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男人!
莫要说叁千金,在她心里,他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罗咏梅冷笑:“宠爱你?我嫌你身子脏,碰你一下必须洗十次才觉得干净。”
怀风君的唇变得苍白,故作不在意地嘻哈一笑:“真的吗?我洗九次再碰你,你洗一次不就行了?家主……”
“闭嘴,滚。”罗咏梅不耐烦地斥道。
……
……
“这世上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程锦年听完了梁道卿讲的故事,感叹道。
故事的主角恰恰是罗咏梅和怀风君,梁道卿猜到罗咏梅会来程家索要他,便提前跟程锦年说了。他不是自由身,留或走他自己无法决定,他也不清楚程锦年会如何决定。
没想到说着说着,便说到罗咏梅的感情史,程锦年的注意力也转移到感情史上。
程锦年认为罗咏梅过于轻信,转念想到新认识的朋友,疑惑地问:“为何女子往往耽于‘情’之一字,而男子不受困扰?”
撑着下巴,她自言自语:“不止罗咏梅,刘璃也是。明知夫君去青楼,她跑来参加赏花会竟然不敢点美男子作陪,我想她来赏花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报复夫君?报复个屁,要不是我在,她准会挨揍,她夫君毛都不掉一根,顶多打她脸打得巴掌疼。”
梁道卿思考:“小姐,我想到了一句诗——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他人能追求功名利禄,女子苦乐不由己,只能盼别人对她真心实意。”
“啧,一腔真心轻易交付给别人,就像给别人递刀,何其愚蠢。”程锦年刻薄地道,“真心实意随时会变卦,唯有能力和钱财靠得住。罗咏梅要是没能力没钱,负心汉害了她依然能逍遥自在,偶尔想到她指不定还要骂她傻呢。”
“小姐说得在理,依附他人绝非长久之计。”梁道卿若有所思。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程锦年念着他说过的诗,看他的目光多了一分柔和,“梁道卿,你的回答也是用了心的。”
她捡了他回家,他不曾辜负她。
只是旧的疑惑得到解答,她产生了新的疑惑:“凭什么女子的苦乐不由己?从开天辟地之后到灵气复苏之前,我们人一直是男尊女卑的么?”
梁道卿道:“我认为不是。”
程锦年问:“依据?”
梁道卿说:“古时候,寡妇可以当皇后,可见女子再嫁是一件寻常事。现在大家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说女子应当从一而终,说再嫁是守不住寂寞,娶妻不娶再嫁女。”
“折腾女人的破烂规矩越来越多了。”程锦年面露厌恶之色,“被我听到这等酸腐之言,我非得整治他一番不可!”
屋子里亮着灯,微微泛黄的光芒柔和极了。
两人陷入沉默中。
程锦年命梁道卿铺好文房四宝,道:“今日清晨你起床,是否觉得腰酸腿软?”
她起床时就有点腰酸腿软,全是拜他所赐的,他在赏花会上舔她,晚上惩罚他自渎,他又勾引她!
被问及感受,梁道卿如实说:“我今日的状态略虚,腰腿略软。”
“呵呵。”程锦年开心地笑了起来,凝视着他,脑海里满是恶趣味,“既然还行,那就自渎吧,明天你可以喝鸡汤。”
“呃,小姐饶了我吧!”梁道卿的脸色一阵发白,晓得怕了,“我再也不敢对小姐不敬了!”
男人不比女人,女人可以一天爽十次,男人一天爽五次就够呛了。
可梁道卿不是寻常男人,程锦年摆了摆手,不想多说:“做错了就要受罚,没得商量。你精通此道,便是自渎一个晚上,想来也虚不到哪里去。”
她拿起画笔。
梁道卿知道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叹息一声:“我悔恨。”
言罢,他摸向下身。
忽然甄言来敲门:“小姐,陆小姐送来了礼物。”
这是何事?
却道甄言昨夜被程锦年要求画春宫图,今日白天去了芳园一趟,将壮实少年带回来作为画男人的参照之物。
和少年一起带回来的,是陆芳允对程锦年的一个请求。
陆芳允前来程家给程锦年送请帖那天,在离开途中,她救了一个被张老爷丢进水里的可怜女子,邀请那女子去芳园献艺。
落水女子叫芸娘。
不料,赏花会办完了,说好来献艺的芸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由于等不到人,陆芳允便派丫鬟找芸娘,想知道她何故失约。
结果丫鬟去到芸娘家里,才知道芸娘在举办赏花会的前一天出了门,一直没回来。丫鬟知道陆芳允在乎芸娘,花心思询问了一番,得知芸娘如今在张老爷府上。
是芸娘的相好欺骗了芸娘,将她捆起来交给张老爷的人。
陆芳允去张家要求张老爷放了芸娘,张老爷装聋作哑,反过来问陆芳允芸娘在哪里,死活不承认芸娘受困于张家。
张老爷是张家家主的大儿子,陆芳允虽然出身陆家,陆家却不是她的后盾。她无奈地离开了张家,心中又放不下可怜的芸娘。
恰好甄言找她要人,她想到程锦年跟张家有隙,完全不怕得罪张家,便冒昧请求程锦年帮忙。
程锦年没有给陆芳允任何回复。
但陆芳允大方地将红月和红雨送给她,又将壮实少年送给甄言,如今陆芳允有事相求,程锦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表示。
陆芳允同情芸娘,程锦年其实也是同情的。
张老爷先是在寒冷的白日将芸娘扔进湖里淹,后来又跟芸娘的相好狼狈为奸,强行把芸娘囚禁在张家。程锦年猜测,他这么干不是第一回了,如果她仅仅救一个芸娘,保不准还会有下一个无辜女子受害。
不如杀了张老爷这祸害,永绝后患。
于是程锦年一边看甄言照着壮实少年林芝画男人,一边喝茶,对倒映在茶汤里的张家家主种下一个念头,使得张家家主认为囚禁芸娘对张家没有好处。
茶汤上画面变化,张家家主叫来张老爷,要求他放了芸娘。
张老爷心不甘情不愿。
画画的甄言画出一个男人,程锦年看到茶汤里的张老爷放了芸娘,怒气冲冲地去找张家家主吵架了。张家家主正心烦着呢,罗叁爷在安定府丧命,他要找到尸体,要想办法给罗家交代,没空搭理儿子。
张老爷来闹,张家家主直接将他关了禁闭。
张老爷气得不得了,留下绝笔信,在房间里悬梁自尽。
他会气成这样,是程锦年用神通催化他的情绪,使得他做事不考虑后果。
话说回来,程锦年开门取了甄言拿来的礼物,礼物是一张卷起来的画。画中画着身穿露肩大红裙的陆芳允,其绘画技法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画面用色清新,令人眼前一亮。
“好画!”她由衷地夸赞道,“唯一的缺点是把腰画得太细了。”
“小姐,我也想看画。”梁道卿说。
程锦年将画拿起来让他看了一眼,也不画画了,专心地观察这张风格奇特的画。
良久,她口渴,提起炉子上温着的茶壶倒了一杯茶。
她想到了张老爷。
自尽的张老爷被发现了吗?
茶汤中映出一个未点灯的房间,房梁下,张老爷僵硬的尸体还挂着。他的眼球满是血丝,像金鱼眼般凸出,嘴张着,舌头伸得老长,下巴的涎水已干涸多时,吊死后失禁的下半身倒是湿着。
还没被发现?
程锦年意外地挑眉。
张家家主这爹也不是个好的,孩子不吃晚饭,天黑了屋里没点灯,竟然也不开门进来看看孩子怎样了。
啧。
她散去杯中倒映,喝了半杯茶暖胃,提起画笔,打算参照《陆芳允画像》画一幅画。
死去的张老爷在第二天被仆人发现了,彼时张家家主正要陪同罗咏梅去程家。仆人慌里慌张地说张老爷上吊,张家家主顿时傻了,匆匆跟罗咏梅告罪,心急如焚地赶到儿子的房间。
他儿子的尸体都僵硬了。
在桌子上,张家家主看到了儿子的绝笔信。
信写得乱七八糟的,还有错别字,大意是张家家主这个爹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没有习武资质,又笨又好色,注定是个纨绔子弟。爹的期望他从来没有完成过,他想混吃等死,爹非要逼他,处处管他,他感到痛苦,索性一死了之。
张家家主揪着绝笔信,看着怎么也救不回来的张老爷,咬牙道:“我儿好端端的怎会自尽?定是那卖艺女子挑拨离间,坏我父子感情!来人,将那女子绑回来!我儿生前她不肯伺候,我要她为我儿陪葬,要她去地府给我儿做暖床丫头!”
信上没说芸娘,张老爷写的每字每句皆是真心话。
然而张家家主如何愿意承认他逼死了张老爷?
他没有错!
他儿子也没有错!
都是芸娘害得他儿子寻短见!
还有他夫人,儿子是她亲生的,她根本没有好好教导儿子!
他儿媳妇也是,明明是用聘礼娶回来的,理应对他儿子千好万好!哪知那女人看不起他儿子,他儿子心里揣着事,那女人不闻不问!
这叁个女人都该死!
张家家主吩咐仆人为张老爷整理遗容,拿着绝笔信,脸色阴沉地去后院。
另一边,罗咏梅走进程家的客厅,见到了程禾和程延之两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