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骑在马上,是比站在台上的她高出一截的,可下了马,就比她矮了,现在反倒是他抬头看她。
池棠脸一红,就要从台上跳下来。
李俨按了按她的手臂,道:“不必下来,孤说两句就走。”
池棠小声道:“这样不合礼……”
众目睽睽之下,尊卑上下颠倒,太不合适了。
李俨微微一笑,低声道:“你要是跳下来,孤得接着你,一会儿说完话,孤还要抱你上去,也不合礼。”
池棠嗔了他一眼,问道:“殿下找我什么事?”
李俨目光垂落,在她腰间转了一圈:“玉佩呢?”
池棠愣了一愣,从衣襟内摸出一只锦囊,得意道:“我怕掉了,藏得可好呢!”
李俨接过锦囊,取出玉佩,为她系在腰间,语声寻常道:“父皇既然赏了你,就丢不了,尽管戴着就是——”突然倾身凑近她耳畔,低声道,“丢了再补一个,没事。”
这个场合,可不是普通的众目睽睽。
池棠轻轻“嗯”了一声,脸红得不敢抬头。
李俨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一会儿大阅之后,孤就直接随父皇进围场了,你带好青衣,跟薛十二一道,不要落单……”嘱咐了好一通,最后语声一软,道,“孤走了,乖乖的。”
池棠目送他上马离开后,小脸红红地往回走。
本来还觉得被人看到脸红更害羞,结果一个个都没往她脸上看,而是盯着太子殿下亲手为她系上的玉佩。
薛筝也是。
一直等她坐回,才将目光挪到她脸上,似笑非笑道:“太子妃双佩都到手了一半,厉害啊!”
池棠也不知她在说谁厉害,但薛筝难得跟她说话,她也不好不回,便谦虚应道:“哪里哪里……”
薛筝噎了一下,冷哼一声,重新别开脸去。
池棠琢磨着要不要同她多搭讪几句,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关系。
刚要开口,便听见鼓声如雷。
大阅开始了!
京城十二卫,以左右卫为首。
禁军驰来,池棠一眼就看到了一马当先的父亲大人。
马背上身形俊挺,容色皎皎,就是亲女儿看了,也觉得过分耀眼。
他作文官装束时,风流俊雅;如今换了武将装束,那张脸一肃起来,更加引人尖叫。
池长庭从台前经过时,池棠只觉满耳朵都是或高或低的“池大将军”,就连坐身边的池珠也跟着喊。
池棠“噗嗤”一笑,忍不住纠正她:“你喊二叔就好了。”
池珠兴奋道:“我还是第一回 见二叔穿戎装,没想到也这么好看!”
池棠心想,那可不!
所以爹爹不让朱师叔来,该不是怕自己今天太招人、不小心招上朱师叔吧?
正得意着,边上薛筝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所有人都盯着台下看时,这一眼显得有些突兀。
池棠瞥了一眼回去,却见她微微蹙眉,神色若有所思,待目光对上,又面色一冷,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
等到阅兵结束,进了围场。
圈子还是固定那几个圈子,齐国公一系的小姑娘都跟着薛筝一起,池棠也不例外。
只是见薛筝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池棠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便只是若即若离的跟着。
这就很让其他人为难了。
一个是齐国公的女儿,一个是未来太子妃,她们俩闹别扭了可怎么办?
杜容咬了咬牙,抬手大声招呼池棠过来,转头又小声抱怨薛筝:“你怎么回事?都是自己人,怎么还学小孩子闹脾气了?这不是给别人看笑话呢?”
薛筝轻哼一声,瞥了一眼骑着小红马噔噔跑近的池小姑娘。
一个多月没见,还是一副傻乎乎好骗又好欺的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你们自己玩去!我跟阿池单独说说话!”薛筝冷着脸道。
杜容一愣,问道:“你干什么?可别欺负人啊!”
薛筝怒道:“我欺负过她吗?我哪次不是被她欺负!”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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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小心你爹晚节不保
昨晚下了半个时辰的雨,地面略有些泥泞,女眷们担心马儿奔跑时会溅起泥浆弄脏漂亮的骑装,大多只是在围场边上走走,即便看到有野兔经过,也只是口头追追。
池棠一边跟着薛筝往围场深处走,一边手痒地摸着挂在马背上的小弓。
薛筝瞥了一眼,嗤笑道:“你那是弹弓吧?”
池棠眨了眨眼,将小弓拿起来给她看:“是太子殿下给我做的小弓,我不会弓箭,殿下让人给我做了个小的玩玩。”
薛筝别开脸拒绝观看:“不炫耀会死吗?”
池棠失望地收了起来:“我不是回答你的问题吗?”
薛筝回头怒瞪她:“我那不是问题!是嘲讽!是嘲讽!”
池棠愣了愣,“哦”了一声,不解道:“殿下送我的小弓这么可爱,也能嘲讽?我以为大家都会羡慕呢!”
薛筝拍了拍额头,硬生生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昨天救了个中蛇毒的女子?”
池棠点了点头,又摇头:“是朱师叔救的。”
朱弦带了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在她车顶上喊的,并不是什么秘密。
“听说你爹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亲手抱上了你的马车?”
池棠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去:“这、这也传得太离谱了吧!”
薛筝好似松了一口气:“假的?”
池棠斟酌了一下,道:“后半句是真的。”
这下轮到薛筝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了:“真、真的?”
池棠点头。
爹爹当时挺失态的,看到的人也不少。
薛筝犹自不敢置信。
池长庭抱了个捡来的女人?!
贞洁烈夫一样的池长庭居然破身了?!
“早知道我也去找条蛇咬一下了……”薛筝喃喃道。
原来还可以这样吃到池二郎的豆腐,敢情这些年大家都白忙活了。
“你说什么?”池棠没听清。
薛筝回了神,道:“我说……你爹不是跟你家那个美人好着?”
“你说朱师叔?没有啊,他们就是同门师兄妹。”池棠澄清道。
虽然她私下觉得朱师叔好像喜欢爹爹,但朱师叔和爹爹两人都是否认的,她也不能乱说。
薛筝惊叹:“朱美人都没打动你爹,那个中了蛇毒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
池棠沉默。
这话她不好接。
那姑娘算不上美人,但她长得像阿娘,要是说她不美,岂不是在说阿娘不美?
那怎么能乱说?阿娘当然是美的!是那姑娘没有得到阿娘的神韵!
“那人的来历查了没?”薛筝问道。
池棠摇头,正要说没查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薛筝就急了。
“你别不当一回事!”薛筝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搞不好是谁安排的美人计!小心你爹马失前蹄!晚节不保!”
“我爹才不会!”不管怎样,先维护爹爹没错!
薛筝嗤笑道:“不会?别傻了,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你爹之前没事,是没遇上中意的美人,这会儿不就沦陷了?”
池棠纠结了一会儿,小声道:“那位姑娘长得像我阿娘。”
薛筝悚然一惊:“这也太狠了!”
谁不知道池长庭对亡妻一往情深?真要有心算计,光凭那张脸,就先成功了一半。
池棠索性将昨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薛筝。
还没说完,薛筝就笑了起来:“失忆?这也太假了吧?我长这么大,才只见过一次失忆!”见池棠好奇,便继续笑道,“就是我十一哥,闯完祸回来装失忆,后来揍了一顿就恢复记忆了。”
又看了池棠一眼,道:“你不会也被迷惑了吧?”
池棠摇头:“长得像又怎样?我还能认错自己阿娘?”
薛筝满意地点点头,又嘱咐道:“你看着点你爹,男人疯魔起来才可怕,到时候有你受的!”
池棠摇头:“我爹不会的。”
薛筝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一恼,便冷了脸:“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池棠觑了她一眼,催着马儿靠近一些,笑眯眯道:“阿筝是担心我受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