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娘尴尬的扯开嘴角的弧度,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摆摆手,先是招呼着陈双喝茶,随后才说:
"没啥,有个亲戚正好在杏花村!"
洪老嘿嘿一笑:"你娘家人不是没人了吗?咋冒出来个亲戚?"后半句隐形台词是--你这故意拉关系套近乎也太明显了点儿吧。
"远房亲戚,都多少年没啥信儿了!"洪大娘遮掩的说道:"我去做点儿饭,你们先说会儿话!"
"不用了大娘,这都三点多了,离晚上还早着呢,我来找洪老有其他事儿,谈妥了我们就回去了!"
代木说道,他看得出来洪大娘脸上的表情变化。
等陈双和代木离开洪家的时候,洪老也说了,到时候开业通知他就成。
车上,陈双问道:"洪老当初是因为什么事儿被楚家管事给开除的?"
代木面容平静,双手握着方向盘,宛如闲谈一想说道:
"这事儿,不好说!"
"怎么就不好说了?"陈双问这个是想多了解一下洪老,其他的员工只要有力气就行,可洪老不一样。
代木看了一眼陈双叹了一口气,点了一根烟说:"楚家航运在五年前呢出了一次重大的沉船事件!"
沉船?那么大一艘货轮沉了?
代木说,当时楚家耗费了重大资金才把沉船捞上来,并且赔了客户几百万的损失金,可谓是楚家水路航运运营以来最大一次损失。
毕竟洪老是负责技术方面的,这事儿要想压制住外界的舆论,就必须得有人出来承担后果。
洪老是在货轮出发前亲自检查的,没有任何隐患,可行驶在北海与京北三谷水域时,船舶无法控制船尾螺旋桨,撞上了岩石。
"就这样!"代木平静的总结道:"这其中是肯定有猫腻的,我相信洪老的技术,他在楚家航运干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一丝纰漏。"
陈双一想,也是,社会舆论的压力很大,楚家要是不能给客户以及社会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楚家航运也就在那个时候完蛋了。
"那最终没查出来什么原因?"陈双疑惑的问道。
"查出来查不出来结果已经有了,意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当时,要不是楚家的二公子说情,没让洪老承担法律责任,估摸着现在洪老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代木说道。
"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一定是洪老的疏忽啊!"陈双说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吗?"代木反过来问陈双。
也是啊,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即便结果证明不是洪老疏忽,那么,他也没法在楚家航运待了。
"我是直接送你回家还是……"
"去农大吧!"陈双说道。
代木一打方向盘调整了左转弯的车道上:"你不先约一下?"
"正打算打电话呢!"陈双拨通了惠森的电话,他现在是农大的校长,现在面临校方招生热潮比较忙,肯定得提前打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没等陈双说话,惠森双廊的笑声就飘进了陈双的耳朵里:
"丫头,你总算是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是想请你帮个忙!"陈双直截了当的说道。
"嗨……什么忙,只要我能办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惠森觉得陈双这么说是在戏弄他。
"我十分钟左右到农大校外,晚上请你吃饭,顺便祝贺你一下!"陈双笑着说道。
代木看了一眼陈双由衷的笑了。
等陈双挂了电话之后代木这才故作冷冰冰的说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你直说要一起好了呀,就当是还你车的油钱了!"陈双噗嗤笑了。
代木依旧面不改色,装作一脸严肃的模样说道:"我没吃过饭呐!"
"那你想怎么样?专门请你一顿?"陈双的笑容还微笑是,一看代木那装严肃的模样就更想笑了。
"这倒不用!"代木说道:"我和惠先生也是有交情的!"
这次,陈双是错信了代木,到了指定地点约好了一出大学门外不远处的餐馆后,惠森抵达时,一看到身边的代木,他眉头一挑感兴趣的说道:
"小陈儿,这位……"
陈双当时正在喝服务员给先上的茶水,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你好惠先生,我叫代木,现担任华中集团开发部项目经理!"
代木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看都没看陈双那诧异的眼神,站起来伸手与惠森握了握,随后才坐下。
"久仰,久仰!"惠森落座,一脸堆笑着招呼陈双说:"点菜啊,今儿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便点!"
陈双翻了翻白眼,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意翻了几下,点了两个喜欢吃的菜,一个土豆丝,一个是清蒸鲈鱼。
饭桌上,陈双提到了帮洪强要个名额的事情,惠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摆摆手说:
"我当是啥事儿呢,明儿给我一份报名简历和最高学历证书,我来办!"
陈双笑着吃着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惠森去了洗手间,陈双放下筷子用胳膊肘子戳了一下代木:
"你不认识惠先生吗?"
代木见陈双那双犀利的眼神,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将纸巾丢在一旁这才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认识他,但是不代表他还记得我!"
"……"陈双翻了翻白眼:"你怎么认识他的?可别说他在生意场上和你认识的!"
陈双哼哼,发现这人嘴里有几句是实话?惠先生压根就不做生意。
"他以前帮过我吧!"代木淡淡的说道,那个时候,他记得很清楚。
那是个春节,暴雪漫天而下,整个京北苍茫一片,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昏暗的天空出了礼花绽放别无其他生物。
而代木刚从家里和继父打了一架出来,他的脑袋上全是血块,天气寒冷,很快就结了冰。
"你怎么那么贱?他老虐待你,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难道离开他会死吗?"这是离家之前代木对他母亲说的话,那年,他二十岁。
这个女人正是华中集团老总华老爷子在外头的情人,她等着华老爷子离婚娶她,可未能得偿所愿,所以一气之下,联合别的男人偷偷转走了华中集团的大半股份。
可如今,她却被嫌弃,原来那个所谓的继父是看上了他母亲的钱。
也就是那天晚上,大年三十,代木离家,目光充满渺茫,他就不该生在这个家里,他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宁愿想普通人一样,有一个健康又温暖的家庭,就像洪老他们一家一样。
他在无人大雪的街头不知道走了多久,陡然发现,前头垃圾桶旁边匍匐着一个拉着破麻袋的人。
那人穿的很单薄,单薄的破布鞋露着大半个脚面儿,已经冻得青紫。
可她却还不住的从垃圾桶里翻找着值钱的东西。
代木当即心里一惊,因为她看见了那堆满雪霜的长发底下,是一张不过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