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归心机深沉,心思诡异,他也揣测不出其中用意。
但这样一个人说出的话,很难让人相信是无意。
“也许另有图谋。”李俨最后选择这么说。
至于什么图谋——
想到秦归的断指,李俨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归断指是真,他以琴技闻名天下,如今却可能不能再弹琴,牺牲不能算小。
他根据阿棠和秦归的复述,在脑中设想过无数种当时的情景,完全找不出秦归替阿棠断指的理由。
苦肉计诱骗?
就凭他的底子,根本不可能在阿棠这里洗白了。
脱身计?
有姚十一这把刀,他原本可以不用出现、不用掺和这次的事。
排除所有不合理后,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是真心不忍阿棠断指。
细想下来,秦归此人虽然阴谋诡计不断,但,哪怕阿棠落在他手里,也是毫发无伤。
可阿棠会陷入危险,也不都是拜他所赐?
“这个人真是奇怪——”池棠嘟囔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俨顿了顿,道:“那天魏王先到,孤刚走,赵王也到了,他出身赵王府,应该是在为赵王铺路。”
这一计,打击了他和池长庭,又将捉拿姚氏余孽和玉华宫刺客的功劳送到赵王手里,其志应该在夺嫡。
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秦归算计到最后,却被魏王拿了首功。
而池长庭也因为抢在了赵王之前进宫认罪,没有直接被钉死罪名。
之后或许还有续招,但眼下算是过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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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陆子衫的伤
池棠从前是一点都不懂这些的,进了京之后才开始留意。
但朝堂权争毕竟复杂,她能懂的不多,到现在,也就知道点皮毛。
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又头疼又心疼,觉得太子殿下真是太难了。
随手拿了一只枇杷剥着皮,软语劝道:“殿下病刚好,还有这么多事要操心,就不用来看我了,我乖乖待在家里,不会有事的。”
李俨道:“孤若不来,恐有人说三道四。”
池棠将剥了皮的枇杷果肉送到他嘴边,嘟囔道:“可殿下这样来回跑太辛苦了。”
因为要喂他,身子便向着他倾斜过来。
轻薄软绫下,腰线处微微一沉,背脊凹成一条起伏柔美的曲线。
李俨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垂眸看着送到嘴边的枇杷。
纤白圆润的指尖,轻捏着橙黄的果肉,无不鲜嫩可口。
“不辛苦。”他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张口含住枇杷。
池棠收回手,也坐了回去,大约觉得指头留了点汁水,便塞进嘴里吮了一下。
一抬头,就见太子殿下正直勾勾盯着她看。
“还要吃?”池棠一边问着,一边手伸到装枇杷的果盘里。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枇杷,又将目光挪去了边上装着葡萄的果盘上。
池棠立即会意地摘下一只葡萄,仔细剥了皮送去太子殿下嘴边。
葡萄比枇杷汁水多多了,太子殿下还没吃进嘴里,葡萄的汁水就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池棠正想收回手自己处理一下,不料太子殿下突然伸出舌头,快速地在她手指上舔了一下。
池棠呆了一下,懵懵地将手指收回,塞进嘴里,吮了一下。
突然身子僵住,蓦地睁大了眼看他,白玉双颊上,似桃花蘸水、胭脂着色般,一点一点晕开。
李俨看着,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勾。
池棠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周围侍女好像没有人抬头,但——
屋外远在院门处,朱弦斜倚门框似笑非笑,身旁还有个媚娘探头探脑。
池棠只觉脑袋里“轰隆”一声响,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李俨微微一笑,低声道:“她们没看见。”
池棠又瞪了他一眼,别过脸不理他。
“阿棠?”他唤了一声。
池棠还是不理他。
“葡萄不错。”他说。
池棠冷哼一声,睨了他一眼,偏去拿了枇杷。
李俨微微一笑,安静地看着她。
他渐渐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会有这么多昏君。
醉卧美人膝,玉指拈来,檀口衔喂,确实令人销魂。
此刻他虽然还端端正正坐着,却也忍不住有些神往。
日后总有机会的。
李俨安慰了自己一句,接过她递来枇杷。
剥完一只枇杷的功夫,池棠就忘了刚刚偏不给他吃葡萄的决定,又摘了一颗葡萄,低着头,一边剥皮一边道:“殿下明天不要来了,我要去陆家探望衫衫。”
李俨咽下枇杷肉,道:“孤与你一道去。”
池棠斜了他一眼:“殿下很闲吗?”
“孤还在养病。”
池棠噎了一下,将葡萄塞进他嘴里,眨了眨眼,故作严肃地说:“养病就不要乱跑了,答应我好吗?”
李俨捉起她的手指,神色自若地将汁水舔净,缓缓道:“好。”
……
陆家兄妹都受了伤,但陆子衫伤得还算轻。
轻是相对于陆三而言的,在爱女心切的陆大夫人眼里自然是重得不行。
“……三尺多长……好在都是看不到的地方,可要是留了疤……”陆大夫人一边领着她往陆子衫住处走,一边同她说着陆子衫的伤势,说着说着,便抹起泪来。
池棠忙安慰道:“没事的,我认识东宫一位大夫,很擅长祛疤的!”
陆大夫人听得眼睛一亮,激动地抓着她的手道:“还是阿棠有心,你自己病才刚好就来看衫衫,还帮忙找大夫……伯母这两天没能去看你,实在心中有愧……”
池棠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没什么的,东宫那位大夫先生也认得,就是先生不在,才轮到我献个殷勤而已。”
陆大夫人僵了僵,道:“子衿昨天已经到了……”
池棠一愣:“先生来了?”
陆大夫人“嗯”了一声,面色淡淡道:“来之前也没说,到了门口我们才知道——”语气中不难听出点抱怨意思。
但很快意识到池棠是陆子衿的学生,当着人家学生的面这样说不太合适,陆大夫人又扯出点笑容来描补:“她一贯如此,我们也都习惯了,昨儿她到得晚了,你又病着,所以没急着给你递消息。”
池棠摇摇头,笑道:“没事,我也习惯了,先生就是这样……嗯,洒脱不羁。”
“对对!”陆大夫人干笑道。
“那我先去拜见先生吧?”池棠道。
虽然已经走到门口了,可是既然知道先生来了,不先去拜见不太合适。
可她话刚说完,门内便响起一道怒吼:“池小棠!你敢走我就撕了你!”
话音未落,门内一阵风似地冲出一个人,一把抱住池棠的手臂。
“不许走!”陆子衫警告地瞪着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威胁,“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池棠震惊地看着她。
刚刚陆大夫人提起陆子衫时忧心忡忡、满面愁云,她还以为伤得有多严重。
结果是这样面色红润、走路带风的?
陆大夫人却吓得花容失色:“陆子衫!你不要命了!跑这么快干什么,扯到伤口怎么办?”
池棠这么一听,也吓到了,忙反手扶住陆子衫。
陆子衫跺了跺脚,又气恼又无奈:“哎呀,阿娘!那点小伤早就好了!你早上不是还看过吗?”
陆大夫人黑着脸道:“还没掉痂怎么能算好!快给我进去!”
池棠也跟着劝道:“是啊,这要好好养,留疤了怎么办?”
陆子衫却突然兴致勃勃:“留疤了我就弄个纹身——”
“陆子衫!”陆大夫人面色铁青。
陆子衫顿时蔫了:“我就说说而已……”
池棠捂着肚子直笑。
陆子衫斜了她一眼,用力将她胳膊一挽,哼道:“你不跟我进去我就不进去了!就让我扯到伤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