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恨极了裴泾舟。
从小他就知道, 裴父并不爱家里的原配,真正喜欢的是他的母亲,可是因为先来后到的缘故, 他的母亲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裴父,而他则成了别人口中‘没爹的孩子’。
倘若不是裴泾舟抢了他的地位, 他又何至于受这种屈辱?
之后好不容易恢复了裴家人的身份,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像裴泾舟一样过上富家子弟的生活, 然而所有人、看到他穿着一身名牌的所有人, 都对他百般不屑, 一脸嘲讽, 仿佛他还是那个没爹的孩子,穿的再得体都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偷。
从前的裴源可以忍受这种无处不在的轻蔑,但是现在的他已然成了最后赢家, 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面露不敬!
尤其是裴泾舟!
曾经高高在上年少有为的裴氏继承人, 各大媒体争相采访的商业新贵,一针见血运筹帷幄的笑面虎总裁,无时无刻不踩在他头上的仇人, 如今沦落成双腿残废、只能坐轮椅的没用废物, 没了公司没了股份, 就连住都只能住在这种破烂的老旧房子里,像是令人作呕的腐烂淤泥, 任谁都能指指点点再吐一口唾沫——这样的人,凭什么还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
凭什么!
裴源怒火中烧, 被刺激的宛如戳到了痛处, 攥着拳头就挥向裴泾舟, 英俊的面容扭曲着怒吼道:“谁允许你这么看我?信不信我这次把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裴泾舟一手环抱着桥雀的腰, 另一只手将桥雀的脑袋往边上偏了偏, 他没有躲避或格挡裴源的攻击,看着像是在认命挨打,神色偏又冷静的不像话。
下一瞬,一只手从轮椅后伸出来,稳稳的挡住了裴源的拳头。
乌游笑嘻嘻从绿化树后露面,语气浪荡道:“哟,这不是姐夫吗?好巧啊,居然在这碰到你。我姐刚刚还给我打电话问你去哪了,你这是在忙呢?怎么不接她电话?”
裴源试图收手,拳头却被小白脸似的乌游扣的极稳,他的脸霎时涨成猪肝色,又不敢和乌家翻脸,只能憋屈的回话:“恰巧路过,手机没电,正准备去找霏霏。”
乌游恍然的松手,在裴源黑着脸后退时轻轻搭上桥雀的肩膀,不紧不慢的悠悠道:“那姐夫你可得快点回去,我姐脾气不好,总是找不到你的话,说不准就去裴氏亲自堵你了,你刚当上裴氏总裁,应该不想在员工们面前丢这个脸吧?”
裴源听出他话语中隐含的威胁,不由咬着牙怨毒的看了眼裴泾舟,忍气吞声道:“我知道了。”
他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看桥雀,眼神里流露着极其复杂的、隐隐还含有几分暗示的神色。
桥雀怀疑他是想用眼神和自己对话。
然而可惜的是,桥雀并没点亮这个技能,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继而一头雾水的看他离开。
裴源走后,桥雀呆了两秒便赶紧从裴泾舟身上起来,正打算问问自己一屁股坐下去、有没有把对方的腿坐疼时,裴泾舟忽在此时开口,盯着乌游道:“你不是走了吗?”
乌游耸肩:“走到一半想起车子停你家附近了。”
裴泾舟淡淡道:“那倒是巧了,偏偏和裴源撞个正着。”
“可不是嘛。”乌游露出笑,狭长的眼眸眯起,像是一只满腹诡计的狐狸:“不过有一点让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站着?”
裴泾舟捏了捏桥雀的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转动轮椅往前走,波澜不惊道:“我不知道。”
乌游脸色古怪的跟上去:“你不知道?那你被打怎么躲都不躲一下?”
裴泾舟:“双腿残废,躲不了。”
乌游动了动眉头,呵呵笑了声。
这么敷衍的话,他要是信了他就是傻子!
进屋后,乌游没待多久,便双手插兜的起身走了。
有裴泾舟在,他什么也做不了,连逗逗小美人都要斟酌再三才能开口,与其继续留下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趁着对方的身体没完全好转、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
过了几日,就在桥雀以为裴源不会再来寻他们麻烦,剧情就此戛然而止时,他意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短信。
[裴学长:图片.jpg]
[裴学长: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学校门口的甜点吗?我为你买了一份,你现在在哪?我去送给你。]
桥雀一脸狐疑,顺手把备注改成‘萎了的种马男’,敲字道:[不用了,谢谢。]
裴源显然是听不懂人话,自顾自道:[是不是裴泾舟不肯放你出门?你放心,我这就去救你出来!]
桥雀深吸口气,生怕男主又跑来针对他家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大魔王,脑壳痛道:[算了,我去找你,你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厅里等我。]
裴源欣然应下。
桥雀戴上口罩帽子,为了不让裴泾舟担心,临出门时顺口编了个借口。
裴泾舟坐在轮椅上,身处昏暗的屋内,定定的看着他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到达咖啡厅时,桥雀一眼就瞧见了裴源——这煞笔特意包了场,让偌大的咖啡厅只接纳他们两人。
如果不是性别不对,桥雀都怀疑这是男主的猎艳手段。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买下隔壁的蛋糕店,让你以后天天吃甜点。”裴源的神色比前两日的狼狈恼火要好上不少,话里话外的暴发户气质却始终在线。
桥雀没忍住吐槽:“甜食吃多了会得糖尿病,不信你试试。”
裴源表情微僵,很快又放松下来,深情款款的盯着桥雀的脸,像是恨不得伸舌头舔一口:“雀儿,你是不是在生学长的气?”
桥雀:“......你特么再喊一遍?”
裴源瞅到他硬了的拳头,眼皮不由自主的狂跳,本能的改口道:“小桥,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裴泾舟身边做内应,只是那时候的学长刚刚坐上总裁的位置,没有能力保护你,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桥雀听着一脸微妙,下意识的离他远了点,惊悚道:“等等,我先问你一句,你是异性恋吧?”
裴源舔了舔唇,邪魅一笑:“在爱情面前,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可以违背自己的天性,尝试走后门——”
恰巧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桥雀顺手接过泼了裴源一身,打断了对方男女不忌的老色批言论,嫌恶道:“我不和滥交的人处对象,你死了这条心吧,拜拜了您嘞!”
他扭头就走,裴源手忙脚乱的擦身子,看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当即吼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五百万够不够!”
桥雀回头,不屑的对他竖中指:“滚吧你,之前连八十万都拿不出来,现在开口就是五百万,你当爷是傻的?”
裴源气道:“谁说我拿不出来?明明是你自己一路砍到十万的!”
桥雀:“......”
糙。
草率了。
“五百万不够就八百万!”裴源大步走到桥雀面前,抬手抓住了桥雀的手腕,歪嘴一笑:“你不是孤儿院出来的吗?不是只能靠打工攒学费吗?只要你听话点,乖乖伺候我,我就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当人上人!”
桥雀:“......好家伙。”
剧情还真是顽强。
在女主下线的时候,硬是改变男主性取向也要完成‘包养’的戏份。
不过他是男的啊?
后续的医院堕胎,被狗仔抓拍又要怎么——“咔嚓”。
桥雀和裴源同时表情一僵,扭头看向咖啡厅外。
隔着透明的玻璃,狗仔扭头就跑的身影清楚的映入他们眼帘。
靠着未婚妻才能稳定皇位的裴源霎时脸色大变,顾不上再纠缠桥雀,拔腿就往外冲,怒呵道:“站住!”
和狗仔比赛跑。
男主显然还是太年轻了。
桥雀揉了揉手腕,幸灾乐祸了两秒,继而又垮下脸,赶紧给总爱吃醋的大魔王打电话。
打了几遍无人接听,桥雀迷惑不已,只能收起电话赶紧往家走。
到家之后,桥雀懵逼的发现家里变得空荡荡的,不仅鞋柜里的鞋子少了一大半,就连他和裴泾舟精心挑选的花卉相片都不见踪影,整个家跟被贼光顾了似的。
正当他情不自禁的想打110时,裴泾舟忽而从他房间里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开灯的缘故,裴泾舟清俊的眉眼间格外阴沉,即便是看到他后勾起唇角,也笑的极为瘆人。
桥雀抖了抖小身板,鬼使神差道:“小偷怎么没把你偷走?”
裴泾舟转着轮椅到桌边,将桌子上倒好的水递给桥雀,乌黑的眼眸仿若古井深潭,凉的语气都散发着寒意:“看到我在家,你很失望?”
桥雀一路回来正是口渴的时候,见他递水没有多想,径直接过一口闷,随后舒了口气,歪头道:“你这说的啥话,我的意思是家里被偷的这么干净,你怎么也不在小偷走后给我打个电话?”
裴泾舟盯着他喝完了水,才淡淡道:“家里没进小偷,东西是我叫人搬走的。”
桥雀迷糊:“为什么要搬走?这里不住了?”
裴泾舟嗯了声:“这里太破旧,我想让你住在更好的地方,拥有更好的未来。”
桥雀满心感动,正想扑到裴泾舟怀里、甜甜蜜蜜的亲亲他家温柔可爱大魔王时,裴泾舟冷不防的掀开搭在腿上的毯子,拿起一本令人眼熟的日记本,柔柔笑道:“只是我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努力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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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怜悯):通过这次的事情,你学到了什么?
桥雀(含泪):对原主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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