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壑微笑应下,告辞离开。
站在人来人往的岔路口,池棠也不好多说什么。
黑着脸回到房里,终于忍不住质问:“你为什么跟杜壑相约单独喝茶!”
朱弦打量了她两眼,指着她哈哈直笑:“你怎么像被绿了一样?”
池棠黑脸转红,讷讷道:“郭县主才绿了……”
朱弦往榻上一歪,笑道:“她有什么好绿的?你没看杜壑一点都不在意?男人都不是她的,她醋给谁看?”
池棠回想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杜壑怎么……我明明好几回看到他们俩在一块儿,还拉过手呢!”池棠搞不懂这俩的关系了。
“杜壑跟她拉过手?”朱弦惊讶道,“他都没拉过我!”
池棠倏地看她,满眼警惕。
这话什么意思?
朱弦嘻嘻一笑,道:“杜壑以前可喜欢我了,第一次见就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七凤谷门口,师兄们才请他进来作客,他一住就是半年,每天都采一枝红蔷薇放我门口——”
“后来呢?”池棠汗毛都炸起来了。
“后来不是跟你说过了?他收到家书回去了。”
池棠异常纠结。
这听起来怎么像杜壑始乱终弃了朱师叔一样?
“你、你不怨他?”池棠小心翼翼问道。
朱弦哈哈笑道:“我每回下山都会引人追随,师兄们就是见怪不怪了,才邀请他进来作客,他会留半年,是因为投了我师父的缘,我师父还亲自指点他武功呢!”
“那红蔷薇?”
“红蔷薇算什么?”朱弦笑嘻嘻道,“我门口还有白蔷薇、粉蔷薇、红牡丹、紫牡丹、桃花、李花、杜鹃等等,七凤谷里有的花我门口都有,还有果子呢!”
“我爹也送过你果子!”池棠见缝插针。
朱弦脸一红,凶巴巴道:“不许提你爹!”
池棠撅着嘴看着她。
朱弦轻哼道:“我跟杜壑没什么,跟你爹也没什么!”
池棠睨着她:“城楼赏月?”
朱弦噎住。
“书房寻找?”
朱弦脸红。
“加急赶制?”
朱弦恼羞成怒,捏住她两颊威胁:“再乱说,撕烂你的嘴!”
“疼、疼……”
朱弦冷哼一声,松开手,一边揉她的脸,一边悻悻道:“瞎操什么心?你爹才不会吃醋!”
当初老皇帝要她进宫,池长庭笑得比谁都开心!
“你约杜壑单独喝茶到底想干什么?”池棠还记着这事。
朱弦漫不经心道:“有点事请教他。”
“什么事?”池棠狐疑地看她。
“关你什么事?”朱弦睨了她一眼。
池棠急了,挨到她身边道:“你也可以请教我啊!干什么一定要请教他?”
朱弦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我请教你有意义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池棠不服。
朱弦想想也是,这事问谁她都没面子,问杜壑还真不如问池棠。
便揽着池棠轻声道:“我越想你爹这次出征的事,心里就越不安,刚招安的山匪,他怎么就急着带出去了?现在又出了问题,他到底怎么想的?”
这个池棠还真知道一点。
“青岗寨有个山匪对毛乌素沙漠地形比较熟,我爹是考虑有人带路,就想杀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
朱弦还是愁眉不展:“青铜寨山匪勾结唐门,怎么能肯定青岗寨没问题?”
池棠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青岗寨应该是没问题的,青岗寨的二当家跟穆御史有些渊源,就算有问题,我相信爹爹也是有准备的。”
她刚听杜壑说青铜寨被带着北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应该相信爹爹的安排。
朱弦摇了摇头,道:“打仗的事我不懂,但总觉得你爹这次北征有点仓促,他不是刚到回乐一个月都没有?这就歇够了?”
其实这些问题,池棠也有想过,甚至比朱弦想得还要多一些。
池长庭在延安郡打仗时,主要是防守。
当时号称十万大军,有太子殿下坐镇京城调兵遣将,输送粮草军械,这样下来,打了两个多月。
而这次北征,是要深入敌腹。
池棠在东宫舆图上看过这一段,战线很长,路也不好走。
兵力上,池长庭只带了三四万人,其中两千还是刚招降的山匪,英勇善战的郭雍和河西军也走了。
后勤上,没有向朝廷请命,没有后方调兵遣将,也没有粮草军械补给。
孤军深入,光一想都让人胆战心惊。。
这么严峻的问题,她当然问过爹爹。
“爹爹说,打仗时决胜的关键有很多,不能一概而论。”池棠道。
“就这样?”朱弦错愕,这句话不是相当于什么也没说?
池棠正色道:“这样就够了!你看,我们担心的地方我爹都考虑过了,他是有准备的,至于具体怎么准备,他没告诉我们,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要相信他!我爹才不会丢下我贪功冒进!”
上次去芦子关,爹爹是临时上阵,才有许多不确定。
这次他是主动出征,必然深思熟虑。
朱弦被她最后一句话说服了。
抱着小姑娘痴痴地想了一会儿,叹道:“棠棠,你说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还有好多话要质问他呢!
池棠估算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战事顺利的话,可能要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哎,中秋快到了……
……
此时,八百里外的毛乌素沙漠中,池长庭将卷了刃的长刀插入黄沙之中,与走来的年轻将领狠狠碰了一拳,笑道:“可以回去过中秋了!”
------------
第445章 爹爹太好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池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我爹……到哪儿了?”
展遇笑道:“主公未时进城,说是半个时辰回府,让姑娘准备一下晚上的庆功宴!”
“庆功宴?”池棠反应不过来,“这……这就打完了?”
朱弦愣愣看她:“你不是说至少三个月吗?”
池棠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上回跟朱师叔估三个月都觉得估少了,可现在才过去三天……
爹爹又是飞回来的?
“打完了!”展遇也难得喜形于色,“行至毛乌素南境,斩获——”
“阿郎回来了!阿郎回来了!”
外头惊喜喊声打断了展遇的话。
池棠激动得从座上跳起来,狂奔出去。
转出影壁,一眼就看到了正迈入大门的熟悉身影。
“爹爹!”池棠高兴地喊了一声,就要朝他扑去。
“等等!”池长庭突然伸手做了个阻止靠近的手势。
池棠一个急停。
“先别过来!”池长庭一边说,一边动作迅速地解开身上染血的铠甲,随手往门外一丢,然后拍了拍身上衣袍,这才朝她张开双臂,笑道:“好了,过来吧!”
然而宝贝女儿没有再扑过来。
经他这么一打岔,池棠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十五岁,而不是五岁,当众扑进父亲怀里也太幼稚了。
于是像个大姑娘一样端端正正行礼问候。
抬头时,察觉有人盯着她看,便瞥了一眼过去,却对上一双戏谑含笑的眼睛。
“郭世子?”池棠惊讶得睁圆了眼,“你不是回去了吗?”
没等到女儿入怀还被截了注意力的池某人脸色一僵。
“你猜?”郭雍还一副要同他女儿玩笑一番的姿态。
池长庭重重咳了一声,将抬起的双手顺势放在女儿肩上,推着她转了个身,转头同郭雍淡淡颔首:“世子且去歇会儿,晚上我们一醉方休!”
说罢,揽着女儿的肩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