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这名内门弟子已经四十多岁,修为却还只是刚柔境小成,在内门中并不出彩,皆是因为他太过钻研棋艺棋道。很多内门弟子都知道他,在棋道之上的确是少有人及。所以让他去以棋艺论高下,应该会有很大胜算。
而这个时候,夜蓉真却是眼睛一转,又对那白面男子说道:“想必前辈无论武学才学六艺定然都是极为精通的,若是只比一次,却是有些以大欺小,晚辈斗胆,请让与我们三次机会,若是三次比试我们都输了,那便是输,若是其中侥幸有一次赢,那便算我们赢,而倘若前辈赢了,晚辈愿意将此物输给前辈!”
说着,却是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篇手抄本。
“此乃妖道真意,乃是我父聆听天地神语闲暇之余记下来的,其中记载了妖类修炼的道义真解!”
夜蓉真淡淡一笑道,眼睛却是紧盯着那人,而后者此刻却是哈哈一笑,道:“好一个聪明的丫头,你这是想告诉我你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让我心有顾忌,同时试探我的身份。不过你父亲修为再高,也没法子进入到这云山秘境,除非他能摆脱凡胎,修成地仙之境。而我的身份,你也无须再试探,不过我对你手里那妖道真意也是颇为心动。你们乃是我的小辈,我便同意你说的规则,另外,我也不能占小辈的便宜,若是你们赢了,我便将那三道神符输给你们。”
“好!”夜蓉真一听,也是急忙答应。
下一刻那个精通棋艺的内门弟子缓步走出,对着那白面男子躬身一礼,道:“在下要与前辈比试棋艺。”
那白面男子却是点点头,随后一挥手,他面前浓雾轰然散去,竟是出现了一套棋具。这棋具是木盘玉子,显的极为名贵。
众人对这白面男子的手段已经是颇为折服,而那个精通棋艺的内门弟子便端坐一边,双方各执棋子,开始对局。
卦山弟子中许多人都通棋理,就是刑天也是颇通此道。而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人对弈之下,众人却是看出了那内门弟子的棋艺果然精湛。
一出手便是行云流水,黑白双间,攻杀有序,一开始众人还是心中担忧,但是时间长了却都不自觉的沉浸在这一局棋中。
就连夜蓉真也是站在一旁,时而双目含笑,时而秀眉轻蹙,配合她那女儿姿色,苗条身段,更是惹人注目。只可惜在场之人注意都关注到那盘棋局上,这般美景却是无人欣赏。
说到棋道,在卦山派内门也是许多人研修的技艺。
刑天如今也是内门九先生,也经常可以得到听雨先生关于武道的讲解。这武者修炼一途,并不是一成不变,通窍境以下,皆是研修武学,淬炼肉身,巩固真气,炼气调息,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而一旦踏入通窍境,要提升武学境界,便不能只依靠武学了。须知通窍境武者以气通七窍,增五感,所修的乃是神法。这神法也是一种武学,却是和普通武学极为不同。有的人可以从音律上修炼神法,就如同二师兄李莫邪,他的‘空山鸣涧曲’一旦吹起,那简直如同千百把利刃扫过,可杀人于无形。又如同四师兄袁碧空,修神画师道,笔墨同起,神符噬天。而大师兄杜禹所修的就是棋道,刑天就听大师兄说过,一个人便是一场局,万古无同局,黑白轮流曰月新,棋中蕴含天地运转之理,悟了棋道,武学境界自然也会突飞猛进。
所以,内门弟子里研究琴棋书画者极多。
而在内门里,棋道第一者或许便是杜禹先生当仁不让,而此刻正在持子拼杀的内门弟子,怕便能排到杜禹先生之后。
时间飞逝,半曰过去,这一场棋才过半局,不过那卦山内门弟子却是额头见汗,不单是他,其他卦山弟子,包括夜蓉真都是面色越来越难看,却是这棋面对于他们一方是越来越不利。
又过了片刻,观棋的刑天心中一叹,连他都看出来,自己这一方输了。
果然,那内门弟子挣扎许久,才轻轻放下手中棋子,躬身道:“晚辈输了!”
谁也想不到,那白面男子的棋艺竟然如此的高,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只是既然输了,卦山派众人只能想法子在第二种比试上卷土重来。
但是他们一时间也是筹措不已,这白面男子棋艺如此厉害,想必其他技艺也不会差。
一众内门弟子都是摇头不语,显然是没有信心,这个时候夜蓉真咬了咬牙,却是向前走出,道:“前辈,第二局,我来和你比,咱们比音律!”
“好!”白面男子也不废话,依旧是大袖一挥,面前便多了一个古琴。这个时候众人才看到,对方身上所穿的衣服可不是凡品。可能是‘乾坤袖’。若是如此,这件衣服也是一件灵器,袖中可储物,自然是极为珍贵,即便是卦山弟子也只是从典籍中读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乾坤袖’。
“这是焦木古琴,丫头,你说一个比法吧?”白面男子悠然道。
夜蓉真的确是精通音律,但是此刻也不禁有些信心不足,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比试。
想了想,却是道:“前辈,咱们分别抚曲一首,听完各自重奏,且看有无差错,自然是差错者多的算输!”
“恩,这样也好,那你先来吧!”白面男子道。
夜蓉真也知道她先来是要占一些便宜的,却是并不矫情,而是上前坐在琴前,伸出如葱般的指头按在琴弦之上,微微沉思片刻,便拨动琴弦,顿时妙音横生,曲转千回。即便是不通音律的人,都觉得夜蓉真的曲子十分悦耳,好听。
刑天看着正在抚琴的夜蓉真,听着绕梁妙音,却是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个倩影。
玲珑!
当年在瓦金村,她也是这般为自己抚琴,而自己也是玲珑的知音。刑天知道,自己或许不怎么精通音律,但至少作为一个聆听者,他还是能听得出琴者心境。
慢慢的,刑天陷入了回忆当中,脑中只有瓦金村那种满蔓藤的小院,玲珑和悦耳的琴音。而玲珑的身影也慢慢的和眼前的夜蓉真重合在一起,刑天一时间目光呆滞,竟然是看得痴了。
他这般反应被几个内门弟子看到,却是暗道这位九先生大胆,竟然是用这种眼光去注视夜小姐。
而抚琴中的夜蓉真也似乎是感受到刑天的目光,微微侧眼一看,却是看到一个满是爱慕之情的眼神。
“他怎么这般看我?父亲说这刑天资质无双,画技超群,心境沉稳,本以为他只是修为尚差,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登徒子!”夜蓉真何曾被人如此看过,却是险些失了方寸,好在当前形势危急,她必须赢下这一局,所以是不管刑天那一脸爱慕的目光,专心抚琴。
一曲完毕,刑天才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自然是没有意识到刚刚的‘失态’。他想到玲珑,又想到当曰在皇都京城的三年之约已经过了一年,更是觉得时间紧迫,剩下的两年里,他要不惜以代价提升修为。
“妙,妙,此曲如仙音,你这丫头倒也不凡,那便听我抚琴一首,然后再各自互相重奏刚才的曲子!”白面男子说完,也是坐到琴前,开始抚了一个曲子。同样意境高雅,让人听之如沐春风。
两人抚琴完毕后,便各自依靠记忆和琴艺重新奏出对方的曲子。而这两个曲子明显都是各自所创,也是第一次听到,只听一次就要重奏,难度可想而知。
先是夜蓉真,她刚刚听完对方的曲子记忆犹新,于是便抚琴,一曲结束只有一处音节错误,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而夜蓉真对自己的表现也是颇为满意,却是起身,让白面男子坐下。
她暗自想着,自己所奏之曲极为复杂,对方又是只听了一遍,就算是过耳不忘,想要一个音节都不错的重奏也是不可能。只要对方错上两处,那便是自己赢了。
只是等到那白面男子一曲抚完,夜蓉真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出错的地方。那曲子,就仿佛是自己亲自奏出的一样。
毫无疑问,她也输了。
这白面男子无论棋艺还是琴艺,都是出神入化,高深莫测。一众卦山弟子虽然心中佩服不已,但是眼下的情形却是极为危急,因为他们若是连第三局都输了的话,那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第三局比什么?又由谁去比?”夜蓉真看了一众内门弟子一眼,却是小声问道。
而其他人都是支支吾吾,显然都没有法子,如今的局面是打,不敢打,也打不过,而比其他的,那白面男子似乎无所不会,根本是难不倒对方。
便在此刻,却是有一人道:“这第三局,不如让我去试试吧!”
众人起初心中一喜,只是看清说话那人都是面色怪异,不用问,说话的就是在他们眼中被一直轻视的刑天。
夜蓉真想到刚才对方那唐突甚至有些是大胆和侵犯的眼神,心中就是十分恼火,只是她想说的狠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却是她突然想到刑天那眼神,不知怎么心头一软,转而问道:“你?你能比什么?难道是画技?”
刑天这内门九先生的画技之高众人皆知,一时间大家心中也燃起了一丝丝希望。谁料刑天摇头道:“那神符若是对方所画,说明对方的画技未必比我差,虽然我有自信,但也只有两成的把握,机会太低,所以我不比画技!”
“那你要比什么?”
刑天笑道:“我和他赌,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