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显什么态度?”华木一听,不由得那十指紧扣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的抓握了一下。
程显,是他师傅,虽然刚才靳子良跳过去了,可华木还是听进了心里。
“不闻不问,很是平静,说安安从小就叛逆,忤逆他,他就当没这个女儿!”
靳子良此话一出,华木当下吸了一口凉气,他比谁都清楚这中间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华木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因为影响力太大,再说,程爷的名号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在挖出来,受到波及的可不只是一件小事了。
而且这件事与本案没有太大关系。
华木很快恢复平静:“嗯,好,我先回去思量一下!”
说着,华木起身离开,靳子良却叫住了他:
“华总,我还有句话要说!”
华木转头看他:“如果我今天不是华中集团的老板,恐怕咱们聊天的时间早就到了!”
“这件事,我建议你把嫂子明哲保身就行了,至于我,无所谓!”
华木讪笑着摇摇头,他想的太简单了:
“名义上陈双已经死了,她不用明哲也能保身,倒是你,你可是当下陈家集团的暂时代理人,白纸黑字,法务证明……”
说完,华木离开了警署大院,靳子良最后一句话,他知道什么意思。
恐怕靳子良背下这口黑锅,楚雄会给安安一个妥善的处理结果,不然,他一介铁血铮铮的汉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低头。
而他呢?恐怕是一心赴死了。
有时候想死,还真没那么容易。
华木一边开车,一边慢条斯理的跟陈双打电话,把整个聊天过程都说了。
“你还打算装死多久?”
“跟我装死时间没关系,看来楚家这次是故意祸害了。”陈双淡淡的说道。
“何止这些?”
“一招制胜行吗?再说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你也得先掏钱啊,植物人护理费每天都很贵的!”
华木翻了翻白眼,手里的方向盘慢条斯理的打着,车速三十,跟逛街似的。
“知道了!”陈双挂电话之前,很想说一声谢谢,但是却说不出口。
毕竟曾经二人吃过路边摊,吃过小馄饨,说话从来都是骂人不带脏字。
如果突然来一句谢谢,是拉开了距离,还是……
第二天,刚亮,陈双被窗外的苍白光芒照醒了,稀稀疏疏,悄无声息,从颗粒状不紧不慢的洋洋洒洒的散落,到整片整片的鹅毛大雪倾斜而下。
柔美之中包含着霸道,把京北的大街小巷全都强行改装,银装素裹,在北风的缭绕下,足有一股忽如一夜北风来,果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炫丽场景。
同里古镇内的几颗老梅树,倒是一夜之间展开了朱红的花朵。
落在花蕊中的雪片,拧成冰晶,点点缀之,眼瞅就要把梅花瓣压折,可腊梅却如同烈火红颜一般,越凌厉,越鲜红,越寒冷,越璀璨。
巷子里,传来叫骂声,可孩子们却玩的欢,根本不听长辈的话了,即便雪片落入领子里,也不觉得凉直到玩的浑身是汗,脸颊通红才肯收尾。
欢欢和乐乐欢呼着——妈妈……看的陈双一阵心悸,真的是一天一个样。
即便妈妈这句话喊得不太真切,就像是被大雪阻隔了一样,可陈双还是激动的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想把孩子护在胸口,紧紧的抱住。
大雪朦胧之中,矗立着宋德凯那高挺的身影,即便已天寒地冻,可他依旧穿着两层衣服,外头的军装素裹着他的身姿,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比别人单薄些许,只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依旧很伟岸。
他迈着紧凑的步伐朝这边走来,肩膀上的雪片随着他步伐带动的气流而打着旋儿,落了一肩头的雪花。
“这么冷,怎么不关门!”宋德凯一进屋就脱掉了军装,爱惜的打掉上头的雪花。
见客厅的门开着,不少雪片都随着风被卷进来,落了客厅鹅绒地毯全都是雪霜。
因为室内室外的温度差异,雪片一落进来,就在地毯上融化成水,变成宛如春天的晶莹露珠挂在了鹅绒上。
宋德凯弯腰将趴在鹅绒地毯上的俩孩子,一边一个抱起来,挨个亲了一下:
“小东西,这么捣蛋,带着妹妹往外爬?”
说着,宋德凯把两孩子溺爱的放在婴儿车上,一副让你老实点的模样,瞪了一眼俩捣蛋鬼,这才上楼进了房间。
“双,你怎么也不关窗户?”宋德凯也不乐意,上前先把窗户关上。
从一进门,女人就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窗户也没关,冷风灌进了屋子。
被卷进来的雪花落了一地都是,如今融化了,变成了一片水渍。
“德凯……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议!”
陈双转身见男人回来了,勾着男人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里,感受着男人身体特有的温度,一下子就让陈双觉得不那么冷了:
“我想出门……”
宋德凯身子一硬,他女人好几次都都快死了,她好不容易才享受了片刻安宁,怎么可以?
“不行!”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陈双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双手还勾着他的脖颈,那模样,真是叫人心碎的无法和雷厉风行的陈家大老板联想到一块。
宋德凯也不抱她了,任由她双手勾着自己脖子,双腿蜷着,像是一只树懒一样挂在那似的!
宋德凯还撇过脸去,一副,不行就是不行,再耍赖也没用的模样!
“德凯……求你了!”陈双晃悠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那儿就是不松开。
惹得宋德凯转身倒杯茶,脖子上的“树懒”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肯下来。
宋德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茶杯,顺着坐在床边的动作,将女人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低垂眼帘疼惜的看着怀里的女人,眼神倏尔变的有些无奈和忧愁:
“你个死丫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德凯声音充满磁性,带着一丝沙哑,裹着浓浓的无奈,其实他也知道,虽然府邸空间很大,但是时间久了,一样会把人憋坏。
这前后好几个月陈双都没有出过门,看这脸色似乎也憋坏了似的:
“你出去干什么?一定老实交代,不然……我要派人盯着你了!”
陈双听闻此话,突然勾着他的脖子,欠身亲了一口他的唇角:
“我实话实说。”
陈双清了清嗓子,一副老实交代的模样:
“航运出事了,靳子良涉嫌杀人……”
听闻此话,宋德凯眉头一皱,他突然想起月前刚来京北时,跟靳子良相约碰面时,他接了个电话,眼神略微躲闪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