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请他帮过忙,可是什么时候想过要将他置身于险境了?请他帮她向皇帝传消息,是因为在皇帝的认知里,宇泓墨毕竟救过她,两个人有过接触,她知道皇帝对他有信任;至于请他帮忙设计皇后,事先都已经告诉了皇帝所有的安排,得到了皇帝的认可才会照计划行事。这跟他撺掇父亲装病瞒骗皇帝,能一样吗?
说着,一扭头,怒气冲冲地朝着门口走去。
听元歌这样说,宇泓墨顿时感到一阵心慌,慌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元歌,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觉得九殿下说的很对,你我素昧平生,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确不应该多次麻烦九殿下,把九殿下牵扯到我的事情当中来。九殿下请让开吧!”裴元歌冷冷地道,是她错得太离谱,因为宇泓墨明明喜欢她,却一直隐瞒,只是默默地帮她,这让她以为宇泓墨跟其他皇室中人不一样,他懂得尊重别人,为别人着想。现在看来,她错了,如果他真的懂得为别人着想,就不会弄出这么回事来。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觉得觉得自己没错。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以后还会继续再做同样的事情,还有可能继续置父亲于险境吗?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是为你照相,我觉得你在皇宫太辛苦,时时刻刻都脑子都紧绷着弦,难得放松,所以我才想让裴尚书接你出宫,在裴府能够放松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不要总是那么累,那么紧张,我怕……。”宇泓墨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他是为她着想好不好?
元歌才十三岁,就这样在皇宫中耗尽心血,时刻提防谋划,他很担心她会支撑不住。
裴元歌微微一怔,没想到宇泓墨居然是为了这个才设计这样一件事出来,但随即又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激怒了:“多谢九殿下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我在皇宫之中怎样是我的事情,和我父亲无关,我不要把我父亲牵扯进来!就算我自己死一千回,我也不要我父亲出一丁点儿的意外!”
“……。”宇泓墨气结。
他宁可自己死一千回,也不想元歌出一丁点儿的意外,她倒好,居然把自己看得这样轻?
而且……。把裴诸城看得这么重!
“你的父亲又不是三岁小孩,他做镇边大将,驰骋沙场,难道不会有危险吗?他身居高位,置身庙堂,会有多少诡谲莫测的阴谋诡计,难道不会有危险吗?现在做刑部尚书,处理的每个案件都可能牵扯道诸多关系,可能会引来无数嫉恨,可能会有无数的人恼怒他,设计他,想要他死,这难道不会有意外危险吗?难道这些你都能替他避免吗?”宇泓墨也怒气冲冲地回道,心中又酸又涩又是嫉妒。
为什么她能把裴诸城看得那么重,却不能多在意他一些?
裴元歌一滞,随即怒声道:“别人都可以设计陷害我父亲,但你宇泓墨不可以!”话一出口便察觉到不对,心砰砰乱跳,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过露骨,只怕会被宇泓墨听出不对来。一直以来,他虽然喜欢她,却从来没有说过,而她也一直都装作不知道,也许心里有些想法,却也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
毕竟,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难题和沟壑要跨越。
但现在她一时情急,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被宇泓墨抓到不对,一直追问怎么办?怎么办啊?
“为什么我不可以?”宇泓墨心中本来就在嫉妒,裴元歌的话在他耳边打转,没来得及在心中细想,只听表面意思似乎他不如别人,正好打翻了此刻她心中的醋坛子,想也不想就道,“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我哪里比别人差,为什么你就是把我看得这么轻?凭什么?”
他虽然追问起来,但问的内容,却跟裴元歌话里的意思有着天渊之别。
原本的忐忑担心和羞涩,被宇泓墨这几句话轻易地浇成怒火,裴元歌气得一跺脚,几乎掉下眼泪来,咬牙道:“我不跟白痴说话!”手一甩,就想要离开。
宇泓墨想也不想就抓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另一手握住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自己怀中,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生气地问道:“为什么骂我是白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居然觉得我是白痴?”越想越觉得生气,“对,你说得真没错,我就是白痴!”只有白痴才会像他这样傻,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却还是默默的守着她,护着她,想方设法地要为她谋一片天地,不愿她受到丝毫伤害;明明就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却连说都没有说一句;明明就想跟她亲热想得要死,明明身份武力都比她强,却总是怯怯地不敢冒犯她,唯恐她生气……。
结果,在她眼里,只觉得他是个白痴!
宇泓墨想着,愤怒,生气,不平,不甘,失落,以及深深的嫉妒忍不住都涌了上来,盯着眼前清丽娇怯的容颜,看着她樱红娇嫩如花瓣般的唇,突然间再也不想按捺,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抱得紧紧地,俯下身去,朝着他朝思暮想的唇强吻了下去。
既然想,为什么不能去做?
反正,她都觉得他是白痴了,难道还会更糟吗?
见他突然住口,眼眸中透漏出了淡淡的赤红,像是恼怒到了极点,神色颇为有异,裴元歌心中微感恐慌,再见他突然俯头,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而且越来越大,心中更是慌乱:“宇泓墨,你要做什么——唔——放开我——唔唔……”双手奋力地想要推开他。
察觉到裴元歌的抗拒,宇泓墨心中越发恼怒,反而刻意加重了力道,带着些惩罚的意味,辗转深吻。
然而,渐渐的,感受着唇齿间所拥有的柔滑娇嫩,芬芳甜蜜,以及真实在怀中的娇躯所散发的幽香,宛如一种毒药,将他慢慢地侵蚀,使得他原本因为怒气而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柔和下来,转变为另外一种悸动的燥热,似乎连血液都燃烧起来,催促着他更加深入一点,却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更加用力地亲吻着她的唇。
但此时此刻,却已经是全然的柔情和激情,再不带有丝毫的怒气,只剩下满腔涌动的情潮。
而不知道是不是被宇泓墨控制呼吸太久,裴元歌只觉得脑海中有着微微的眩晕,原本的抗拒也在不知不觉中软化,只觉得宇泓墨身上太过强烈的男子气息,和唇齿间的掠夺柔情让她有些难以承受,呼吸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面色绯红,只能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许久,唇分。
宇泓墨终于从恼怒和嫉妒中走出,看着裴元歌面颊嫣红,双眸迷离的模样,想到方才的美妙滋味,心中又是一阵悸动,只觉得那越发艳红的唇像是罂粟花,诱惑着他再次重温,忍不住柔声唤道:“元歌……。”低头想要再次吻上他所渴望的唇,然而,一个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旁边的花几,顿时将一个白底蓝釉彩的花瓶碰到在地。
“哗啦——”清脆的碎裂声,惊醒了原本混沌的两人。
裴元歌猛地清醒过来,猛地一推,挣出了宇泓墨的桎梏,后退两步,侧垂着头不知所措,猛地抬起头来,半是恼怒半是羞赧地道:“宇泓墨,你——”
宇泓墨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震惊而惶恐。
“元歌,对不起,我刚才……”宇泓墨偷眼去瞧裴元歌的表情,声音虽然诚恳,嘴角却带着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餍足,他刚才……。居然吻了元歌,而且元歌似乎并不是很抗拒,这是不是意味着,元歌对他也……。而且,这种亲吻的美好滋味隐约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尝到过……。
宇泓墨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唇,冥思苦想。
见他这般举止,显然是在回味方才的事情,元歌又羞又气,跺脚怒道:“宇泓墨,你又在想什么?”一时间只觉得面颊如烧,再也不敢去看宇泓墨,握着脸就想离开。
宇泓墨慌忙拦住她:“元歌,对不起啦,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好不好?”他再傻也知道,这时候如果让元歌离开,还不知道两人之间会僵持到什么地步,正该趁这个时候把是事情说清楚才是。
偷到了腥的猫这时候就变得很温柔,轻声道:“元歌,我承认,让你父亲装病这件事,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裴尚书冒险了。可是,就算是我给裴尚书出的主意,裴尚书在朝中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一点轻重都不知道?他自然是觉得可行才会这样做,当然我有错,但裴尚书也应该有点错吧?你不能舍不得对裴尚书撒脾气,就把气都出到我身上吧?要骂应该一起骂才公平啊!”
潋滟的凤眸眨呀眨的,神情煞是哀怨可怜。
“我——”裴元歌结舌,坚决不想承认她的确是不想生父亲的气,所以就把错全怪到了宇泓墨身上,许久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是我父亲,是我的长辈,我怎么能骂他?再说这主意本来就是你出的,不骂你骂谁?”
“好好好,都是我出的主意,都是我的错,好不好?”终于亲到了元歌,满足的宇泓墨顿时化身好好先生,抚慰她道,“可是,你也要想想,裴尚书是你的父亲,他那么疼爱你,对他来说,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呢?所以你应该更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照顾自己,如果你有什么差错,裴尚书心中岂不更疼?父亲保护女儿,天经地义,裴尚书分得清轻重,他愿意为你这样做,再说还有我呢!”
裴元歌眼眸圆瞪:“总之,你就是觉得你没错是不是?”
“呃……我有错,这样好不好,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一定事先跟你商量,如果你同意我再去做,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做,好不好?”宇泓墨很有耐心地道,“不过,刚才你说的话也有些过分了吧?什么叫做别人都可以,只有我不可——”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被人都可以设计陷害我父亲,但你宇泓墨不可以!
这话的意思……。
宇泓墨的神情顿时僵掉了,木然地想着,再木然地抬起头,看着裴元歌,眼眸从温柔的半月形慢慢睁大,最后完全成为圆的,不停地眨呀眨,会是他想得那种意思吗?是因为把他当做特别亲近的人,所以才会认为别人都可以设计陷害裴尚书,但是他不可以吗?宇泓墨猛地跳了起来,不住地拍着脑袋,欣喜若狂:“元歌,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白痴,你就不要跟个白痴计较了,好不好?”
承认自己是白痴又怎么样?最要紧的是,元歌对他也有意……
早知如此,他跟裴尚书较什么劲儿啊?
见她终于察觉到那句话的意思,裴元歌顿时觉得很不自在,匆匆地说了句“这次饶了你”,但是想起方才的事情,仍然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恼怒,紧紧地盯着他:“那刚才你做的事情……。”
如果是不确定元歌的心意前,宇泓墨一定会“诚恳”地道歉,但现在嘛——
“呃,元歌,要不我给你欺负回来?”宇泓墨笑眯眯地道,闭上眼凑到她的脸前,一脸自得的模样。
“……无赖!”
无赖就无赖呗,能亲到元歌,别说被骂声无赖,就算被打一顿他也很愿意!宇泓墨洋洋自得地想着,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悄悄地靠近裴元歌,摸着嘴唇,笑着轻声道:“元歌,我好想知道,为什么裴府的豆腐会特别好吃了……。”他终于想起来,那种滋味跟他那次昏迷时,记忆中那种软软滑滑,香香甜甜的感觉十分相像。
怪不得当时他只要提到“吃豆腐”三个字,元歌就跟她翻脸,原来如此!
不过,清醒的时候似乎感觉更好。
“宇泓墨——”
128章 羞辱裴元容
赤霞河几乎贯穿京城,上游水流比较湍急,作为端午赛龙舟的所在极好,而从中游开始,水道变得宽阔,水流速度也就跟着缓慢下来,是个放河灯的好地方。随着夜色的深沉,到赤霞河来放河灯的人也越来越多,无数精美的河灯漂浮在漆黑的河面上,如同朵朵绽放的荷花,向着下游漂去,灯光闪闪烁烁,十分美丽。
温逸兰在河边等了许久,才等来了裴元歌,虽然轻纱覆面,却仍然难掩她古怪的神色。
“元歌,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温逸兰关切地问道。
裴元歌咬牙道:“遇上遇到了一个白痴!”下意识地摸了摸仍然有些红肿的唇,心中恨不得把宇泓墨千刀万剐,这还好是在外面,有面纱遮掩,不然肯定会被人看出异常来,“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来放河灯吧!”
赤霞河沿岸遍布卖河灯的店铺,裴元歌和温逸兰,连同秦灏君和陈玉明,各自挑选好河灯,点燃蜡烛,从河岸边的青石板上放入水面,轻轻一推,伴随着荡漾开来的涟漪,华美的河灯悠悠朝着下游飘荡了过去,烛火盈盈,为七夕相会的牛郎织女,照亮鹊桥之路。
裴元歌温逸兰面向着河灯的方向,双手合十,双眸微闭,神色虔诚。
所谓的乞愿乞巧,最后女子真正所渴望的,只是一个能够爱她护她,能够相扶到老的良人。在这一刻,星星点点的赤霞河,也许未必能够照到天上的鹊桥之路,却照亮了河边每一个虔诚许愿的女子的面庞,在柔和的烛火下,每个人的面容似乎都是那般的美丽静好,似乎都看到了深闺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而此时此刻,裴元容脑海中所浮现的面容,正是身旁的万关晓。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特意找了个偏僻阴暗的地方放河灯,许愿时,裴元容悄悄地睁开眼睛,偷看了眼万关晓俊美的容貌,顿时心神俱醉。正觉得心如小鹿乱撞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静中压抑着怨恨的声音:“三妹妹,原来你在这里,让姐姐好找!”
裴元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裴元舞身着玫瑰紫印花短袄,下着浅白色曳地长裙,裙角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牡丹,头上戴着衔珠展翅的赤金嵌宝凤簪,吐出一串珍珠流苏,颗颗都有手指头大小,莹润光泽,在烛火下泛着荧荧的光。皮肤洁白如雪,一双眼眸却黑黝黝地宛如深渊,却又似乎燃烧着幽冷的火焰,盈盈站在夜色中,仿佛幽灵一般,带着令人发寒的冷意,漠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大…。大姐姐!”裴元容惊慌地唤道,心虚不已,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出格了。
即使以万关晓的狡猾奸诈,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对于裴府这位大小姐,他虽然从未见过,却曾经依照她的指使想要接近裴元歌,深知这位裴大小姐的心思手段,只怕比章芸更胜一筹。原本是想着趁乞愿节的时候,跟裴元容相会,没想到居然被这位裴大小姐逮个正着,一时间心乱如麻,脑海飞速地转动着,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然而,裴元舞并没有给他太多时间。
“这位公子,我不管你是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在此,于我妹妹清誉有碍,请把!”裴元舞冷冷地话,既不询问也不斥责,只用一双幽冷的眼眸淡淡地看着他,“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离开的话,我就叫巡城护卫过来了。不知道诱骗官家女子的秀才会不会被革掉功名,永不许参加科试呢?”
万关晓心中一沉,这女子太狠毒了!
“裴大小姐,此事是学生不对,无论裴大小姐如何责怪,学生都不敢有怨言。只是,三小姐毕竟是您的妹妹,还请您看在姐妹情谊上,为三小姐的名誉着想,不要把这件事闹将开来,以免有损三小姐的声誉。”万关晓拱手,神色极为诚恳,又脉脉含情地看着裴元容,柔声道,“三小姐……我要先告辞了,免得引来他人,影响到你的声誉,如果大小姐对你有所刁难的话,你尽管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毕竟我是男子,我会为你遮风挡雨的!”
声音中包含着无数的深情痴恋,令人动容。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听着他这般的呼喊,裴元容心中充满了感动,到这个时候,关晓还在为她的清誉着想……“关晓!”
明明就是害怕事情闹大,被革掉秀才功名,却还装得一副全心全意为裴元容着想的模样,最可笑的是,裴元容这个笨蛋居然还相信!裴元舞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心中越发地愤怒起来,就为了这么个白痴的裴元容,章芸居然那样对待她……明明她也是章芸的女儿,她处处都比裴元容出色优秀,她将来可能会有更光明的前景,可能会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章芸不会把那个秘密揭开!
为了裴元容,就这样地威胁她,防备她!
再看着眼前笨得像猪的裴元容,裴元舞真有一种把眼前的裴元容撕成碎片的**,如果不是有把柄在章芸手中,她倒真想喊来寻常护卫捉奸,让裴元容身败名裂,名誉扫地,在京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可惜,现在不行,所以,她只是等万关晓离开后,走到裴元容跟前,忽然扬手甩给她一个耳光。
“啪——”
裴元容感到左脸颊一片滚烫,烫得发疼,原本还有些心虚,怕裴元舞跟父亲告状,现在却被这个耳光打得全变成了怒火,想也不想,伸手就朝着裴元舞的脸上挥去,却还没来得及触到裴元舞的脸,就被她的右手牢牢地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敢打我?”裴元容委屈又愤怒,嘶喊道,“你凭什么打我?”
裴元舞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幽黑得想深不见底的深渊,几乎想要将她吞噬,许久才嗤笑道:“裴元容,我还以为你终于认清了你自己,知道凭你的容貌才智,在父亲心中的地位,跟我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所以识趣地不敢再来招惹我。还觉得你终于聪明了一丁点,现在看起来,还是一样蠢!不是,是比以前更蠢,以前你至少还知道想要往上爬,而现在已经自甘堕落了。”
裴元容哪能受得了这份侮辱,怒喝道:“你说什么?”
“不是吗?”裴元舞斜眼乜着她,说不尽的轻蔑藐视,看她就像看待地上的污泥,“本来,你我同母所出,都是裴府的小姐,还勉强算是一类人,可是出身是一方面,自身努力是另一方面,却也只能决定前半生的荣辱,而嫁人就像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后半生的兴衰就全在夫婿深山。我被太后看上,想要让我入宫做贵人,我会慢慢地往上爬,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而你呢?居然看上万关晓这么个货色,将来前程如何你心知肚明。我会是天上的云,高高在上,而你——”
裴元舞顿了顿,唇角微弯,吐出了几个字:“就是地上的烂泥,别说相提并论,我就是多看一眼都嫌脏。不过也不奇怪,从小到大,论容貌,论才华,论聪明,论端庄大方,你从来都不如我,有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俗语不是说了吗?龙配龙,凤配凤,老鼠配臭虫,凭你裴元容,大概也就能配万关晓这种破落户弟子罢了,也不辱没你!”
“你——”被她这样欺辱蔑视,裴元容怒气填膺,“裴元舞,你居然敢这样说我?”
裴元舞漫不经心地瞥着她:“怎么?我有说错吗?万关晓不过是江南寻常人家的子弟,穷酸秀才而已,跟尊贵豪奢的皇家有可比性吗?”
“虽然万公子现在只是个秀才,可是今年他就要科举了!”裴元容不服气地置辩道。
她才不要被这个大姐姐看扁!
“就算他考上状元又怎么样?新科状元到时候也不过就是授个五六品的翰林院编修,有什么值得你夸耀的?没听说过吗?宰相的门房也赛三品官,五六品的翰林院编修,连我们裴府的管家出去都比他有体面,我说三妹妹,你要不要干脆配咱们裴府的大管家算了?我听说大总管有个儿子年龄跟你正合适!”裴元舞言辞刻薄地道。
“你居然要我堂堂小姐去配奴才,裴元舞,你就算欺辱人也该有个限度!”裴元容努力地挣了挣手,想要给她一耳光。
“告诉你,咱们裴府大总管的儿媳妇,也比翰林院编修的妻子体面大,不信的话你到外面问问去,我这样说是一片好心,免得将来别人问起,怎么我亲妹妹居然嫁了个翰林院编修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我丢不起那脸!再说,万关晓能不能考上状元还是一回事呢,如果要是二甲,放到地方上去做七品小吏,那就更丢脸了,原本裴府小姐,连四五品的诰命夫人都不必放在眼里的,可是到时候你就等着跟那些五六品的官员夫人点头哈腰,拼命地去讨好吧!谁叫你的夫婿只是个七品小官呢?”
裴元容结舌,无法辩驳,好一会人才道:“那又如何?关晓文武双全,总会升迁的!”
“是啊,你可以慢慢等,等到红颜老尽的时候,万关晓也许能做到四五品官员,可到时候你也成了黄脸婆了,自然有年轻貌美的新人妾室等着他宠爱,你觉得到时候风光的是你,还是别人?用你裴府小姐的身份为他铺路,用你的嫁妆银子为他打点,在家里操持家务,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烦恼,最后成就是其他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裴元容,我还真不看不出来你是这样舍己为人的性子,失敬失敬!我看你这样也别做什么官家夫人了,直接去做观音得了,离地成佛都够你的了!”裴元舞讥刺地道,没有丝毫的留情。
裴元容心中暗自吃惊,咬唇道:“你胡说!关晓说了,他不会纳妾室通房,只会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