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没有留意到父亲的小情绪,她在沉浸在爹爹三天归来的兴奋中。
“爹爹,你是不是又玩阴谋了?”池棠目光闪闪。
池长庭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有这样说亲爹的?”
池棠嘻嘻一笑:“那你是不是又走了半路就回来了?”
池长庭捏了捏她的脸:“聪明!”
“这次走到哪儿了?怎么郭世子又回来了?展哥哥说打了胜仗,跟谁打的?进了城怎么没直接回来……”
池长庭哈哈笑道:“别急,一个个来——”语声一顿,停步看向倚墙而立的红衣美人,“朱师妹。”
朱弦高傲冷漠地“嗯”了一声。
池长庭目光下移,落在她胸前,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朱弦“唰”的一下红了脸,忙将抱在胸前的剑放下,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跑了。
“咦?朱师叔怎么害羞了?”池棠惊叹道。
池长庭又笑了一声,揽着她往书房去:“想问什么,一个个来……”
……
朱弦下意识是要回房的,临到的时候转念一想,被人笑一下就躲屋里也太弱了,她又不是池棠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
所以她选择躲到了树上。
挑了一株较高的树,还能望见池长庭带着女儿往书房走。
即便是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仍觉得长身玉立,气度超然。
可刚刚那一看一笑却邪气得很……
朱弦一想起便觉得脸上发烫,继而身上也开始发烫。
真是见了鬼了!
她为什么要把剑抱在胸前?都不知道他在看哪里、笑什么!
不过,无论他看哪里、笑什么,都一样的讨厌!
朱弦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却正巧见他走进了屋里。
视线内一下子没了他的身影,心里顿时怅然若失。
本来是想不动声色地蹭在棠棠身边一起听听的,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池长庭北征三天就回来了?
……
“北征怎么可能三天回来?当然是因为不是北征!”
池长庭笑道:“你不是都知道?没有朝廷诏令调兵,没有军械粮草补给,只有三万兵马,那叫孤军深入,是送死!”
“亏我还信了爹爹的鬼话……”池棠一边泡茶,一边嘟囔道。
当初她提出这些疑虑的时候,爹爹可是满脸自信地说了一堆“兵法有云”,她还真信了!
池长庭哈哈一笑,道:“涉及军事机密,也只我和郭世子两人知晓而已!”
这次的行动,不是为平叛,而是要揪出内贼。
虽说现在不是北征的时机,但迟早也是要北征的,他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先把北征的路清一清。
“郭雍和我提过,六月初,你曾筹到一批粮食,在运往延安郡的途中,被突厥人劫走,事实上,在你们之前,也有多次粮草遇劫的状况发生,一是通敌者可恶,二则突厥兵嚣张——”以及欺负他女儿该死。
北征是假,引突厥人劫粮是真。
他们准备了五百辆假粮车,将精兵埋伏在车里,用老弱士卒护送,而精壮骑兵由池长庭领着假意奔袭先行,与粮草拉开距离。
至于传说已经回家的郭世子,则带着骑兵跟在运粮车后面。
果然有人给突厥兵通风报信,引来劫粮。
后面的事,就很残忍了。
劫粮的突厥兵、通风报信的细作一个也没放过。
这样还不够。
池长庭之所以进城没有先回府,是为了在城里内应得到消息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们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突厥人的秘密粮仓,里面还有几万石的粮食,郭雍说,正是你们被劫的——”
话没说完,眼前的小姑娘便欢呼一声,朝他怀里扑来。
池长庭忙丢开茶盏,抱住女儿。
“爹爹!爹爹太好了!”池棠搂着他的脖子又跳又嚷,“他们抢了我给爹爹的粮,还杀了殿下给我的人……”说着,声音便哽住了。
池长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这件事,只要他知道了,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敢抢他女儿的孝心,哼!
女孩儿感动了一会儿,又精神抖擞地起来要去准备庆功宴了。
池长庭笑着目送她离开后,进了里屋换衣。
目光不经意落在床上,动作一顿,随即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伸手抚平软枕上的褶皱,正要起身,眼角余光一瞥,却是愣了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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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池长庭醉了
夜至亥时,笙歌渐歇,杯残炙冷。
醉意漫过,席间一片慵懒,只有媚娘还在眉飞色舞同身边侍女描述着她去前厅献舞时的所见。
朱弦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唤道:“棠棠——”
“嗯?”边上的池小姑娘正眯着眼睛夹盆里的丸子,闻声转头,一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盏。
一时间,酒香染裙。
“太子妃喝醉了!”媚娘指着池棠咯咯直笑,也是醉态可掬。
池太子妃面露委屈,眼里波光朦胧,迷糊又可爱。
朱弦哈哈一笑,扶着她起身,朝席上道:“太子妃醉了,都散了把!”
小姑娘乖巧地靠在她怀里,由她扶进了屋。
朱弦扶她坐在榻上,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替她擦了擦脸,轻声道:“棠棠,我要走了。”
池棠倏地睁大了眼,眼里挣出几分清明:“去哪儿?”
朱弦笑道:“本来你爹说他要出征,才托我留下照顾你几日,现在他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爹爹知道吗?”池棠问道。
朱弦轻哼道:“我想走就走,为什么要他知道?”
池棠皱眉道:“怎么又要偷溜?幼稚!”
朱弦大怒,掐着她的脸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小姑娘突然扁了嘴,朱弦以为掐疼了她,忙松了手。
一松手,池棠就扑进了她怀里,搂着她的腰嘤嘤道:“师叔你别走……”
哎呀……这小姑娘……
朱弦抱着她,心里也是不舍。
可她上回都撂狠话发毒誓了,现在留下岂不是很没面子?
何况池长庭又没跪求她留下,哼……
这时,屋外突然有人来报:“姑娘,阿郎派人来说——”
朱弦心里猛跳了一下。
不是吧?难道池长庭派人来留她了?
“——阿郎喝多了,已经歇下了,让姑娘也早些休息!”
朱弦一怔,说不出的失望。
池棠朝外应了一声,仍旧抱着朱弦不放,娇娇劝道:“师叔,你就再留一晚,好歹让人有机会留你嘛……”
朱弦脸红了一下。
本来她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可……竟然被这死丫头说破了!
再留下岂不是很刻意?
“不必再说了!”朱弦淡淡道,“我意已决!”
快刀斩乱麻地将小姑娘从身上扒拉下来,往榻上一丢,道:“行了,你早点休息吧!不必相送!”
说罢,生怕这姑娘又要说什么堵她后路,赶紧闪了出去。
池棠慢吞吞地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叹了一声,起身摇摇晃晃朝外走去。
青衣以为她还要去劝朱弦留下,便扶住她低声道:“想留总能留。”
池棠怔了怔,也不知她在说谁想留。
但仔细一想,谁都一样。
朱师叔想留下,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由留下;爹爹想留朱师叔,也不可能没办法。
池棠点了点头,道:“给我端碗醒酒汤,我去前面看看。”
家里就两个主人,爹爹喝多了,她得起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