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那个凌晨, 所有客人都先后离开,酒吧里的妖精们却聚在了一块。
为了这个中秋活动,一连准备了好几天的大家, 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一点休息时间。
苟宏杰把剩下的月饼用刀切成小块,各种颜色、各种口味混在一起摆了个大花盘, 又切了好几种水果,插上牙签, 放在了离吧台最近的那张桌子上。
妖精们纷纷凑过来, 有说有笑地吃起了睡前甜点。
这群酒吧干活的妖精三更半夜就是有精神, 每天在学校按时休息的陆语冬早已困得睁不开眼。
高中开学后, 曼珠便每周都提前陪她回家,她真的很久没有玩到这么晚过了, 几乎才十二点不到, 意识便已模糊起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睡睡醒醒, 仿佛经历了好几个轮回。
先前小枝路过那张角落的酒桌时见陆语冬睡了, 怕她着凉,忙上楼拿了一件外衣为她披上。
曼珠忙完后脚步轻缓地走到了陆语冬的身旁,俯身凑至陆语冬的耳畔,柔声说道:“语冬, 回家了。”
陆语冬睁开一条眼缝,低声哼哼着揉了揉双眼。
刚醒来, 喉咙有些干涩,声音都是沙哑的。
曼珠收起陆语冬身上那件外衣,牵着陆语冬的手走到吧台, 向言朝暮要了一瓶椰奶, 递到了她的手里, 又转身将衣服还到了小枝手中。
陆语冬抱着椰奶喝了两口,回头看了一眼热闹无比的身后,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浣溪见陆语冬凑了过来,立即插起一小块哈密瓜味的月饼,送到了陆语冬的嘴边。
陆语冬张嘴把月饼从牙签上咬了下来,月饼很甜,一小口也不会觉得腻,她眯眼笑了起来,小声道:“谢谢浣溪姐。”
“语冬吃这个。”小枝插起一块芒果,转过身来,用另一只手接着,小心翼翼送到了陆语冬面前。
陆语冬又张嘴吃了一块芒果,芒果块切得比较大,吃得满嘴都是,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曼珠见了,从吧台摸了一张湿纸巾,上前为陆语冬擦了擦嘴。
“回家休息吧。”曼珠说。
陆语冬向曼珠身上靠了靠,走到酒吧门口时,回身同言朝暮挥了挥手,又和大家挥了挥手:“小师父再见,大家再见。”
言朝暮淡笑着点了点头,也冲她挥了挥手。
“语冬明天还来玩啊。”浣溪说。
“嗯嗯!”陆语冬应着,跟曼珠一同走出了酒吧。
深夜无人的街道上,吹起了月末的凉风,再沉沉欲睡的人,也都难免被吹了个清醒。
陆语冬一手牵着曼珠,一手攥着长长的裙子,幼稚地跳着地上的格子。
幼稚的行为好似会传染一般,曼珠见陆语冬每一步都要隔一个格子才落脚,而且绝对不踩格子线,一时间竟也下意识注意起了自己每一步所踩的方格。
陆语冬见了,止不住笑出声来。
曼珠不由一愣,回过神后笑着捏了捏陆语冬的小脸:“好啊,你笑话我?”
“没有!”陆语冬连忙辩解,“我就是高兴,是没有想到……姐姐也会陪我踩格子。”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走路?”曼珠问道。
“不知道啊,看见地上有格子,就想这么走了。”陆语冬说着,向前大跳了三个格子,差点被裙子绊倒。
曼珠连忙将陆语冬扶住,陆语冬下意识抬眸,与曼珠在明亮的路灯下上相望片刻,而后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本就挺疲惫的陆语冬一路傻笑到了家里,在曼珠的帮忙下散开发髻,换好睡衣,随意洗漱了一下,灯都没有关,挨着枕头便睡了下去。
曼珠洗漱完后关掉屋子的灯,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望着陆语冬安谧的睡颜,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
中秋国庆的双假过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没了。
陆语冬返校的那天晚上,张梓云早早就在教室里抄起了假期间老师布置的作业,见陆语冬来了,连忙装起了可怜,试图寻求帮助。
陆语冬也不忍心真看着张梓云交不上去作业,也忙拿出笔来,帮她狂抄了起来。
两人一起开工,直到晚自习开始,各个学科的课代表都开始收作业了,这才险险写完。
陆语冬揉了揉抄酸了的手腕,忍不住嫌弃她:“你又把作业堆到最后一天!”
对此,张梓云理直气壮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在困难面前,不玩一下生死时速,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下次我真不帮你了,万一被老师看出来……”陆语冬瘪了瘪嘴。
张梓云一下抱住了她,小声撒娇道:“好同桌,好姐妹,知道你是好学生了,我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
陆语冬哭笑不得地将她推开:“好了好了,老师来了。”
张梓云这才从陆语冬身上起来,埋头在桌箱里玩起了手机。
十月的气温一点点降了下来,怕冷一些的同学都早早换上了秋季校服。
眼看着期中考试就要来了,陆语冬每天都拉着张梓云和自己一起早起背课文、背单词,为的就是让张梓云这次成绩好一点,这样回头班里开家长会的时候,张梓云就不会再被张母批评了。
张梓云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可就是从来都不爱学习。
早在初中的时候,她的成绩便永远留在班里中层不上不下,足以见得人有多懒。
起初陆语冬这样拉着她学习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在哭天喊地,可过了几天习惯了这样的学习节奏,终于也有了一点步入正轨的感觉。
然而,就在期中考试马上到来的两天前,本该在放学时和陆语冬一起跑食堂抢饭的张梓云,却是忽然眼神凝重,跑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开了请假条和出门条,红着眼睛离开了学校。
陆语冬在q.q里关心了几句,这才知道张梓云的爸爸忽然住院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梓云是一问三不知,陆语冬也怕自己把她问急了,于是不再过多打扰。
下午放学时,陆语冬给张梓云发了两条消息。
——你今天还会回校吗?
——晚上要我帮你把热水打上吗?
晚自习结束后,陆语冬把两瓶热水打好,坐在张梓云的床上,一边泡着热水脚,一边和张梓云发了两条消息。
陆语冬:热水我打好了,你回来可以直接用。
陆语冬:不回来的话,明天中午我用这水把袜子洗了,晚上我们打新的。
第二天醒来,陆语冬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张梓云依旧没有回话。
她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后,又帮张梓云理了理一夜没人睡过的军被和床单,便背上书包,拿着小小的单词本,走出了寝室。
出门前,吴安安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道:“陆语冬,今天张梓云不在,中午下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食堂?”
同住一间寝室,吃个饭而已,人家都开口好心邀约了,不答应也不是个事。
陆语冬点了点头,在说完一句“谢谢”后走出寝室,反手轻轻将门合上。
那个中午,陆语冬第一次和寝室里另外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她全程安安静静,三个姐妹却是聊得十分火热,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竟先后聊了三个话题。
陆语冬饭吃完了,三个女孩还没吃完,她便坐在一旁听她们闲聊了起来。
就在这时,王燕忽然抬眼问了一句:“陆语冬,张梓云干什么去了?马上期中考试,今天晚上就要分考场,她人也没病吧,是怎么请到假的?”
陆语冬皱了皱眉,多少觉得王燕这话说得不怎么好听。
一旁吴安安听了,连忙打了个圆场:“王燕的意思是,张梓云还回来考试吗?”
王燕点头说道:“对啊,不考的话没有成绩,下次月考,她可就要被分去最后一个考场了。”
“去就去呗,缺考而已,又不是因为成绩差才去的。”陆语冬说。
“我也就关心一下。”王燕说着,笑了笑,目光望向赵雯,“她家张皓倒是基本都在那个考场,没准下次月考,她还能给张皓传传答案,把张皓也往上带带……”
赵雯听完笑了起来:“要不谁去提醒张皓一声,只要这次交白卷,等下次月考,他的考场号肯定和张梓云挨在一起。”
陆语冬听了,低声道:“他们没有在交往。”
王燕说:“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张皓那么有钱,又对张梓云穷追不舍,我看之前中秋晚会上他们俩就有苗头了。”
赵雯附和道:“是啊,他俩要真在一起了,我们这些当室友的可不得去蹭顿饭?”
陆语冬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转身朝寝室走去。
吴安安在身后喊了两声,见她不愿回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燕翻了个白眼,“这个陆语冬和张梓云一样,脾气怪得很,唯一的区别就是,张梓云更会讨好班里那些男生。”
“班花的跟屁虫,凶什么凶。”赵雯说。
王燕笑了:“班花谁评的?安安也不比张梓云差,就是不爱和那些男生打交道而已。”
吴安安摇了摇头:“好了好了,别说了,都是室友,别抱那么大偏见……”
王燕说:“还不是张梓云对我们先有的偏见?那家伙在寝室那个目中无人的样子,看了就烦,真希望她请假请久点,少看一天清净一天。”
赵雯比了一个噤声地动作:“你少乌鸦嘴。”
王燕马上浮夸地捂住了嘴巴。
说她乌鸦嘴,还就真是乌鸦嘴。
不想见张梓云,结果张梓云当天晚上的晚自习便从校外回来了。
陆语冬刚独自一人从食堂吃完晚饭,一回教室就看见了座位上趴着的张梓云。
“张梓云?睡着了吗?”她上前轻轻拍了拍张梓云的后背。
张梓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两眼都布满了疲惫的红血丝。
陆语冬不由一愣,赶忙在她身旁坐下,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怎么了?叔叔他……他还好吗?”
张梓云在听到陆语冬问话的那一刻,瞬间扑进她的怀里,声音压抑地哽咽了起来。
这个点,教室里没有几个人,十分安静。
张梓云哭得很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在教室的几个同学听见这边有动静,纷纷好奇地靠了过来,大家围在张梓云的身旁,听她又哭又咳,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出了几句话。
她说,她爸爸在前去出差的高速上出车祸了,另一辆车的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家中已无亲人,她爸爸伤得特别重,被送到医院抢救。
她不知道爸爸到底怎么样了,守了一整天,也没个结果。
医生对她妈妈说,爸爸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医疗费保守估计上百万。
妈妈抱着她哭了好久,她完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妈妈哭了好久,她便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
最后,妈妈冷静下来,告诉她会没事的,让她先回学校好好学习,过几天就有爸爸的新消息了。
她说她好害怕,第一次那么害怕。
周围同学都在安慰张梓云,可安慰的话语往往最是苍白无用。
从那天起,张梓云就一直心不在焉。
期中考,她考了一个很糟糕的成绩,要是换在以往,她肯定会为这个成绩发愁,会哀嚎,会担心被爸爸妈妈批评教育。可这一次,她却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了。
陆语冬感觉明明就是那么几天的时间,张梓云却好像憔悴了很多,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话也越来越少。
班主任得知了张梓云的困难,在班上组织了一次爱心捐款,任课老师也参与其中,可学生能有什么钱?最后筹款也只有四位数出头,在那巨额的医疗费用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
陆语冬陪着张梓云,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从书包里摸出自己背着曼珠偷偷攒了好久的钱。
一千四百,已经是她的全部。
张梓云不想收,却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陆语冬。
她抱着双膝,坐在操场的角落,哽咽着小声说道:“我会还的。”
***
十一月初,远川市的天越来越凉。
距离张梓云爸爸车祸已经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张梓云的爸爸一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先后经历了两次大型手术,各种费用加起来已经花了三十多万,后续治疗更是无底洞。
这个刚还完车贷房贷没几年,对生活质量要求又一直很高的家庭,并没能积攒下来多少存款,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如噩梦般日日夜夜侵袭着这对尚还清醒的母女。
张梓云的妈妈为了筹齐初期手术费,急着寻到买主,卖掉了家里的车子,可换来的也就是二十几万,第二次手术过后就已所剩无几。
周围除了几个手头本就不富裕的亲戚外,完全没有人敢借钱给她们。
因为张父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他的收入高过张母太多,可他如今遭受这样的重伤,就算抢救回来,也是下身截瘫,生活再不能自理。
她们还不起,至少大多数人认为她们还不起。
张母想过卖了房子,可短时间内买家并不好找,愿意出价的又都是在趁火打劫。
这个房子,是她救那个男人的最后希望,她现在已经负债累累,绝对不能以那种价格把房子卖出去,否则后续的那些治疗费用,她将再也承担不起。
眼看第三次手术不能再拖,房子卖不出去,手术费却还差了七万,绝望好似高楼倾塌,瞬间压垮了那个在女儿面前努力坚强的母亲。
后来,在一个与平日并无不同的夜晚,张皓在晚自习结束后找到了张梓云。
他问张梓云还差多少钱,他愿意借给她。
张梓云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通红着双眼说出了那个数字——七万。
她知道,向一个同学借这么多钱简直是可笑,可她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她和她妈妈想得一样,不管用什么方法,先筹够第三次手术的钱,能多争取点时间,找个不那么黑心的买主把房子卖了,后面的事后面再慢慢说。
这个数字对一个学生来说显然还是有点大,可张皓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她,说自己会想办法尽快找他爸爸要到这笔钱。
两天后,张皓竟然真的把那晚承诺的七万交到了张梓云手上。
母女俩本来以为这是一个转机,却没有想到,第三场手术过后没两天,那个男人死了。
似是不愿再拖累自己的家人,他走得十分安静。
张梓云一个星期没来上学,陆语冬也一个星期没敢和她发任何消息。
失去亲人的感觉,她是明白的。
如果说她与张梓云的遭遇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她一睁眼,便是黑暗,而张梓云明明奔着光明跑了那么久,受尽煎熬,最终还是闯入了那片无边的黑暗。
周末,陆语冬回到家中,曼珠询问她张梓云爸爸的近况,她只低下了头,小声说了句:“没了。”
曼珠一时语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陆语冬拉到身旁坐下,轻声说道:“会过去的,她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她的妈妈也会一直陪着她。”
曼珠知道,张梓云是陆语冬最好的朋友,陆语冬特别关心那个孩子。
她问过暮沉山,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那个人类,得到的答案却是残酷的。
“寻常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妖力,若以法术去救,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想要救他,也不是没可能,前提是有妖精愿意与他结魂,就像你与陆语冬那样——以妖体替他挨过那要命的伤痛,从此将他变成一个半妖。”
“不过你该知道,不是谁都有陆语冬那么好运,能遇见一个愿意与她结魂的你。”
是的,若非别无选择,没有妖精愿意与一个普通人类结魂。
那是一个负累,一生一世且无比脆弱的负累。
曼珠没有办法找到一个愿意帮忙的妖精,她不想,也不能在这种事上逼迫任何妖精。
所以,曼珠只能安慰安慰陆语冬,告诉她什么都会过去。
陆语冬是经历过那种事情的姑娘,自然比谁都清楚时间能淡化一切。
她靠着曼珠的肩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忍不住仰起头来,用极低极细的声音问道:“那个时候……姐姐救我,花了多少钱?”
曼珠说:“这个不重要。”
陆语冬问:“一定很多吧?”
曼珠没有回答她,可她知道,自己当时昏迷了那么久,醒来后又挺长难以下床,不管有没有妖力护体,不管伤势恢复得多快多好,多么堪称医学奇迹,光那三个月的住院费都足够压垮很多并不富裕的家庭。
何况是一个从深山里来,毫无积蓄的妖?
“姐姐肯定没那么多钱,我家也没有房子,抵不了债……”陆语冬拉起曼珠的手指,抬眼认真问道,“是小叔叔吗?小叔叔帮了你。”
曼珠点了点头,陆语冬从前对这些没有任何概念,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姐姐,你还欠着小叔叔多少钱?”陆语冬轻声追问着。
她的眼神很执拗,仿佛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不管有没有意义。
曼珠回忆了一下,犹豫道:“三……三十来万吧?”具体数值,她确实也记不清了。
暮沉山给她开的工资是一个月一万二,这份工资已经高过酒吧内除言朝暮以外的所有人了,可想而知当中的人情占比究竟多高。
可就算是月薪一万二,发一半扣一半,每个月还上六千,当初的债务都够她还上七八年。
这三年来,记账的一直是暮沉山,曼珠就全当自己月薪只有六千,债的问题,还真没太在意过了。
“没事的,你小叔叔从来不催,我们每个月都还一点,过不了几年就还清了……”曼珠并不想陆语冬对此过多自责,她捏了捏陆语冬的手掌心,浅浅笑道,“你看,我们的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陆语冬沉默片刻,侧身趴在了曼珠的腿上,不再说话,心绪却是久久难平。
她欠曼珠的,原来早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姐姐……”
“嗯?”
“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那一年,未满十六的孩子,趴在此生最依恋的人身上。
无比认真地,说着一个关于一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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