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就有人求见了。
李俨只好丢下拆了一半的发髻,先进里屋更衣。
池棠心念一转,挥退侍女,跑到房门口,小声问道:“殿下,你是不是这两天还想跟突厥兵一战?”
屏风映出太子殿下披衣的动作一滞,随后语声惊讶响起:“你怎么知道?”
池棠有点得意:“殿下昨天还没那么忙,今天就一直在召见各种人,一定是有什么动作,北征又不急在这一天两天,我就猜这一天两天一定有别的事要安排!”
李俨从屏风后转出,手里还拿着玉带未系,眸光含笑地看着她:“阿棠真是冰雪聪明。”
池棠被夸得有些飘,得意洋洋道:“殿下是不是要用姑臧女军去打?”
李俨将玉带塞到她手里,问道:“何出此言?”
池棠一边为他围带,一边自信地说:“我先前来找殿下的时候,殿下正在召见郭县主、李副率和杜县令,召见李副率是为府内守卫,召见杜县令是为城内安排,召见郭县主,就是要用姑臧军,是不是?”
李俨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不是。”
池棠一下呆住了。
“不是?”她有点着急,“怎么会不是呢?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同时召见他们三人?”
李俨神色一淡,道:“孤曾命他们三人护卫你,然孤到回乐时,你身边不足五十人。”
池棠愣了愣,忙道:“这不能怪他们,都是情有可原的,郭县主是我亲自点头让她回去过个中秋,杜县令忙着守城,东宫内卫也被我派去守城了,李副率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这不能算失职啊!”
李俨将玉带扶扶正,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道:“情有可原之处,孤心里有数,放心吧!”
他都这么说了,池棠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柔顺地任他拉回榻上坐下。
“孤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来不及回来陪你用膳——”
“我答应了爹爹一起晚膳的,殿下自己别耽误了晚膳就好。”池棠道。
李俨点点头,俯身摸着她的头,低声道:“今晚夜袭突厥营地,孤在城门督战,若有惊动,不必害怕——”
……
事实上,突袭突厥营地,惊动的是突厥人。
这一夜,回乐城内安详得很。
不过池棠也没睡着,一直等到暗卫探到突袭成功的消息归来,才心满意足睡去。
不知是不是这次夜袭让突厥人受创不轻的缘故,天还没亮,突厥大军就拔营撤兵了。
我方大军还没到,就打得敌方落荒而逃。
这无疑是大胜!
池棠简直高兴坏了,特意找了负责夜袭的玄甲军将领,打听到整个夜袭计划的细节,跑到爹爹病榻前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池长庭听了却不以为然:“急这一时干什么?等大军到了直接包抄不好吗?现在还被人逃了!”
这个问题池棠还真没想过,一下子被驳倒了。
可她还是深信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殿下这么决策总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池长庭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李俨这厮太阴险了!
趁他病着,就疯狂在阿棠面前出风头。
估计等他养好了身子,女儿眼里就再也没有他了!
池棠哪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苦苦想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问殿下!”说完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哎!你给我回来!”气得池长庭连装虚弱都忘了,直接跳下床去追。
刚追了两步,忙又回床上躺下。
池棠走到门口就回来了。
因为太子殿下来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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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通风报信的人
“……殿下为什么没有等大军到了再……呢?”池棠说问就问。
李俨听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脸不善的池长庭,答道:“此番叛乱的突厥人主要是阿史那部落和阿史德部落,表面上是以阿史那为可汗,但号召起五州七府的却是阿史德;一直以来领兵作战的都是阿史那,这次阿史那中箭而亡,底下副将不能自专,已经打算撤军回去投奔阿史德……没有等大军,是因为等不到大军!”
池长庭不由惊讶:“殿下对突厥人的情况知之甚详啊?”
突厥大军可能撤军这件事,池长庭也能推测得出来,但是反叛部落之间的猫腻他就没李俨知道得这么详细。
李俨朝旁扫了一眼。
池长庭蹙眉令展遇带人退下。
池棠左右看看,不太确定:“那我……”
“留下无妨。”李俨朝她点了点头。
她便高高兴兴搬了张凳子给李俨坐,自己坐到床尾洗耳恭听。
李俨坐下后,开口第一句却是问道:“你们可还记得王黎?”
父女俩都愣了一愣。
还是池棠先想起来了:“哦!是那个暗恋衫衫的人!”
顿时惹来池长庭和李俨的惊讶目光。
他们倒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池棠兴致勃勃道:“上次梁王要娶衫衫,不是他特意跑过来通风报信吗?他一定是不想衫衫嫁给别人……”
池长庭与李俨均听得一笑。
“……这次也是他通风报信吗?”池棠最后问道。
李俨点头:“自上回后,孤一直有留意他,梁王通敌、突厥大军密谋围攻回乐的事是他通过太原的探子传回来的,也是因为他,孤才能及时来援!”
池棠意外:“不是因为唐菁?”
李俨道:“唐菁只知唐雄欲对你们父女不利,并不知大军动向,恰好王黎来信。”
王黎只知突厥密谋围攻,而不知如何谋;唐菁只知如何谋,却不知谋后动作。
也是碰巧,两人的消息同一天到,否则不能这样周全。
“王黎不齿梁王通敌,陆续送来许多情报,对我们北征十分有利!”
“孤出京之前,已经下了三道调兵令,调河西、陇右、京兆驻军共三十万;”
“京兆驻军及河西军明日即到,陇右军及萧琢所运军资八月二十五之前到,而今秋新粮九月之前能送到——”
“因此孤初定九月初一,大军北征!”
说到这里,李俨打量了一眼卧病在床的池长庭,问道:“不知池公何时能起来商议北征行军路线?”
池长庭轻咳两声,看了女儿一眼,含糊道:“明天吧……”
……
第二天,池长庭果然起来了,而且起得很早。
自己起得早不说,还把池棠和朱弦也喊起来了。
“这才卯时啊!”池棠愤怒了。
回乐入冬早,卯时根本连天都没亮!
侍女将院门外展遇的话传了进来:“主公吩咐两位卯时二刻到大门口。”
这么赶?
池棠虽然诸多抱怨,还是赶紧起来了。
正抓紧时间吃早饭时,才见朱弦黑着一张脸从房里出来,直接拿着冰冷的井水往脸上泼,泼到脸上冷若冰霜,才随随便便把青丝一绑,冲池棠道:“好了!走吧!”
池棠关心道:“师叔不吃点东西?”
朱弦气冲冲道:“气都气饱了!”
池棠也生气。
都不提前说一声,一大早就把人喊起来!
两人踏着重重的步子到了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各自气都消了一半。
大门外,仆从静候,车马俱备。
阶前,有两人相对而立,似乎在说些什么。
一个似笑非笑,容色灼灼有光;一个淡然清冷,风姿皎皎出尘。
恍如珠联璧合。
池长庭见她们两人出来,便丢下李俨使了个眼色:“上车吧!”
池棠一面走出,一面嘟囔问道:“要去哪儿?怎么昨天不说?”
池长庭简单地回答:“出城!”
池棠见他不说,只当不方便说,也不再追问,又看了李俨一眼,忍不住冲他弯了弯眸子,娇娇道:“殿下也一起去吗?”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好!”
池棠一愣。
什么好?
太子殿下已经转头吩咐人牵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