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想?”皇帝慢慢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裴元歌,“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一定事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你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养在深闺,又怎么能够体悟这种感受?”
裴元歌,她真是处处都不像十三岁!
“因为我爹很少跟小女提起我娘,再加上一些误会,小女曾经以为,我爹早就忘记了我娘,对小女也不闻不问,冷落厌恶,因此跟我爹曾经有很多的分析和僵持。后来,小女慢慢长大,才明白,所谓的珍视,并不一定要挂在嘴上时时刻刻地提起,也有可能是珍藏在心中的。这几个月,我爹看小女的时候,偶尔会恍惚,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也会有片刻的恍神,后来小女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跟我娘有关。也许在我爹的记忆里,有着一个完整的我娘,没有丝毫的错漏,一旦遇到触动的事物,就会想起,只是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起而已。”
裴元歌缓缓地道,想到她和父亲的原本的生疏误解,再到笀昌伯府事件后的透澈了悟,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深沉的感情,以及慨叹,显得十分真实,而且有感染力。
“是吗……。”皇帝缓缓道,忽然换了话题,“听说过去十年,裴府都是姨娘掌府,而前些日子,那位姨娘却被禁足。看起来,你年纪虽小,经历的事情却并不简单,难怪能够现在的敏锐,吃了不少苦头吧?”
提到章芸,裴元歌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咬着唇,许久才道:“是!”
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透漏出无数深沉如瀚海般的情绪,波涛汹涌,如浪滔天。皇帝本就是敏锐的人,也猜到了端由,点点头,道:“朕明白了。”顿了顿,忽然又道,“裴元歌,对于将来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
裴元歌一怔,秀眉微蹙:“小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朕是指,如果将来叶氏倒台,太后不能够再控制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皇帝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太后这般待你,你又卷入了皇宫的是非,只怕在很多人眼里心里,都觉得你跟皇宫已经脱不了关系。再说,现在宫里的嫔妃,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不在少数,将来你的婚配恐怕还是会有麻烦。”
裴元歌讶然抬眸,迎上皇帝淡漠幽深的眼眸,微微咬唇,一时间捉摸不定皇帝的意思。
皇上这话,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在暗示着些什么?
“如果这次你的谋算能够成功,离间太后皇后的关系,甚至能够扳倒皇后,那你也算是为朕立了一大功。”看着裴元歌猜疑不定的眼眸,皇帝就知道,她只怕又想多了,摇摇头,沉吟了会儿,道,“不过,这功劳是没法明着说的,更没法明着赏赐你。这样吧,朕许给你一个承诺,将来,在朕所能允许的范围内,朕可以答应你一件事,算是犒劳你为朕立下的功劳。”
“皇上!”裴元歌愕然,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再度点点头,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说了,就会算话。你不必急着下决定,好好蘀你自己打算打算,等你确定了想要什么,就来告诉朕。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你还是把心思放在眼下的事情上吧!看皇后的行为,似乎已经有了满盘的谋划,虽然说你是在将计就计,不过你也要小心。毕竟,到时候朕只能给你辩解的机会,要是真有意外,朕也救不了你,太后就更加不能指望!”
“小女明白!”裴元歌福身。
皇帝点点头,微微侧身道:“好了,你进去挑选东西吧!”
“皇上!请皇上派张公公随小女前去,小女眼拙,只怕难以尽识珍宝之妙,有张公公为小女解说,也免得小女错漏稀世奇珍。”裴元歌恭谨地道,话里虽然是说让张德海为她解说珍宝,实际上却是请张德海做人证,免得将来国库里出现事端,又算到她的头上来。
皇帝当然明白她的心思,扫了她一眼,道:“不用这么诚惶诚恐,你的为人,朕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侧了侧身,让出了通道。
裴元歌无奈,只得孤身进去。推开内库的门,只觉得一阵珠光宝气迎面而来。作为大夏王朝的国库,里面各色奇珍琳琅满目,即使以裴元歌的见识,也大半都叫不上来名称,只见各色名贵的古玩字画,珠宝异珍,以及许多难以辨识的稀世奇珍令人眼花缭乱,只觉得奇光异芒渐欲迷眼。
裴元歌不敢在国库多呆,更不想挑太亮眼的东西招人耳目,随眼瞥见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颗乌沉沉的雕花珠子,在一众珠宝之下显得格外不起眼,顺手舀起,便匆匆退出。见皇帝还在原位站着,便将雕花珠子呈上,道:“皇上,小女选了这颗珠子。”
皇帝对国库的东西摆设熟悉,自然知道这颗珠子的位置,也猜到了裴元歌的心思,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女不知。”裴元歌老老实实地道,“只是小女见上面的花纹极美,所以选中了它!”
真能胡诌,若说美丽,国库内比这颗珠子精致华美的东西多了去了,分明就是想选个最不起眼的,免得招人非议!皇帝想着,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促狭,微笑道:“你果然好眼光,这颗珠子看似不起眼,实则是以万年鲛绡木雕琢而成。鲛绡木乃是由深海中一种罕见的鱼类所分泌出来的油脂,经过数百上千年海水浸润方能形成水滴般大小的一粒,而一粒已经是万金难求,这样硕大的一颗,又有天然的雕花纹路,可谓千载难逢!”
裴元歌原本沉静的表情微微僵硬,愕然抬头。
她只是见这颗珠子不起眼,所以选了它,结果,这颗乌沉沉的珠子,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
“这颗万年鲛绡珠看似不起眼,但本身既是罕见的药材,又有特效。女子佩戴在身上,经过元气浸润滋养后,鲛绡珠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香味飘渺清雅,令人沉醉,但却十分浓郁,连带女子的衣衫饰物都会被浸染得芳菲弥漫,而且不同的女子佩戴,会散发出不同的香味,最上品的香味,连最好的熏香都难以匹及。”皇帝慢慢地解说着,嘴角弧度加深,“而且,皇后想要这颗万年鲛绡珠已经很久了,所以,你最好别让她看到。”
“……。”裴元歌无语,好一会儿才咬牙道,“皇上,小女想换一样,成吗?”
她只是想挑个最不起眼的东西,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稀世奇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说呢?”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皇帝有些忍俊不禁,终于觉得裴元歌有了点十三岁女孩所该有的模样,笑着道,“好了,出去跟张德海说声,让他在内库账本上记一笔,知道这颗珠子的去处。”
望着裴元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库门后,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逝去,低头凝视着方才舀着七彩琉璃珠的手,思绪渺茫,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阿芫清柔婉约的声音。
“七彩琉璃珠是我娘祖上流传下来的,据说其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从来没有人勘破过。”
“我生在六月,荷花盛开的季节。小时候,我爹娘舀荷花香味熏染过的衣裳给我穿,然后骗我说,我出生在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身上又有荷花盛开的香味,说我是荷花仙子转世,哄我开心。所以从小我就对荷花有种特别的感情,最喜欢荷花,也最喜欢荷花的香味!”
……
回到萱晖宫,裴元歌自然万年鲛绡珠给太后过目,见皇上竟然把如此珍贵的珠子赏赐给裴元歌,足见对她的看重,太后十分喜悦,又闲聊了几句,见她微露倦色,便让她回霜月院休息。才刚进门,就被等候的舒雪玉拉住,忧心不已地询问她是否安好。
“母亲,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裴元歌安慰她道。
舒雪玉脸色微沉,看了看周围,拉着她到一边幽静的角落,沉眸看着她,道:“元歌,你不要再瞒我了。刚才我在院子里,看到那位赵婕妤怒气冲冲地离开,霜月院的宫女把你在宫里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元歌,你跟太后……。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入宫吗?”
“母亲……。”裴元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最开始不想让舒雪玉陪她入宫,也是担心这点。她在宫中的行径,看在外人眼里,都难免会认为她是太后的人,将来必定入宫无疑。这看在母亲的眼里,必定会疑惑担忧,追问缘由……“母亲,我知道那些宫女会对你说些什么,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您相信我好吗?这其中的详情,我不能告诉您,但是,我并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在做什么!”
如果要说,就牵涉到皇帝和太后的恩怨,还有宇泓墨,以及许多的内情……。母亲知道太多,对她反而没有好处。
迎上裴元歌清澈沉静的眼眸,舒雪玉心下稍定,又忍不住殷切叮嘱道:“好吧,我相信你。可是——那位赵婕妤怀有身孕,又得宠,不行你就让一让她,别让人钻了空袭,要知道,还有个皇后呢!要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要为了一时意气,做了别人的刀!”
“女儿记住了。”虽然舒雪玉所说的,裴元歌都很清楚,但是她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唠叨的感觉。
舒雪玉素来知道元歌聪慧敏锐,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比自己这个大人还强,自己能够想到的,元歌必然也能够想到,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都咽了下去,只能抚摸着她的脸庞,幽幽叹息,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元歌,你要小心,不要出事才好!
裴元歌点点头,偎依到舒雪玉怀中,轻声道:“母亲放心,虽然现在有些艰难,不过将来一定会好的!”
唉,有个太聪明太省心的女儿,未必是好事,总觉得自己有心无力,想要为元歌做些什么,却又从来都插不上手,只能靠元歌自己打拼!舒雪玉感叹着,想起赵婕妤离开时的模样,再想想萱晖宫宫女说过的话,虽然不清楚内情,却也知道元歌的处境看似风光,只怕凶险也是十足,心中更加心疼。不过……。
“说到那位赵婕妤,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舒雪玉眉头微蹙,低声道。
裴元歌一怔:“怎么了?”
“说不出来,但是,从门缝里看着她离开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舒雪玉凝眉道,努力地思索着,“听说她怀了身孕,可是看起来肤色白腻,白里透红,气色实在好得很。别说怀孕害喜的人,就是寻常调养得宜的少女贵妇人,我也从没见过那样好的气色……。不对,应该是在哪里看到过……。奇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她轻轻敲着头,喃喃自语着,慢慢陷入了沉思。
裴元歌倒并没有在意舒雪玉的话,现在她所有的心神都在皇帝方才异样的言行举止上,越想越觉得心中恐惧,忐忑不安,手心里竟然渐渐沁出了汗意,可见她的紧张和惶恐程度。
皇上在国库里说的那些话,实在让她难以释怀。
对于皇帝这个人,她虽然接触不多,却也知道他是个冷漠绝情,深沉精明的人物,对人对事冷静理智,不会被私人感情所困扰。所以,之前皇帝对她种种警戒防备,试探利用,正是他的行事作风,虽然危险,却是一种合理正常的危险。而突然间,皇帝对她的态度大变,居然说出能够答应她一件事,又要她为自己好好打算,这就让裴元歌有些惊悚了。
能够得到贵人的青眼,未必就是好事,尤其是这位深沉难测的九五之尊的青眼
。
而且之前通过皇帝和太后的言辞,裴元歌曾经猜测,她的容貌或许跟皇帝的某位宠妃或者有特殊关系的人想象,因此她对待皇帝的态度总是恭谨而疏淡的。但皇帝偶尔的言语还是让她心惊胆战,很难说他有没有让她入宫的心思。但今天皇帝说的那些话,显然是给她选择的机会,可以拒绝入宫。
如果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态度,让皇帝明悟,做出这样的决定,裴元歌会觉得庆幸。
但现在,那些反常的话语,显然是因为皇帝之前问她的那些话语,这就太奇怪了。
向她要七彩琉璃珠,询问关于她生母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加起来,裴元歌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很显然,皇帝的反常是因为七彩琉璃珠,或者说是因为她的生母。是不是她的那些回答中,让皇帝确定了什么,所以对她的态度才会突然大转弯?裴元歌很难相信,却更难以不去怀疑。
她的生母,跟皇帝不会有什么瓜葛吧……。
这让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生母的一些事情。原本她是打算问舒雪玉的,娘亲的事情,恐怕只有父亲和母亲知道的最清楚,但是看到母亲后,她又有些犹豫。虽然说母亲对她十分用心,但娘毕竟是父亲的平妻,听说当初跟母亲也曾经十分不睦,只怕在母亲心中,娘也是一根刺,问起娘亲的事情,母亲只怕也不会好受。
因此,几经思索犹豫后,裴元歌还是忍住了,转而把主意打到了紫苑的头上。
紫苑从小就跟随娘亲,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或许也能知道些什么?
“紫苑,我有话想要问你,是关于我娘的。我指的是,我的生母!”找到空隙,裴元歌对紫苑道,神色十分凝重,甚至带着几分焦虑,“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娘的?跟了多久了?”
虽然有些奇怪小姐会突然问起明锦夫人,紫苑还是如实答道:“奴婢四岁那年,家乡遭了瘟疫,爹娘和所有的亲人都染了瘟疫亡故,奴婢当时也染了瘟疫,幸好明锦夫人路过,救了奴婢,得知奴婢已经没有亲人,怜惜奴婢,就让奴婢跟着她,并且教导奴婢辨药认药,后来明锦夫人更把自己所有的医术都给了奴婢,让奴婢好生学医。算起来,奴婢跟了夫人五年,夫人过世时,奴婢才九岁。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紫苑四岁开始跟着娘亲,也就是说,她跟着娘亲时,娘亲是十六岁……。
裴元歌秀眉紧蹙,心乱如麻之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想了想,先抓住最要紧的问题,问道:“这么说,我娘进裴府前后,你都是跟着我娘的。紫苑,我娘……。跟我爹感情如何?她在裴府的时候……”斟酌了下,还是问道,“我娘嫁入裴府后,有没有经常外出或者什么?”
“没有啊!”紫苑想了想,答道,“明锦夫人跟老爷感情很要好的,虽然那时候奴婢年纪小,不太懂,但是每次明锦夫人跟老爷在一起时,奴婢都觉得周围好像轻松舒缓了很多呢!明锦夫人爱静,很少外出,最喜欢的就是攻读医书,或者培育药材,以前关雎院种了很多草药,都是明锦夫人亲手栽种的。”
谢天谢地,至少这说明她应该是父亲和娘亲的女儿,不会有错!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孝,但是看着皇帝异常的转变,裴元歌实在很担心这种可能性,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那我娘当时,跟皇宫没有什么瓜葛吧?”
“没有啊,明锦夫人偶尔会蘀相熟的夫人们看病,但是没听说跟宫廷有什么瓜葛!”紫苑摇头。
“那紫苑,你知不知道,我娘当初为什么会来京城?她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是来找人,或者为了别的什么事?”裴元歌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在遇到我爹之前,我娘有没有提起过什么人?也许只是偶尔脱口说到……”
紫苑努力地回忆着,茫然摇摇头:“没有啊,明锦夫人痴迷医术,偶尔提起谁,也都是病人,除了病人外,没有听她提到过谁,后来,夫人嫁入裴府,倒是经常记挂着老爷。至于夫人为什么来京城?奴婢记得,明锦夫人学成医术后,就在大夏王朝四处奔走,治疗各种病症,努力精进医术,我那些年跟着明锦夫人到过很多地方,会到京城,只是以为内当时有人请明锦夫人过来治病,治好了这个,又有别人来请,这才在京城停留下来。”
这么说只是巧合?裴元歌心思更加安定,又问道:“你知道七彩琉璃珠吗?”
“奴婢当然知道,明锦夫人很珍爱那颗珠子,常常取出来看,奴婢见过好多次了,明锦夫人一直都很想找到同样的七彩琉璃珠,配成一对。这些小姐不是也知道吗?”紫苑歪着脑袋问道,眼眸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您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裴元歌没有回答,又问道:“那你知道这颗七彩琉璃珠的来历吗?”
“知道啊!这颗七彩琉璃珠,是明锦夫人的母亲,也就是小姐的外祖母留下来的,当时老夫人难产,生下明锦夫人后已经是奄奄一息,幸好遇到了当时有位神医经过,老夫人留下这颗七彩琉璃珠,还有夫人的名字,然后就过世了。那位神医收养了明锦夫人,教她医术。后来老神医过世,明锦夫人奉师之命四处游历,这才救了奴婢,所以奴婢没有见过老神医。”紫苑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裴元歌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我娘和我外祖母的身世吗?”
“这个明锦夫人倒是没有跟奴婢说过。”紫苑摇摇头,她当时年纪本就小,只能记个大概,所知道的也并不详细。
不过,裴元歌倒是慢慢地将心思安定下来。
根据紫苑的叙述,娘亲跟皇宫应该没有瓜葛,看来之前的那些想法,都是她太过多疑了。裴元歌想着,忽然又想到一件事,皇帝和太后看到她的容貌都大为震惊,显然他们都知道那个和她容貌相若的人,但是皇后和柳贵妃看到她却没有反应,那就说明她们不知道那个人。皇后在皇宫已经二十多年近三十年了,如果连她都不知道,应该就是更早之前的事情,那时候娘亲还只是个孩子,完全不可能跟皇帝有什么瓜葛。
可是,皇帝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呢?又为什么会问起娘亲的事情呢?
裴元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倒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纠结太久,确定了心中的疑虑只是自己多疑后,裴元歌就慢慢将心思转开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皇后和赵婕妤。今天她跟赵婕妤起了这样的冲突,正如皇后的意,她应该很快就会动手。而且,以赵婕妤的性子,吃了这样的大亏,也绝不会就此偃旗息鼓,定然会再起事端。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要异常谨慎,稍不留神就可能会万劫不复!
裴元歌深吸一口气,抛开其他的疑虑,养身静气,准备迎接接下来可能的狂风暴雨。
正如她所料,赵婕妤当晚便又闹将开来……。
136章 鹬蚌相争
理所当然的,裴元歌再次留在了萱晖宫,舒雪玉也随之留下。..晚上,太后设宴宴请舒雪玉,这次舒雪玉没有提要元歌回裴府的事情,太后也表现得十分和蔼可亲,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用过晚上,路太医照例前来请平安脉。
就在这时,宫女突然禀告,说皇上派人来请路太医。太后微微一怔,在太医院,路太医可以说是医术最高超的太医,皇帝把这个太医指派到萱晖宫,足见对太后的敬重,这些年来,极少特别宣召,难道说是皇帝出了什么差错?太后想着,忙问来人道:“出什么事了?皇上龙体哪里有恙?”
来请人的太监为难地道:“这个……。”
见他吞吞吐吐,太后更急,皱眉道:“别磨蹭时候,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太后,皇上龙体安康,是……。是赵婕妤动了胎气!”太监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后的脸色,“听说赵婕妤回寒露宫后,突然说肚子疼,原本照看赵婕妤的李太医又被罢了职。皇上连召了几位太医,说是动了胎气,却都没法子,没办法这才派奴才来请路太医过去看看!”
暗叫倒霉,怎么就是他摊上这么个苦差事?今天的事情早传开了,谁不知道赵婕妤今天在太后这里吃了裴四小姐的瘪?这回去就动了胎气,根本就是明摆着跟太后叫阵,这会儿又来请路太医……。
小太监都能明白的事情,太后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今天的事情,赵婕妤在萱晖宫败在了裴元歌手下,被罚回寒露宫反省,裴元歌却被皇上赏赐入国库挑选珍宝。这明摆着是赵婕妤在和裴元歌的交锋中落败,她仗着身孕,在后宫中横行无忌,招惹了不少人的怨憎,如果说就这样偃旗息鼓,收敛起来,只怕还觉得别人以为她好欺负,因此定要仗着怀有身孕扳回这一局,这才闹腾出这么一出。
因为赵婕妤动了胎气,皇上兴师动众,甚至连太后的御用太医都被宣召去,给赵婕妤诊脉。
皇宫众人最善于观察风向,这件事一旦传扬开来,谁不说赵婕妤仍然得宠,仍然是皇上的心头肉,仍然让皇上紧张挂心?这样一来,非但能够扳回白天输的那局,只怕气焰还能更嚣张——才刚犯了错被罚禁足反省,转眼就能连太后的御用太医都夺过去,这位赵婕妤不得宠,还有什么人敢说得宠?
赵婕妤这是在赌,赌皇帝在乎她的身孕,从而翻身,洗脱白天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