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重礼就可以了。”太子殿下冷冷道。
登门致歉还得池小姑娘出来应酬。
“这……”崔九郎看了池长庭一眼。
礼到人不到,不会失礼惹恼了这位池侍郎吗?
然而池侍郎欣然点头:“殿下说得极是!”
崔九只好应下。
李俨沉吟片刻,道:“养不教,父之过,崔暂顽劣,日后还是少出门给父兄惹事,三年内,不许补亲卫或东宫亲卫,好好在家读书——”看了池长庭一眼,“崔氏百年传家,崔公、九郎均有文名,何必另寻名师?”
一想到崔暂那厮差点就成了池小姑娘的师兄,李俨看池长庭的目光也不善起来。
把崔九赶进去后,便冷声道:“池卿即便想收学生,也不必这样饥不择食吧?”
还说是要给女儿招几个师兄照顾她?就崔暂那德行,还照顾池小姑娘?
池长庭脸色也不好看。
他刚看到崔暂的时候,甚至是满意的。
看着漂亮乖巧,眼里透着机灵,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然被个黄口小儿给蒙骗了!
“咳咳……”陆子衿轻咳几声,道,“崔十三其实是我荐给池公的。”
太子殿下不善的目光瞬间转移到她身上来。
“崔十三确实顽劣,也因此一直无人能教,不过他天资聪颖,便如一匹野驹,谁能驯服,便为谁所用。”陆子衿道。
池长庭冷笑一声,道:“有这驯服野驹的功夫,不能去找几匹不野的良驹?”
陆子衿笑道:“恃才傲物是人之常情,既听话又出色的学生可不好找!”
池长庭不屑:“崔十三那也叫才?如此还不如找个品性好天资差一些的!”
池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安。
爹爹和先生这是……在吵架?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和的时候,却见陆先生微微一笑,略作躬身,行礼道:“是我思虑不周,让小徒儿受惊了。”
池棠急忙摆手:“先生言重了,我、我没有很受惊!”
陆子衿笑了笑,道:“回去好好歇着,为师过两天再来看你。”
池棠忙点头。
陆子衿也不管位尊者先行的规矩,直接告辞先走了。
池棠不安地拉了拉池长庭,小声问道:“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不是!”回答的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太子殿下,“陆先生为人豁达,不会轻易与人置气,她只是要走了而已!”
解释完后,又温声安抚:“你没有犯错,不必怕别人生气。”
池棠怔怔地点了点头,对上他的眼睛,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片段,腾地红了脸,忙低下头去。
李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么突然脸红,难道是想起了……
想起之后,太子殿下也觉得耳根发热,甚至身上也有些发热,看着眼前娇娇嫩嫩的小姑娘,忍不住动了动手指,忍得心中烦躁。
除夕过后,有诸多祭礼,他忙得根本抽不出身,算算,都有十一日没见着她了,也没机会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今天跑出来一趟,还被崔暂搅和了。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好好说话?
还是李修放得开,直接挤到池棠面前,柔声道:“四姑娘,你今天受了惊吓,回去要是睡不好,就放一块玉璧在枕边,玉能辟邪,我有一块玉枕,明日给你送来——”
“魏王殿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池长庭一把拉开李修,含笑道,“玉枕我们自己有!”
“辟邪镇魂的话,软脂木更甚于玉!”太子殿下淡淡道。
池棠一怔,她确实有个软脂木枕,那不是——
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一看到太子殿下,就想起那天晚上怎么办……
好在她也没机会一直看到太子殿下,她爹已经在赶人了:“时辰已晚,微臣恭送太子殿下回宫!”
太子殿下“嗯”了一声,脚下已经转了过去。
池棠忙抬起头,只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太子殿下要走了啊……今天好像都没说上什么话……
池棠依依不舍地看着。
从背后看过去,他身形修长挺拔,略有些清瘦,甚至会被人说成文秀,可那晚被他抱在怀里时,明明身上那样紧实,抱着她的手臂也那样有力,箍得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欸!”冷不防被薛筝撞了一下。
池棠回过神,对上薛筝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又红透了脸。
仗着夜里昏暗看不清,池棠强自镇定道:“今天多谢郡君了,改日我——”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么能报答的,索性道,“改日我给你绣个香囊!”
李俨顿时收住脚。
不是说只有亲爹才有亲手绣的香囊?怎么薛筝都有了?
薛筝有了还不稀罕:“你绣得好吗?不好可别怪我退回来!”
池棠支支吾吾不敢答。
薛筝“噗嗤”笑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别绣了,这几天要紧好好练骑术,别到了日子就你一个不会骑!”
池棠忙不迭点头。
“对了,你不会骑马,应该也没坐骑吧?”薛筝问道。
正要抬脚上车的太子殿下动作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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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池棠的坐骑
沐浴过后,全身抹上香膏,池棠才觉得身上没了那股味道。
爬上床,躺下后,和平时一样将软脂木的卧兔枕抱进怀里时,突然想起某人的话。
犹豫了一下,把软脂木枕换了上去。
枕在软脂木枕上,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送她木枕的那个人。
他看到她哭时朝她冲过来,他看着她时眼里好似藏了许多话;
他想对她说什么?他今天为什么会来?是来向爹爹祝贺?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为什么这么久没出现了?是忙着宫里诸多祭礼?是政事缠身?还是……在考虑选妃?
池棠拉起被子蒙住脸,轻轻叹了一声。
还是不要想他了吧……
刚警告过自己,指尖无意碰到木枕,却又情不自禁想起他上车前突然停下动作,好像是听到了薛筝和她说的话。
那他是不是——
忍不住呜了一声,捂住脸缩成一团……
……
第二天一早,薛筝就派人送马儿过来。
是一匹小红马,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单纯和温驯。
“这马儿……”池棠有些迟疑,“看起来挺小的?”
青衣看了一眼,没说话。
仆从答道:“一岁零十个月。”
池棠惊愕:“你家郡君跟我说的是匹老马,送错了吧?”
薛筝承诺送她的,是她自己五年前学骑时用的老母马。
仆从“嘿嘿”一笑,道:“没错,郡君交代的就是这匹!”
池棠也没话好说了,点点头,说了一句“替我多谢郡君”,便摆手让仆从回去了。
仆从却行礼道:“郡君让奴留下替乡君养马儿!”
送马附赠马僮也是正常的,池棠也没在意,点点头,就要走了
马僮却又道:“郡君还说了,初春天冷,城外马场风大,乡君要是出城学骑容易冻着,乡君可持东宫令去西内苑学骑,到时让人用布幛一围就不冷了!”
池棠脚下一个趔趄。
这、这哪里是薛筝说的话?
……
“呵!”池长庭听完就是一声冷笑,吓得池棠后面的话也不敢说了,一副乖巧等吩咐的姿态。
池长庭瞥了她一眼,道:“西内苑是禁苑,多的是贵人出没,撞上了麻烦。”
池棠忙不迭附和:“对对,我也不想去!”
池长庭欣慰点头,道:“不过野外学骑确实冷——”顿了顿,“沈家在京郊购了一块地,好像就是修了马场,我让人去问问。”
池棠好久没听到沈家的消息了,不由多问了一句:“沈家打算在京城开马场?”
池长庭摇头:“他们打算自己养马队,去往西域。”
池棠不解:“沈家不是卖粮、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