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纯妃不提,我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嬷嬷,你这番去延禧宫之时,看到了乌雅跟苏拉了吧?”
容嬷嬷说道:“正是,奴才将赏赐之物交给她们,这两人一脸惊呆的模样。”
“哦?详细说说。”
容嬷嬷见我如此问,知道必有用意,便如实说道:“她们两个起先都是十分惊讶,而后乌雅显得十分高兴忐忑似的,那苏拉却有些平静……”
“是么?”我垂眸想了想,又问,“她们两人面色如何?”
“乌雅似有些儿憔悴,苏拉还好。”
“是这样,”我点了点头,说道,“嬷嬷,你还要去替本宫做一件事儿。”
“请娘娘吩咐。”
“虽然说上次查过这两人并无什么特别的发现,但……你再去给本宫仔细的查一查这苏拉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包括她在宫内跟什么人最亲近,有丝毫的异样都不能放过。”
“娘娘您是怀疑苏拉的来历不干净?”
“查那么久都没有查出来,她的来历也许没有问题……”我哼了一声,“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保险的就是人心,就算一开始是白纸一张,也保不准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得五颜六色,要不怎么说‘人心难测’呢。”
容嬷嬷点头:“娘娘如此说,奴才便再去详细的查一查。”
“很好。”我起身,松了一口气,“瞧瞧这世间,那新月格格也是时候进宫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跟容嬷嬷说起新月格格,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通报:“娘娘,端亲王府的新月格格进宫晋见!”
“终于来了,”摇头一笑,说道,“快传进来吧。”
略收拾了一下,回身再度坐好,不一三刻,大殿门口出现一个身着旗装的人影,缓缓地迈进殿内向前走来。
我在上,细细端详过去,这让雁姬为之头疼不已流尽眼泪伤尽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身段婀娜,面色白净,双眸淡然,眼圈微微泛红,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行动稳衬,举止端庄,虽然是个豆蔻少女,难得却是通身上下一派娴静的气质,只是那双眸的微红,才透露出一丝的楚楚可怜来。
我打量着新月格格,心底却忽然想到善保在我面前所说的“虽然生得秀美,但也并非绝色……只是难得的气质高雅”,不由地哑然而笑,果然,善保真是说了□□分相似。
新月格格慢慢走到跟前,行了礼,柔柔说道:“新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快快起身,不必多礼。赐座!”
“谢娘娘……”新月缓缓起身来,后退坐了,手中绞着手帕,似乎明白她所为何来,只低着头不语。
“最近在将军府可住的安稳吗?”
“回娘娘,一切都好。”
新月肩头一震,抬起头来看我,如此再看,却让我有所震动,起初她只是低垂双眸没有发觉,如今抬起头来近看,才察觉,新月的眼睛生的极好,黑白分明,加上眼圈儿微红,此刻又有些含羞带泪,更是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让人心动。
我忍不住内心赞叹:“果然是我见尤怜。”
“那努达海府上之人,可有人难为你么?”
“回娘娘,没有,将军府上的人,对待新月跟克善都极为亲切热情,并没有人难为新月。”
“可是本宫听的可不是这样儿呢。”
“娘娘……娘娘您听了什么?”
“本宫听说,努达海的原配妻子雁姬,对新月你很是不好……可有此事?”
“娘娘,并无此事!”新月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似要分辩。
我和蔼看她:“你不必怕,也不用替她辩解,方才你进门来的时候,我看你双眼圈儿发红,就知道你心中一定有难言之隐,不太好过,更加上周围的风言风语,雁姬那个刚直急躁的性子,本宫想想也就明白,你定然是受了委屈。”
新月格格望着我,一脸急切:“不,娘娘,不是的,您冤枉雁姬夫人了,她对我……对我很好。”
“能好到哪里去?”我故意不屑一顾,说道,“本宫也不瞒着你,昨日雁姬还进宫来,说了些关于你的是非呢。”
“啊……”新月呆了呆,而后含泪低下头去,“娘娘,就算是雁姬夫人真的说了新月的不是,新月也……心甘情愿承受,请娘娘不要责怪雁姬夫人。”
我心头暗笑,却说道:“这是奇了,她那么对你,你为何还要如此维护她?”
“因为新月……是新月先对不起雁姬夫人的。”
起先还以为她假装,没想她竟然是个懂事的……我故作不解,问道:“这话儿怎么说的呢?”
新月咬了咬唇,说道:“娘娘……应该是听说了的……奴才……奴才在将军府上,跟努达海将军……”到底是个姑娘家,面皮儿薄,居然说不下去。
我叹了一声,说道:“新月,你也不必如此拘礼胆怯,要知道,端亲王一门忠烈,为国尽忠,只剩下你跟克善小贝勒两个遗孤,皇上跟老佛爷又是极尽疼爱,在本宫的眼里,你跟克善小贝勒,就宛如本宫的十二阿哥一般,今日传召新月你进宫来,只为了方便同新月你聊点体己的话,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只管知无不言,不必有所隐瞒。”
“皇上,太后老佛爷,以及娘娘厚爱,新月心怀感激,无以为报……”手捏着帕子,慢慢地掩在胸口。眼中已经是泫然欲滴。
“不错,皇上以及太后,都没有将新月你当外人看待,本宫也是,想当初若是新月你没有离宫,此刻在宫内,也是个万人敬仰,尊贵的皇家格格。”略带言外之意,看向新月。
新月身子微震:“娘娘,是新月……辜负了皇上老佛爷的一片期望,新月,没那个福分。”
我摆摆手:“福分不福分的,就全看你自己怎么选,新月你方才说,你在将军府上,跟努达海将军,又如何?”
新月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娘娘……娘娘您是已经听说了吧……”
我一笑,说道:“新月你真是难得的秀外惠中,聪明过人,只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些事情,本宫还是想亲耳听你说一说的。”
新月闻言,略微沉思,便说道:“请娘娘恕新月大胆无状,新月……跟努达海将军日久生情,已经私定终身了。”
虽然早就知道,但亲耳听到又有一番奇妙滋味:这真是无奇不有,荒谬绝伦……“私定终身”——一个格格,跟有了正室的大将军。
“哦……好一个私定终身,”我并不惊,看着她的坚毅神色,问道,“那新月你打算如何?非君不嫁?”
“新月确已经心有所属,”新月格格慢慢地点了点头:“请娘娘成全。”眼泪扑啦啦落下来,急忙用帕子轻轻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