,张口咬住桥雀递过来的食物。
桥毓黑着脸放下酒瓶,忍不住看了眼桥雀。
对面的少年心思都挂在裴泾舟身上,又是拿纸又是柔声细语的哄人,全然没分给他一丝眼神。
桥毓心头酸涩,却深知自己没资格说什么,便闷闷的拿起一串烤土豆。刚吃了一口,他的余光里就瞧见对面的男人身体一歪,直直倒入桥雀怀里。
桥毓:“?”
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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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瓜最近要出差,今天冒泡的是临时挤出来的存稿箱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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