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匆匆来去, 从不为谁快上片刻,也不为谁等待分秒。
刚上小学的时候,觉得初中离自己很远, 刚上初中的时候,又觉得高中离自己很远。
可真到了毕业升学的那一天, 再回头去看,竟都觉得多年前与昨天无异, 好像相隔了很远, 却也不过是一眨眼就成了过来人。
就像是初中后, 回头去看刚入学的小学生, 初二开学后,围观学弟学妹们站在风里雨里或是烈日之下吃军训的苦。
好像也就只能感慨一句, 时间过得真快, 当初的我们还怎样怎样……
然后,那些分明有手机也有q群的同学们, 各自拿出了一本手写的同学录, 一张张分发给了自己想要保持住联系的同学,最后收回纸页再合上封存,多年后谁记得谁还真不一定。
陆语冬虽然收到了几张同学录,自己却并没有买同学录, 初中三年,她在班里就是小透明一样的存在, 没有多少人在乎,也不在乎几个人。
她和张梓云都如愿考上了文海中学的高中部,最在乎的朋友没有分开, 其他人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陆语冬最后一次去学校, 是张梓云说一个人收拾寝室太无聊了, 她就跑学校陪张梓云在寝室收拾了一会儿东西。
张梓云来得晚,室友的床铺和箱柜都已经搬空了,寝室很乱,只剩她一人什么都没有收拾。
陆语冬也怕自己瞎添乱,帮忙收拾了下床褥和不再需要的课本后,便坐在一旁发起呆来,没再插手。
张梓云本蹲身收着床下的杂物,也不知怎么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陆语冬,高中我们很可能不在一个班了。”
陆语冬弯眉笑了笑:“到时候你在哪个班,放学我去找你不就行了吗?我们还一起跑食堂,一起回教室。”
“行啊。”张梓云站起身来,咧嘴笑了笑,“你来我教室啊?”
“都行。”陆语冬说着,走到窗边,眯眼望了望窗外刺目的阳光,“没准我们还在一个班呢?”
“那是最好。”张梓云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小声嘟囔了一句,“张皓考文高差了十几分,明明考不上嘛,硬要读,听说他家里有关系,一定要塞他进去,还能自选班级呢……”
陆语冬回身道:“我听说,差一分就得交两万吧?”
“他家有钱呀,也就三四十万的事儿呗。”张梓云语气里满是不屑,可话到此处,又变了态度,“陆语冬,你说……张皓不是说他家有关系吗?要是我们找他帮忙,是不是就能分在一个班了?”
陆语冬摇了摇头,走回床边坐下:“要不还是顺其自然吧?别麻烦他了,大家也不熟……”
“熟不熟看情况,你怎么就不懂呢?他要没吹牛,真有关系能走,那给我俩分一个班不就是动动嘴皮的事吗?”张梓云说,“回头我就问问他去,能分一起最好,不能就算了呗,问一句又不会怀孕。”
“……”陆语冬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张梓云东西收拾到一半,她的家人便开着车来接她了。
叔叔阿姨的嗓门都不小,张梓云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不少,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寝室一下热闹了起来,陆语冬发现自己好像可有可无了,就先一步告辞回了家。
回家时,曼珠正在厨房煮面,见陆语冬没和同学在外面吃,便多煮了一碗。
吃完面后,曼珠不知从哪里翻出了软尺,示意陆语冬站到墙边,让她量一下身高。
陆语冬前阵子才因为中考做过年级组织的体检,肯定是知道自己身高的,
不过,此时此刻见曼珠拿着软尺走到自己身旁,仍是乖乖站到了墙边,任曼珠为她再量了一次。
“一米五五。”曼珠欣然一笑,“比起上次,长高了不少。”
“嘻嘻。”陆语冬笑着,将软尺拿了过来,抬眼问道,“我也要玩这个!”
“玩这个?”曼珠目露疑惑。
陆语冬点了点头,把曼珠拉到了墙边,曼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地脱下鞋子,光脚贴墙,直立而站。
三年前陆语冬个头也就一米三五上下,与曼珠说话都得仰着脑袋,如今两人站在一块,却只差了不足一个头。
原来,曼珠的身高是一米六七。
虽说算不上高挑,身材比例看上去却是十分完美。
陆语冬想了想,大起胆子,伸手环住了曼珠的腰身,在曼珠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为她量起了腰围。
“这个也要量?”曼珠不禁失笑。
“玩嘛!”陆语冬说着,指尖将软尺扣紧,看了一下上面的数值,又量起了胸围。
“你量这些做什么呀。”曼珠话是这么说,却尽量配合着,脸上没有半分排斥的意思。
“不做什么。”陆语冬说着,收起了软尺。
她一直记着曼珠的生日,七月二十八。
那是她三年前出车祸的日子,是她失去双亲的日子,也是她和曼珠彼此重获新生的日子,就在这个暑假。
这是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正因如此,在曼珠生日前,陆语冬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对法术的修炼。
为了保持足够的专注,她晚上都不怎么往不是故人跑了。
言朝暮说过,最基础的修炼,是学会使用体内灵力进行防守或是攻击,然后是驭灵,最后是凝气。
通俗点解释,使用灵力,就好比武侠小说里赤手空拳拼内力,驭灵就像是武者学会了使用武器,但那又不是武器,就好似修水者驭水,修火者驭火。
前两者无非是入门,并不算难,难的是最后一点——凝气。
所谓凝气,就是以自身灵力为引,凝聚天地灵气之中自己所能够驾驭的那部分,借力施为,这样才能用最少的损耗,换最大的所得。
如今的陆语冬已经可以随意操纵水流,言朝暮对她的要求便高了一层。
他要陆语冬凭空凝水。
“这个,太难了吧……”陆语冬第一次听到这个要求时,满眼都是不敢置信,“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不是。”言朝暮说着,随手掐了一个法诀,再摊开掌心时,掌中已捧起一个泉眼的水球,涌动而不四散,“我说过,天、天地灵气,无、无处不……不在。”
陆语冬似懂非懂地眨巴着双眼。
“你,你要,用心去、去去感……”
“要去感受!”陆语冬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原来,说是凭空,却也并非无中生有,水是无处不在的,感受不到,不代表没有。”
“嗯。”言朝暮点头认可。
他要的,就是让陆语冬在常人所不能感知的天地灵气中寻到“水”。
从那一日起,陆语冬开始凝神打坐,以自身灵力感知天地灵气。
一开始自是没有任何感觉,可时间久了,她渐渐感知到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层十分轻薄的东西,笼罩着她的全身,让她再感受不到天气的炎热,十分舒服。
而那层东西的外面,是看不见的漫天雨露,带着微微凉意,于这天地间缓缓流动,仿佛伸手便能够碰触。
原来肉眼凡胎无法触及天地灵气竟是这样的,难怪言朝暮能如此轻易凝气为水,水还真是无处不在。
她兴冲冲地跑到言朝暮面前,说出了这个发现。
言朝暮眸中闪过一瞬惊讶,而后定下神来,道:“好,那、那你试着去……去、去抓、抓住它。”
陆语冬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再去感知那天地灵气中的“水”,可当她伸手想去触碰时,却发现它们未触即散,甚至无法打湿她的指尖。
多次尝试,她的双手仍是一颗水珠都没够着。
陆语冬睁开双眼,委屈地咬了咬唇,低头道:“小师父,我,我……我抓不到,我太笨了。”
变声期的小姑娘,声音有些沙哑,听着惹人怜。
“不笨。”言朝暮拍了拍陆语冬的肩,目光温柔,“不,不急……慢,慢慢来。”
陆语冬闷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角落去自己苦练了起来。
暮沉山见陆语冬垂头丧气的,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啥情况啊?小丫头进步太慢,被你骂了?”
言朝暮摇了摇头:“太……太快了,她、她已经,能、能感知,天地灵气了。”
“……”暮沉山一脸诧异地望着陆语冬的背影,好半天才感慨出一句:“真的假的?我开始后悔没把这好苗子收下了。”
言朝暮一脸不屑地瞟了暮沉山一眼。
“你这眼神啥意思?”
“修、修幽冥之力,就、就别误,误人子弟。”言朝暮说着,转身走人。
“切。”暮沉山翻了个白眼,“不都是天地灵气,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说罢,他抬手聚起一团黑乎乎的灵力,思虑片刻后,自言自语道:“看上去是有点不适合小女孩,但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两人三言两语的谈论,并没有被陆语冬听到。
那之后的日子,陆语冬都在与自己凝神时看到的那些“水”较劲。
直到有一天的晚上,她终于触碰到了其中的一滴。
而后便顺着那一瞬感觉,在指尖凝起了一个小小的水球。
陆语冬成功了,这看似小小的进步,让她高兴得在小小的屋子里跑了好几个圈,最后一路小跑,冲进了不是故人。
她想告诉言朝暮,更想告诉曼珠。
恰碰上不是故人的一位常客过生日,呼朋引伴来了一场小聚会,整个晚上生意都格外的好。
曼珠坐在唱台一首首地唱着客人花钱点的歌,言朝暮则一直在为那些客人调酒,小长队都排起来了,根本没空搭理她。
陆语冬瘪着嘴站在一旁,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个清闲时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单手托腮,望着自己忙碌的小师父,发起了呆。
言朝暮见陆语冬在一旁干坐了很久,于是递给了她一瓶葡萄味的美年达。
陆语冬抱着这瓶美年达一坐就坐到了凌晨收班。
所有客人离去后,她拉着曼珠不让走,端端正正站在了吧台前,对着正在收拾吧台的言朝暮伸出了右手,眼里满满都是希望得到夸奖的期待。
而后,憋屎似的,费了好半天的力气,终于凝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球。
那一刻,边上围观的妖精们都愣住了。
陆语冬下意识看了看曼珠和言朝暮的表情,发现他们的眼神也十分复杂,无意识抿了抿唇,皱起眉心,低下头去。
“是我……丢人了吗?”她小声问着。
曼珠回过神来,摸了摸陆语冬的头:“是你太聪明了。”
“啊?”
“语冬妹妹!你才修炼了不到三年,就会凝气了!”浣溪说着,漂亮的小脸瞬间一垮,转身“呜呜”地抱住小枝,故作伤痛了起来,“我们修炼三百多年了,驭灵都没练熟呢!”
陆语冬记得,言朝暮曾经说过,人类虽然寿数很短,在修行方面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通了灵脉,那对灵力的感知力必然会比妖精强上许多。
甚至这世上还有极其罕见的修炼奇才,他们若潜心修炼,只需十几二十年的努力,便能赶上修炼了千年的妖精。
可前提也是潜心修炼。
三年来,陆语冬一直以学业为重,却能精进得如此迅速,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什么意思啊?”陆语冬拉住了曼珠的衣袖,眸中闪烁着几分小小的得意,“是在说我很厉害吗?”
“是。”曼珠冲她弯起了好看的眉眼。
陆语冬搂住曼珠臂弯,开心道:“小师父教得好!”
欣喜过后,陆语冬在妖精们震惊又羡慕的目光下,拉着曼珠的手,蹦蹦跳跳回了家。
言朝暮收拾好了吧台,锁上了酒吧大门,正准备关灯上楼,便见暮沉山在调酒台边倒酒。
“喝完,自己洗。”言朝暮将准备关灯的手放了下来,转身朝楼梯走去,刚走没两步,四周便已被一层隔音结界笼罩。
暮沉山沉声道:“你就没觉得陆语冬不太对劲吗?十一岁才通了灵脉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奇才。”
“是,不对……”
“唯一的可能,是她周身灵脉受到了红红的影响。”
结魂这种禁术又不难,有点道行的妖精都会,可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自己的性命从此和旁人相连,生死都不再完全握于自己掌心?
很少有妖与人类结魂,因为人类太过脆弱,容易成为软肋。
也正因如此,没有妖知道与人结魂,会对那个人类产生怎样的影响。
“我有个猜测,与妖结魂的人类,会在自身承受范围内,共享妖精的所有。”
“那,那……也不是……”
“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暮沉山说着,摇了摇头,神色不禁凝重了几分,“可神农架深处是旅游禁区,三年前那群家伙费那么大劲偷摸进去,难道真就只是为了除一个千年来从未出山伤过人的妖精?”
“……”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吧。”
***
假期转眼过去了大半,七月二十八日的那天,曼珠收到了来自陆语冬送的生日礼物。
午饭过后,陆语冬接到电话,匆匆跑下楼取提前定制好的生日蛋糕时,顺便带回来了一个软软的快递包裹,一进门就递到了曼珠手里,说是送给她的礼物。
曼珠怎么说也在人类城市生活了三年,对网购早就不陌生了
平日里在不是故人那边,就数浣溪和小枝那两个姑娘最喜欢网购,三天两头就有包裹送到酒吧门口,曼珠早就看习惯了。
可陆语冬不同,她从来没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这还是第一次,都不知哪里来的钱,神神秘秘的。
曼珠望着手里的快递包裹,眼中满是好奇。
陆语冬把生日蛋糕放上了茶几,午后的阳光自窗外洒了进来,照着那亭亭玉立的身姿。
小丫头个子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不少,已然出落成了一个清秀的小美女。
她背起双手,回身望着曼珠,眯眼浅浅一笑,歪着脖子问道:“不拆开看看吗?”
曼珠走回沙发边坐下,低头撕开了那个包裹,只见里面,放着一条叠好的米灰色雪纺连衣裙。
短袖,收腰,中长裙,双层大裙摆,裙上印着以白为主,黑与红为点缀色的花鸟水墨画。
几分仙气,几分知性。
衣领处挂着的吊牌上写着价格,二百八十九,倒是不算贵,却也不知这平日里零花钱都很少要的小丫头,到底要抠抠搜搜地攒上多久,才能攒够这条裙子的钱。
“我见你……从来没有穿过这类衣服,所以……所以给你买了一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看……”陆语冬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似是害怕曼珠会说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礼物。
曼珠至今仍保持着从前的穿着习惯,也不怎么买衣服,最多是挑点喜欢的布料,自己用法术一变,便是一套新衣。
陆语冬一直很想看看曼珠穿现代装的模样,她攒了挺久的零花钱,逛网店逛得自己眼花缭乱,最后才在张梓云的建议下选了这条裙子。
张梓云说这裙子很适合曼珠,其实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当时因为手机没有开通任何支付方式,所以订单还是张梓云帮忙下的,为了不让曼珠知道,这快递可是在快递柜里躺了三天,还被收了超时寄存费。
曼珠见陆语冬眼里满是期待,起身走到床边,将窗帘拉上,背对着陆语冬,将身上薄纱似的衣衫层层脱下,最后只余一条素色抹胸。
如瀑的长发将那雪白的后背半遮半掩,衬得那肩膀略显几分消瘦。
陆语冬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再抬眼,曼珠已经换上了她买的那条裙子,转过身时,轻薄裙摆上的墨画都似随着那个转身鲜活了一瞬。
曼珠抬手三两下将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踢开了不怎么搭的拖鞋,光着脚朝陆语冬面前走来。
她平日里穿得总是十分保守,别说是胳膊和腿了,就是脚踝都从不露出半点。
此刻穿上这种夏款的短袖连衣裙,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细腻的肌肤,简直令人挪不开眼。
“我有些不太习惯。”曼珠有些不自在地说着,低头牵了牵堪堪过膝的裙边,抬眼问道,“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陆语冬连连点头。
曼珠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我还真没这样穿过。”
“那,那你喜欢吗?”陆语冬问。
“你送的,我喜欢。”曼珠说着,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蛋糕,“这也是为我准备的?”
“当然!”陆语冬小跑到茶几前,把蛋糕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专门定做的蛋糕,最上面一层,用红色的果酱画了一条卡通的大头蛇,看上去呆呆的。
曼珠见了,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陆语冬拿出了两根数字蜡烛,一个“2”一个“5”,一左一右插在了小蛇的两边。
“二十五?”曼珠显然对这个数字感到有些诧异。
陆语冬耸了耸肩,道:“我不知道你的岁数呀,按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来算,今年就是二十五。”
曼珠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也记不清我多大了,二十五就二十五吧。”
陆语冬听了,开心地点燃了蜡烛,唱起了生日歌。
中文一次,英文一次。
末了,蹲坐在茶几边,仰头托腮望向曼珠,说:“姐姐,可以许愿了!”
“我没什么愿望。”曼珠答得不解风情。
陆语冬不甘心道:“一个都没有吗?随便许一个也好啊。”
曼珠想了想,说:“那就……希望我的小语冬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长大。”
说罢,上前吹灭了蜡烛。
陆语冬还想拦一下,却是慢了一步,一时着急道:“怎么说出来了啊,说出来就不灵了!”
“还有这说法?”曼珠问。
“嗯……我妈妈是这样和我说的。”陆语冬说。
“那也没事啊。”曼珠说,“听你们愿望的那个神灵,未必有我厉害呢,这么简单的愿望,我还用得着寄望旁人吗?”
“啊?”陆语冬不由一愣,“是……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啊。”曼珠说着,拿起小刀,对着蛋糕上的红色呆头蛇陷入了一阵沉思。
莫名有点下不去手……
这丫头也真是,怎么会想起来定这种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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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蛇蛇,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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