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认得赵林,见他仍然恭恭敬敬地跟在裴元歌身边,终于放下心事,立刻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很快就有婢女恭恭敬敬地为赵林奉上茶来。
舒雪玉在旁边看着,心中感慨,这番话她自然也是说过的,但绝不如元歌这般有效,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元歌原本身在皇宫,深得太后和皇帝的喜爱,她既然说裴诸城会出来,自然更容易取信于人,尤其她身后还带着萱晖宫的赵公公,更加有说服力。这一点,是裴府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等到府内诸事又井井有条起来,正好赵景也赶到了。
“赵统领,你原来是跟着父亲的亲兵,想必对父亲在边疆的事情很熟悉,我且问你,父亲在西北任驻军统领的时候,军饷可有什么问题吗?”将诸人打发回去,这时候厅内只剩裴元歌、舒雪玉以及赵林,裴元歌这才问起了军饷事情的原委。
赵景自然知道裴诸城被拿下狱,罪名是贪污军饷,却不知道详情,只以为是得罪了叶氏,被污蔑下狱,现在听裴元歌提到西北,才知道是西北驻军那边出了问题,思索片刻,摇摇头道:“不可能的,裴将军为人耿直,待下豪爽,怜惜士卒拼死拼活,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想着,忽然间神色一动,犹豫道,“除非是……。”
“什么?’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裴元歌立刻追问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四小姐和夫人不必担心,裴将军绝不会有事的!“赵景的脸上浮现起崇敬和感动的神色,道,”裴将军在西北驻军时,的确曾经从军饷中提出一部分,挪作他用。但是,这件事当初是经过西北诸君所有将领和士兵的认可的,这部分银两裴将军也没有私吞,而是用作军驿、刻碑,以及抚恤死伤士兵家属之用。四小姐和夫人听着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于我们这些在镇守边疆的人来说,这几件事有多重要!“
军队之中,克扣军饷,吃空额都是惯例,正常情况下,士卒们能够领导军饷的十分之四五已经难得。
但是从裴将军任职驻军统领开始,军饷却几乎都是如数发放到士卒手中的。因此,当他提出要从军饷中挪出部分以做他用时,没有人反对,因为裴将军挪出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他们得到的军饷,仍然比别的军队要多得多。然而,裴将军挪出的这部分军饷,却并没有进任何人的口袋,而是立了公开的账目,每一笔支出都是透明的。
而那些支出,笔笔都让他们窝心。
一座巨大的墓碑,立在西北驻军的军营正中央,上面刻着所有在战争中死去的兄弟的名字,见那些名不见经传,默默死去无人知晓的士卒的名字,用这种方式留了下来,让每一个新入军的人都铭记着那些死去的前辈;
军驿制度,专门建立了为军中传书的驿站,派了专门的驿员,为那些不会写字的将士家属写信,传信,烽火连三月,家书值万金,对于常年驻守边疆,无法得到家里消息的士兵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
死伤抚恤制度,拿出银两在各地买了田地,分发给那些战死战伤的士兵家属,虽然不可能让那些人富贵无忧,但至少给了他们存活的依靠,有田有地,即使不多,总不至于活不下去……
这些事情看似简单,但真正要建立起来其实很困难,裴将军为此欠了无数的人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一切安置完毕,而花费如此多的心血,裴将军却全部都是为他们着想,对他自己完全没有丝毫的利益。
荣誉,亲情,身后事和后路……裴将军为他们做了他们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为了保证这笔钱不会被私吞,被挪作他用,裴将军特意从各军之中调出能管账的人,共同管理这笔钱的支出,而为了保证这些人不会起贪念,账目完全公开不说,负责这笔账目支出的人每年都会轮换……。虽然说人都贪念,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边疆那种随时都会死亡的地方,又都是从底层出来的兵卒,将心比心,谁也不会去贪这笔昧心的钱。
因此,西北驻军对裴将军的爱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也因此,裴将军被召唤回京后,他原本已经能够升为偏将,却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甘愿在裴将军府里做个护卫统领。
”四小姐,夫人,如果裴尚书真是为了这笔钱而被拿下狱的话,卑职愿意去联络西北驻军,联合起来为裴将军请命,而且卑职可以担保,整个西北驻军都会为裴尚书说话的!没有道理,裴将军这么为我们兵卒着想,到最后反而落个贪污军饷的罪名,这太不公平了!那些钱的支出都是账目的,有专人保管,一定能够还裴将军清白的。“赵景激动地道,神情义愤。
”别急!“裴元歌摇摇头,露出释然的神色,”放心吧,父亲不会有事的。“
虽然确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人,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把赵景叫过来询问了一番,确定这件事的内情,以及有能够证明父亲清白的账目后,裴元歌终于完全地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所谓父亲贪污军饷,所以被拿下狱,只是个幌子。
既然有这个账簿,父亲肯定知道,不会不告诉皇帝,而若非迫不得已,皇帝也不会真的将父亲拿下,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整件事,都是父亲和皇帝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叶氏以为,父亲已经如他们所愿的被扳倒。
如果说,皇帝贸然告诉太后景芫的事情,是因为这件事在他心底积压了许久,终于爆发,还算是个合理的解释;但是,明知道她身份败露,梅林听密整件事可能是叶氏设下的圈套,故意污蔑王敬贤,却又用一个万金油的罪名将王敬贤撤职,换上了身份可疑的李明昊,这就太不合常理了,何况现在居然还将听命于他的父亲捉拿下狱……。明明裴元歌都已经提醒了他,若皇帝还如此行事,那就可以说是昏聩了。
但是,连她头上发簪,和手镯的异常都能注意到的皇帝,怎么可能昏聩?
非但不昏聩,相反,皇帝很精明,很冷静,正在一步一步地走着棋局,如他所愿般的走着。
就像裴元歌所说的,叶氏的势力在文官之中,最擅长在朝堂上和皇帝暗中对抗,操纵朝政,彼此抗衡。这一点,皇帝绝对清楚,所以,想要彻底根除叶氏,要么就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将叶氏的羽翼逐渐剪除,直到再也无法威胁皇帝,然后加以根除,要么……。就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叶氏的核心彻底摧毁,再慢慢收拾那些残余势力。
就像她之前的静姝斋一样,所有的人手都是章芸安排的,要么她就在两三年内慢慢寻借口将人一一逐出静姝斋,要么就像她所做的,安排一出魇镇的事件,为所有人扣上叛主的罪名,名正言顺地将这些人踢出静姝斋,而且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反而会认为她这样做很对。
但是,想要给叶氏找个这样的罪名,却不容易,因为太后。
太后久经世事,通晓朝政,精明而冷静,深知叶氏的长处和短处,懂得怎样扬长避短,有她为叶氏掌握大方面,皇帝最多能够动到枝枝叶叶,却很难找到合适的借口,将叶氏连根拔除。所以,皇帝向太后透漏了景芫的事情,让太后知道他仍然记得景芫,并因此记恨着叶氏和太后。
身为当事人,没有人比太后更清楚,景芫对皇帝的重要性。
正文 226章 叶氏覆灭,震慑!
王敬贤被褫夺职位,李明昊接任禁卫军统领,裴诸城被拿下狱……所有的事情正如同所预期地进行着,但是太后心中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那是谋逆!
成了自然最好,但若是有差池……
毕竟还是冒险啊!
“太后娘娘,这时候您千万不能犹豫!”世子夫人莫海芋急切地道,“您别忘了,李统领现在能拿到兵权,是因为皇上不知道他是叶氏的人,把他当做器重的心腹。倘若在哪里露出破绽,被皇上察觉,皇上随时都能撤掉他的兵权,到时候我们可就是一场空了!不趁这时候一搏,难道要在将来坐以待毙吗?您该知道,皇上是不会放过我们叶氏的!”
知道她说的是景芫,太后心中一动,慢慢闭上了眼睛。
看来她的确是老了,胆子也小了,才会这样犹豫不决。虽然说叶氏能够和皇帝相抗衡,但皇帝毕竟是皇帝,是正统,随着时间的流逝,皇帝的位置会越来越稳固,而叶氏则会越来越衰弱,这是可以预期的。何况现在宇泓墨离京,李明昊拿到的又是禁卫军统领这样紧要的位置,裴诸城也被拿下狱,还有更好的机会吗?
“明昊,禁卫军那边如何了?”太后沉声问道,眼眸恢复了锐利。
李明昊眉眼如鹰隼般锐利,笑容自得:“我才刚接任禁卫军统领,短短数日,绝不可能让近卫军上下一心,完全听由我指挥调度,更不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去做逼宫这样灭族的事情。不过,我以熟悉事务为借口,清查禁卫军内部,抓到了不少人的把柄,到时候威逼利诱,让他们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只要造成既定事实,这些人不反也得反,因为后退已经没有了道路!说起来,还要多谢太后娘娘和叶氏的协助,不然也不可能这样顺利。”
太后点点头:“只要安排得宜,将该调开的人都调开,未必需要多少人手,再加上叶氏的死士,应该够了。到时候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尽快乾坤落定。”
叶国公夫人松了口气,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照太后的计划,到时候必然是扶持宇泓哲上位的,原本被废掉的皇后肯定也能恢复身份,成为太后。到时候新帝是她的外孙,太后是她的女儿,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压得过她?就算现在的太后也不行!想着,心中极为渴盼,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好?”
太后思索着,举事的时间自然很重要。
“太后娘娘,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宜快不宜慢,且不说我这个禁卫军统领的位置,单说离京的九殿下就是个不定时的威胁,只要稍有风声泄露,皇上也好,柳贵妃也好,将离京的九殿下调回京城,那可是数十万大军!”李明昊分析道,“而且,裴诸城被拿下大狱也未必就安稳,听大理寺的人说,这桩贪污军饷案另有内情,似乎正要去西北找什么证据,如果裴诸城能够证明清白,无罪开释,有他在,也是个很大的变数!”
太后点点头,很认可李明昊的话语。
自从李明昊献计,利用裴元歌扳倒王敬贤后,她就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当初她也曾经打过王敬贤的主意,但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腹死胎中,而这个李明昊不但察觉到王敬贤的重要性,而且能够扭转乾坤,将原本不利的情形化为对自己有利的刀锋,这一手很让太后赞叹,就此对李明昊以为肱骨。
“你说得对,这件事宜快不宜慢。”太后缓缓地道,“明昊,这件事的成败就在你的禁卫军身上,你觉得哪天比较合适?”
李明昊思索了片刻,道:“如果最快的话,我觉得三天后最好,因为那天正好是我轮值,而新提上来的禁卫军副统领石国明则在那天轮休。太后娘娘应该知道,石国明本事一般,但是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才会在王敬贤被撤职后提拔上来,如果要举事,这个人最麻烦,所以最好能够避过他。我再想些办法,试着将其余部分刺头的人调开轮值,到时候也好方便我们行事!”
“好!”太后点点头,神色凝重,“那就定在三天后!”
“还有一件事。”李明昊眼眸中忽然闪过异样的光彩,“太后娘娘,我认为裴元歌这个人很要紧,如太后娘娘所说,这个人和景芫太子妃容貌相似,又是皇上的心腹,不然不可能派来做眼线,那么在皇上心中必然有着特殊的地位,必要的时候或许有大用处,不如届时先将她带入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太后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节外生枝?现在裴府正乱着,哀家突然派人去接她,她定然会生疑;而她在裴府,听说裴府的护卫都是裴诸城的亲兵,本事不同寻常,想要将她强行带入宫中并不容易。”
“不,太后娘娘,您要相信我,这个人很重要!”李明昊笃定地道,“至于要如何带她入宫,以我的意思,不如……”说着,将心中所想缓缓道来。
见李明昊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太后想到他在皇帝身边,被皇帝倚为心腹,或许能够察觉到什么痕迹,而且他的计策也很高明,便点点头,道,“哀家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去做!”
闻言,李明昊嘴角勾起了深深地笑意。
他坚持要裴元歌入宫,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大局,所谓的对皇上非同寻常,能在特殊的时候有所作用,不过是利用太后的心理促成这件事罢了,而他真正的目的是……裴元歌,我要你亲眼看着我的成功,我的辉煌,我如何成为比宇泓墨更耀眼更尊贵的焦点,如何……。将宇泓墨彻底踩在脚底下!
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最后的赢家,真正的赢家!
宇泓墨,根本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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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请您去看看大小姐吧!”年轻的护卫苦着脸道,“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让大小姐知道老爷被拿下狱,如今正闹个不休!好说歹说,那总是大小姐,卑职沾不得碰不得,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裴元舞?
裴元歌眉头微皱,围场秋猎时,裴元舞被送回裴府,就被父亲看押起来,不许她踏出雨霏苑半步,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见过,原本以为断了太后那边的线索,她应该死心了,会安分点,没想到居然又闹起来?这个人,可比裴元容棘手得多,眼下又是紧要关头……。
“带路吧!”裴元歌淡淡道。
雨霏苑内,裴元舞正在和护卫争执不休,看到缓缓到来的裴元歌,像是忽然看到救星一样,猛地冲出来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四妹妹,我知道我从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或者你要生气,你骂我,你打我都好。可是眼下的情形,你——”
“大姐姐,有什么话到里面去说吧!紫苑,楚葵,你们在外面候着!”裴元歌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率先进了院子。
裴元歌一怔,但见裴元歌身上有着越来越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莫名地觉得心中一虚,再想到自己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裴元歌,不敢再耍横,急忙跟了进去,进了主屋,甚至还亲手给裴元歌倒了杯茶:“四妹妹,眼下裴府的形势你我都知道,如果不把父亲救出来,只怕真个裴府都要遭殃。四妹妹,我知道你聪明伶俐,人脉又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也是裴府的女儿,一定会尽力的。”
“哦?大姐姐说的尽力,指的是什么?”裴元歌静静地问道。
“四妹妹,事到如今,就不要再遮遮掩掩了。想要求人帮忙,把父亲救出来,无非就是钱财和美色。父亲得罪的是叶国公府的人,我打听过了,叶国公世子极爱美色,为了父亲……我愿意帮忙!只要咱们裴府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叶国公府想必也不会强追不舍,何况,四妹妹在太后跟前又是有颜面的,到时候……到时候……”看着裴元歌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裴元舞渐渐地有些说不下去。
可是,想到裴府现在的处境,她又不甘心就这样为裴府陪葬。
围场秋猎,她被太后算计,被送回了裴府,裴诸城当即就将她看管起来。裴元舞知道,当初为了攀着太后,入宫做贵人,她和裴诸城已经撕破了脸,从今往后,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得到裴诸城的欢心,婚事和前程必然惨淡,唯有靠自己。但这次裴诸城看管得极严,又是下了死命令,那些护卫油盐不进,半点空隙都寻不到,知道最近几日,看管突然松懈起来,她才得到消息,知道裴诸城弹劾叶兆敏,以及被拿下狱的事情。
裴元舞当即就急了,裴诸城真是昏了头,叶氏的人也是能够得罪的?
她知道,裴元歌在太后面前的崛起,以及废后的事情,必然会得罪叶国公府的人,现在裴诸城出了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得到太后允许的,绝不会有好结果。或者太后会伸手拉一拉裴元歌,可是她却不同,裴诸城是吏部尚书,她这个不得宠的女儿已经不会有好的婚事,何况现在裴诸城被拿下狱,到时候她就是罪人之女,那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翻身的深渊!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裴府任何好处,却要就这样随着裴府这艘船沉下去,她如何能够甘心?
所以,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裴元歌!
“四妹妹,我知道我从前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救父亲最要紧,对不对?”裴元舞小心翼翼地道,“四妹妹人脉广,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让我和叶国公府世子见一面,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把父亲救出来的!或者,四妹妹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或许可以去求五殿下?”看着裴元歌无动于衷的模样,裴元舞越来越忐忑,“四妹妹……。”
裴元歌冷冷地看着她,终于明白这位大姐姐在打什么主意。
她被软禁在雨霏苑,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再加上她以为叶氏能够只手遮天,所以认为父亲必死无疑,裴府这条船就要沉下去了,所以,这位裴大小姐,想要在裴府彻底沉下去之前,借着她的势,跳到权贵身边为妾,至于能不能为父亲说情尚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她裴元舞可以置身事外,可以安享荣华富贵,不必随着裴府陪葬。
叶国公世子,五殿下……真是…。!
“大姐姐,我知道你生性薄凉,热衷权势,但是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很愚蠢!”裴元歌眼眸带着深秋的凉意,“你以为这样的话语就能欺骗过我,拿我做跳板,跳出裴府吗?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这样的言语就能够说动我呢?能够让我为你做嫁衣裳?”
“四……四妹妹?”被她看穿心思,裴元舞怯怯地喊道,忽然间有些失控地道,“裴元歌,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活路?好歹我们是姐妹,我容貌美艳,又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如果我能有好结果,也能拉扯你,不是吗?我愿意做你的棋子,任你摆布,难道连这样也不行?我已经不敢再和你抢太后的信任,皇上的宠爱,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呢?”
裴元舞……她真是已经疯了!
裴元歌摇摇头,淡淡道:“我没工夫在这里看你发疯,我来,是为了告诉你,裴元舞,在这种时候,你最好安安分分给我呆在雨霏苑,不要妄想出任何花招,否则的话,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本来并不想见裴元舞,但是想到她的心思和手段,以及那股不要颜面的薄凉无耻,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这才过来。果然,到这时候,居然还想要和宇泓哲搭上,甚至连叶国公府世子都当做目标……当若真被她得逞,到时候叶氏谋逆,被牵连出来,就算她和父亲帮着皇帝对付叶氏,也会颜面无光,备受牵连!
看着裴元歌眼眸中的杀气,裴元舞微一瑟缩,但随即又觉得她只是在虚言恫吓。
“孙护卫,钱护卫,你们给我进来!”裴元歌出了正房,将护卫叫如院中,斩钉截铁地道,“现在父亲不在府内,裴府由我做主。你们给我好好地看着裴元舞,不许她踏出雨霏苑半步,伸出一只手,就给我剁了她的手,伸出一只脚,就给我剁了她的脚,她要真的纠缠不休,你们就给我杀了她!这是我的原话,到时候有什么责任,只管来找我,我来担!”
两名护卫从来没见裴元歌这样冷凝肃杀的模样,隐隐约约间,似乎看到了战场上的裴诸城,当即不由自主地单腿跪地道:“属下谨遵军令!”等到话语说完,才察觉到自己竟然被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震慑成这样,心中难免羞惭。
裴元歌站在原地,对着锦帘半掀,露出半张俏脸的裴元舞道:“大姐姐,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出来试试!”
裴元舞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目露寒光的裴元歌,只觉得脚底发软,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裴元歌不再理会她,转身对护卫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心里也该有数,若是任由裴元舞出去闹事,牵连到裴府,到时候谁都没有好下场!我刚刚的话,不是戏言,是真的,如果裴元舞出了雨霏苑,要么是她变成尸体,要么是你们两个变成尸体!这番话,你们给我一字不漏地转告给接下来看守雨霏苑的人!”
裴元歌为人严谨缜密,但是心思却是好的,这些护卫们都知道。
现在,这位四小姐好好的进去,出来后却突然勃然大怒,甚至说出这样的话语,甚至下了格杀令,想必大小姐方才的话语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甚至可能会引得裴府为之覆灭,这才如此大动肝火!想到这里,两名护卫立刻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朗声道:“四小姐放心,属下知道轻重,绝不会让大小姐离开雨霏苑半步!”
裴元歌这才转身离开,紫苑和楚葵都急忙跟上。
走到半步,裴元歌忽然驻足,冷冷地道:“紫苑,去给我查,到底是谁给裴元舞通消息的,但凡找出来,统统杖毙,让裴府所有人都去观刑!”
能够知道父亲的事情倒也罢了,这时候还能够知道叶国公世子性好美色,显然有人出去给她打探消息。父亲刚被拿下狱,她就回府,下了严令,不允许任何随意进出裴府。在这种情况,裴元舞还能够得到消息,若再让她肆意妄为下去,说不定真的弄得整个裴府都跟着她陪葬!
“是,小姐!”见裴元歌声色不同寻常,紫苑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去查。
自从太后知道她的身份后,绝不可能再在她面前透露真正的盘算,而在她离宫前夕,太后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表露,要忍耐,要想办法以图后计,这就说明,太后真正的盘算应该与此相反。太后和叶氏唯一的依仗,就是接任禁卫军统领的李明昊,而李明昊这个位置,却又是在他与叶氏关系隐秘的情况下拿到的,为了不泄露风声,太后和叶氏举事之事,宜快不宜慢,看朝廷的风向,应该就在这几日。
所以,这段时日,她一定要将裴府稳住,不能让裴府出任何乱子,影响到皇帝的计划。
只要能够撑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否极泰来的。
这天傍晚,裴元歌正在和赵景商议着裴府的护卫事项,因为宇泓墨的关系,裴诸城曾经特意加强裴府的守卫,而裴府的护卫又都是浴血沙场的将士,经验丰富,身手也了得。裴元歌再三向赵景询问,确定能够应付危急状况,这才放心。
就在这时,忽然有护卫进来,道:“四小姐,门外有人求见,属下再三询问他的身份,他却不肯说,只说将这个给四小姐,四小姐自然知道他是谁!”说着,双手将一块玉佩递给裴元歌,随即又悄声道,“来人共三人,一直都是其中两人说话,不过,据属下观察,不说话的那个人有些奇怪,似乎是位公公。”
这么说,是皇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