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家动刀,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宣战!
她现在已经很确定地知道,就算穆伯民将她交出去,就算她肯委曲求全,他也不会放过穆家所有的人的!
到底是多大的仇恨?他要如此嚣张残忍地报复?
她定定地看着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线索。
他却仍然云淡风轻,伸手将匕首拔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慢慢地将血全都拭干净了,淡笑道:“我要的是美人盛的汤。穆伯伯,您觉得徐妈也配称得上美人吗?”
穆伯民回过神来,当下急忙使眼色令人将徐妈扶走,然后笑道:“对不起!冉少,是我招待不周!紫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冉少盛汤啊!人家毕竟是客人!”
她冷冷地笑了,眉眼也不抬地说:“爸爸,你还指望我能够挽救皇庭吗?不!你错了!他不会娶我的!即便你硬将我塞给了他,他也不会放过皇庭。皇庭,他势在必得!而我们,他也会残忍地一个一个地玩死!我要是你,就不会如此委曲求全了,站着死总比跪着死好!”
穆伯民被她话中心底的担忧,脸色愈发地难看,冷斥道:“你这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冉少爷怎么会要我们死呢?!”
她不说话,只是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冉未庭。
而他的眼睛也紧紧地盯着她。
眼睛里阴晴不定,一会残忍一会温柔,让人揣摩不透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笑着说:“穆紫篱,你总是很轻易地看透我的内心!你也依然像小时候一样高傲。”
“小时候?”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你不记得了吗?我曾经差点吊死过你的狗!”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是你!”她屏住了呼吸,“你是汤子盛!”
“聪明!猜对了!”他打了个响指,笑容愈发地灿烂起来,转头对着同样脸色苍白的穆伯民,“穆伯伯,很荣幸再次有机会踏入穆家!”
“子盛……”穆伯民的眼光有些呆滞。
他却又将头一转,再次面对穆紫篱,“记得我小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放下狗的话,我会陪你玩!也会保护你,从今以后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如今时间过去十年了,但是现在如果你愿意,我仍然愿意履行我的诺言!”
“你……什么意思?”她颤声问。
他挥了挥手,立即一个手下上前双手奉上一把枪。
他将枪放在了她面前,挑眉道:“你如此聪明,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恶魔!”她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都因恐惧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
小时候的事情竟然如此耿耿于怀!
只是因为她护着狗,便一定要将狗置之于死地!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谦谦君子。小时候不是,现在更不是。现在的我比小时候更凶狠绝情百倍!惹我的人,若我不给出生路的话,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他靠近她,眼睛死死地盯住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
突然感觉到胸口被一硬物抵住,他淡然地低头一瞧,不禁笑了起来,“穆紫篱,我就是喜欢你的狠劲!不过,在你开枪之前,转头看看吧!”
她闻言一惊,本能地转头去看,结果这一转头,手上的枪立时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夺下了。
他将枪扔回了保镖,然后淡笑着说:“我逗你玩而已!我是不会拿着枪指着你的母亲和妹妹的!如果我要对付她们,我有更好的方法。”
她怒目而视,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羔羊,而他就是一只凶猛而有力的黑豹。
他捕捉住了她,利牙咬在了她的喉管之上,却不肯一口咬断,只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咬,让她随时随地都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的到来,却又不知道那一刻到底还有多久!
正僵持间,突然听到英雄的吠声。
她惊悸地转头,却看到阿强牵着英雄从外面走了进来。
穆伯民笑道:“冉少不是想要它的命吗?可以!现在我就将它牵到你的面前来随你处置吧!”
“谁都不能动它!”她立即站起,就欲朝也正想往她面前跑的英雄跑去。
可是腿还没迈动,突然两双强而有力的手就重重地朝她肩膀压了下去。
压住她的正是穆伯民的保镖!
她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无法从那两双孔武有力的手里挣脱出来,当下不由连声怒吼,“你们这群人渣!没用的废物!人家现在打上门来了,你们却不知道对付别人,却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叫声凄厉,而英雄看她被人这样欺负不由也怒了,挣脱了锁链就朝那两个保镖扑去。
可是前爪刚搭上一保镖的手,下一刻,枪声响起,狗呜咽一声,无力地坠落在地,可是却还徒力地挣扎着想要爬起守护它的主人。
可是挣扎了几番之后,最终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助地看着她,显得悲悯而凄凉。
“英雄!英雄!”她只觉得肝胆俱裂,用尽所有的力量挣脱了束缚,朝它扑了过去,将它紧紧抱在怀里,胡乱地用手想要堵住从它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
方梓莹看得悲痛无比,挣扎着想要冲过去抱住悲痛欲绝的女儿。
可是穆伯民却牢牢地压住她,让她无以挣脱。
而穆紫嫣早就吓得哇哇大哭,被佣人拖着上楼去了。
冉未庭站了起来,对穆伯民笑着伸出手,“感谢穆伯伯替我了了这个心愿。虽说不是她亲手杀死的,可是我领你这个情。冲着这份情,我愿意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挽回皇庭的败势!”
“一个月?只有一个月?”穆伯民失魂落魄。
“不够?不够的话,那么我可以再加一个月!前提是,在一个星期之内,让她自动乖乖地到我家里去!”
他伸手一指,指向那个已经悲伤得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的穆紫篱。
“好。我会如你所愿!”穆伯民一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让紫篱让你糟踏的!”方梓莹双目通红,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
“伯母!您或许不知道,您女儿早在前天晚上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然后得意洋洋地带着人离开了一片狼籍的现场。
方梓莹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事实,转头冷声问穆伯民,“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是不是?”
穆伯民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与郭其伟的订婚为什么中途会被毁,就是因为紫篱和他有了这种事情!梓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多争取点时间,让我有时间保住皇庭,保住了皇庭,你和紫嫣也不至于沦落到流落街头的下场!”
方梓莹笑得眼泪直落,“你从前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就是孤儿寡母也不肯放过,只是你没想到他命大,竟然还活着吧!这样的深仇大恨,就算再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又如何?你以为他真的会放过你,放过穆家的人么?”
“梓莹,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两个月就是无限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的!你等着看吧!”穆伯民激动地说。
“你怎么样我不管!我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可是凭什么要我的女儿作你的陪葬品?穆伯民,我现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不答应!绝不答应!”方梓莹声嘶力竭地吼。
穆伯民冷了下来,挥了下手说:“现在生死攸关,我真的没有耐心再来哄你了!这件事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好,都必须得那么办!”
说完转身就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刹时就只剩下了方梓莹,穆紫篱,还有那条全身已经冰冷,却死不瞑目的英雄……
潘多拉宝盒已经打开了,就再也阖不上了吗?
这天晚上,她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亲手葬了英雄,只知道趴在那小小的土堆上哭了很久,只知道身旁也有个女人一直在哭着对她说话,可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这天夜里,她噩梦连连,总是梦见英雄无数一次扑向箝制住她的人,无数一次听见枪声,无数一次她眼睁睁地看见英雄中枪落地,无数一次梦见自己抱着它哭,轻轻地为它阖上眼睛……
半夜里,她从梦中彻底惊醒过来时,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湿漉漉的。
头发是湿的,枕头是湿的,就连被子都是湿的。
她愣愣地躺在那,摸着那冰凉的枕头,弄不清楚那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还是汗水。
但她很清楚,英雄走了,那个曾经保护过她无数一次的英雄走了!
死得是那般的不甘,那般的屈辱!
她记得当时在埋它的时候,它的眼睛无论她抚下多少次都不肯闭,双眼明明已经没有亮光,可是却似乎永远在注视着她。
它是死不瞑目啊!
它一定在担心它走了之后,还有谁有力量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