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被萧琢告白很能满足虚荣心,可这也太突然了,之前不都好好的?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是看他的模样,不像神智不清。
池棠下意识扭头往他身后看。
什么都没看清,便见眼前人影一闪,萧琢已经冲到了眼前,猝不及防握住她的双手:“阿棠,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实不愿做你的五叔!”
池棠呆愣片刻,下意识问道:“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萧琢僵了一僵,神色突然忧郁:“燕国夫人寿宴那日,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似不忍说下去。
池棠古怪地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来吴县的时候,我爹在府中宴请过你?”
她和萧琢早在两年前就见过了,那么正式的场合,他都给忘了,这是喜欢她?
萧琢又是一僵:“记得、记得!那时你还小,现在长大了……”
“那你记不记得,我曾遣婢女问你进城的时候有没有收到一个海棠香囊?”池棠缓缓地将手抽了回来。
萧琢目光闪烁,语气却是严肃:“当然记得!妹妹送我的香囊我一直好好收着!”
池棠脸色一变,跺脚恼道:“你收着为什么不还我!”
她错将投给池长庭的香囊投中了萧琢,事后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被池长庭发现,那晚池长庭宴请萧琢,宴散之后,她便偷偷遣了婢女去问。
萧琢当时只笑说收到的香囊太多,需得回去找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还你?”萧琢没反应过来。
池棠正要说明,他突然恍然大悟:“是!是!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给妹妹答礼回应!”
“不是——”
“妹妹如此待我,我岂能再犹豫不决!”萧琢神色陡然坚定,握住她的手腕一抬,“阿棠,我们这就去找府君说个明白!”
“说、说什么?”池棠有些受惊。
萧琢温柔道:“我愿面见府君,自呈心意,绝不负你香囊相赠之情!”
“啊——”旁观了整个过程的陆子衫兴奋尖叫,萧琢还没动,她便积极推起了池棠,“快去!快去!快去自呈心意!”
一个推,一个拉,池棠糊里糊涂地跟着走了几步,不小心一个踉跄,醒过神来,忙挣扎往后,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那个香囊——”
“到府君面前再说!”萧琢头也不回匆匆道,紧紧箍着她的手腕,紧到有些生疼。
池棠蹙了蹙眉,继续挣扎:“你说谎!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手腕上猛然用力,她被拽得往前扑去。
在陆子衫的抽气声中,她结结实实撞进了萧琢怀里。
衣襟上的竹纹细密精致,有青竹香萦绕鼻间。
池棠愣了愣,慌忙推开他。
“阿棠,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他低眸看她,眉眼间尽是焦灼,可能是因为情绪失控,声音也有些失控。
池棠恍惚了一瞬,又辨认了一下。
确实是焦灼。
就算萧琢喜欢她,可这事有那么急吗?他焦灼什么?
萧琢见她不答,轻扶她双肩,深情凝视道:“阿棠,相信我,等到了府君面前,我会让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
池棠心中一动,没有再挣开他的手。
萧琢走得很急,没多久就回了寺里。
绕过藏经楼,跨过月洞门,沿着长廊的一排就是供男客休憩的东禅房。
眼看就要到了,池棠心中一急,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许是她一路太过顺从,让萧琢失了警惕,这次池棠轻易地挣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池棠戒备地看着他。
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萧琢拽到爹爹面前吧?
萧琢目光闪动,道:“阿棠,我是认真的,到了府君面前,你自会明白我——”
“你闭嘴!”池棠气急败坏低喝道,她已经听到前方模糊交谈声,似乎有人要路过。
“阿棠——”萧琢似乎有些不耐地上前拉她。
池棠瞥见前方有人影转出,想也不想,扭身就跑。
“阿棠!”萧琢急喊着紧追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住,面露挣扎。
陆子衫急得跳脚:“快追啊!快啊!还要自呈心意呢!”
萧琢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盯着池棠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一咬牙,毅然决然转身背道而驰。
陆子衫呆住了。
这……还有萧五郎的自呈心意可以看吗?
……
池棠也没有跑太远,转过一个拐角,确认萧琢没追上来后,就停了下来,靠在墙角喘了一会儿气,从墙角探出头往来时方向看了一眼,已经不见了萧琢和陆子衫,不由轻哼了一声。
刚才死拉着她不放,到了这里怎么连多喊两声都懒得喊了?
还说喜欢她呢!分明就是有鬼!
池棠心中一动,会是什么鬼呢?
刚才在外面甜言蜜语的,还信誓旦旦要拉着她去见她爹,到了这里,拉不拉上她似乎又不重要了,所以重要的是——
见她爹?
萧琢要找她爹?
要找她爹为什么要拉上她?难道他一个人不能去?
池棠蹙着眉,将思绪沿途倒退,直退到坡上崖边的亭子。
那座亭子……
前世陆子衫在那里遇到苏瑾,苏瑾在那里对她表白;这次苏瑾不在,换了萧琢在那里。
可怕的是,萧琢也表白了!
表白的人换成了萧琢,表白的对象换成了她!
难道注定要有个小郎在那座亭子里,等着哪个姑娘路过就表白一番?
池棠一边想着,一边扶墙起身。
手按下去——
“吱呀!”一声,按了个空。
池棠惊叫一声,向着突然打开的门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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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美人刺客
对乌头村幸存者的审问并不顺利。
这次救下的是一名年过半百的老汉,原本就过了盛年,经过这几年的躲藏逃亡,身子已经羸弱不堪,又刚刚逃过一场几乎致命的追杀,身上也受了重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因此,实在无法长时间持续审问,只略略问了几句,就继续施针治疗了。
不过救了老汉回来的暗探也带回不少消息。
李俨听了约摸半个时辰,又同池长庭商议了一阵,眼看日色微偏,想起午睡的池小姑娘差不多是要醒了。
万一池小姑娘醒来要来这儿寻她爹爹,又或者去弘法堂寻他,都是比较麻烦的。
李俨略作沉吟,遂起身道:“白天多有不便,乌头村的人证先治着,夜里我再来听审。”
池长庭也朝外看了看日色,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立即点头应下。
两人先后从屋内走出,走到门口时,李俨落后两步,作侍卫状,跟在池长庭身后。
正要迈过门槛,突然,他眼角红光一闪——
反应更快的是池长庭,立即抽了附近侍卫的佩刀在手,格开迅如闪电的一剑,左手顺势推出一掌,将刺客逼入院中,同李俨拉开距离。
池长庭是有武功的,但是武功多高却很少有人见过。
李俨也没见过,只知道号称东宫第一高手的何必,十年前就是败在了池长庭手下才进了东宫做暗卫。
这还是李俨第一次见到池长庭动手,绯色袍角骤卷疾飞,腾挪间身形数转,令人目不暇接。
李俨看了几眼,便示意暗卫不必现身帮忙。
太守府的侍卫也在展遇的指挥下分散开来,以防备更多刺客偷袭。
但是并没有,只有那一个。
这一个一看就很不一般。
青丝如墨,红衣如花,绵密剑影中看不清容貌,但可见身姿风流袅娜,无疑是名女子。
红衣女子的剑法十分精妙,出招极快,几息之间便过了二十多招。
池长庭虽然以防守为主,却也没有落下风。
五十招过后,剑光越发紧迫逼人,池长庭仿佛不支,退避了几步,突然,刀身斜起——
“哎——”女子惊呼一声,长剑脱手而去。
红衣飞起,似要去追回长剑,池长庭的长刀无情劈下,挡了她的去路。
长剑被展遇抓到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