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舒雪玉这样几次,李夫人面颊闪过一抹羞怒,但大事更重要,生怕她一反驳,舒雪玉又故意刁难她,当真留她,若误了事,那就得不偿失了。只得忍了,勉强笑道:“裴夫人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就带着女儿们告辞了。”说着,领着李纤柔和李纤雨匆匆离开,脚步似乎都带着风。
温夫人不屑地道:“还阁老夫人?什么东西!”
裴元歌则低首垂眉,心中暗暗思量,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蹊跷,处处都透着诡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来人的目光似乎都曾经在她身上打转。宇泓墨那位祖宗就算了,五殿下的眼光有点奇怪,至于宫嬷嬷和那位李夫人就更加古怪了……。这让她有种感觉,今天的种种诡异事情,说不定都跟她有关,而且很要紧……
想到这里,裴元巧盈盈起身,微红着脸到舒雪玉耳边低语几句。
舒雪玉瞧了她一眼,也笑着低声道:“去吧,小心些!”
借口如厕出了雅间,四周都是众人为龙舟赛喝彩加油的声音,轰然震耳,光滑的雕花长廊内空无一人,早就不见了李夫人和两位李小姐的身影。早知道就早点跟出来了,裴元歌有些焦急地四下顾盼,正心急如焚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在找我吗?”
温热的气息骤然从耳畔传来,裴元歌吓了一跳,猛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宇泓墨妖魅恣肆的黑眸,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轻拍着胸口,道:“九殿下,您吓了我一跳!”是宇泓墨还好,若是换了别人,看到她这样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模样,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话呢!
见她发现是自己后,反而松了口气,宇泓墨浅浅一笑,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被人看到?”
“九殿下说笑了。”裴元歌随口应道。
眼眸瞥过她那一身深深浅浅的蓝,宇泓墨眼眸中又掠过一抹不悦之色,伸手把她东张西望的头扳过来,正对着他,这才盯着她开口道:“东瞧细看地找谁你?怎么,房间里人多眼杂,不好说话,所以跟你的傅哥哥约好了,在这长廊私会,要说什么悄悄话吗?还有,你这身蓝衣服很难看!”
“那真对不起,我穿这身蓝衣,伤害了九殿下您的眼睛!”裴元歌瞪了他一眼,她承认这位九殿下很好看,好看得过了头,但是……。能不能稍微不那么伤人一点?女子爱美之心是天性,她忍不住低头闷闷地看了看身上的蓝衣,她的确很少穿蓝色的衣服,只是——“真的……很难看吗?”
宇泓墨一怔,随即仰天大笑,不过怕被人听到,忙压住了声音,笑得前仰后合。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的阴霾,似乎都随着这句话散去,心情蓦然愉悦开朗起来,连笑容中都带着三分真切和开怀,不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很显然,她又被刷了!裴元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
许久,背后才传来一声轻咳,宇泓墨慵懒的声音出奇地有些低沉,有些缓慢:“没有,我开玩笑的。其实元歌你……。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他平日里赞赏女子好看的话开口即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说话完后,宇泓墨却觉得有种词穷的感觉,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也微微转过头,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是在找李夫人和李小姐她们吧?”
裴元歌心头还是有气,但是抵不过对这件事的关注。
她的只觉一向很准,先在,直觉告诉她,必须把今天这整件事的由头找出来,不然恐怕会有麻烦!算了,跟这位性子阴晴不定,爱捉弄人的祖宗没道理可讲。裴元歌闷闷地转过头,点了点头。
宇泓墨也转过头,看着裴元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道:“我知道哦!”
这位祖宗这个模样,明显是在说,“快来求我吧!快来求我吧!”裴元歌实在很无力,一再默念,跟这位祖宗没道理可讲,跟这位祖宗没道理可讲……。反正只是说几句软话,又掉不了一块肉,于是很识趣地轻声道:“还请九殿下告知小女,那几位的去处。”
宇泓墨微微一笑道,道:“走吧,我带你去!”
他?这位祖宗也要掺和进来吗?裴元歌愕然抬头,却没有多问,跟着宇泓墨朝着长廊尽头走去,却没有下楼,而是上了楼,朝着上层住宿的客房楼层走去,走到一间客房门前,轻轻推门进去,顺手将裴元歌拉了进去,对着她轻“嘘”一声,指了指房间的墙壁,将耳朵轻轻地贴了过去。
裴元歌有样学样,跟着贴过去,果然听到隔壁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娘,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嘛,好好地干嘛要挑人毛病?这下好了,惹怒了五殿下和九殿下,把两人走气走了,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娇嫩清脆的声音显然是李纤雨的,“现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纤柔那丫头去做皇子妃,我自己随便被配个官宦子弟了!我不甘心啊娘!”
“你放心,娘哪能让李纤柔那丫头抢了你的风头?”李夫人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抚慰之意,“不过纤雨,不是娘说你,你眼睛老是往九殿下哪里瞟什么?焉知不是你这样,闹得五殿下没脸,这才恼了离开?你也太不知道收敛了,别跟我说,你这会儿又改了主意,不想嫁五殿下,想嫁九殿下了?”
裴元歌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私事,尤其宇泓墨还在旁边,更觉得尴尬。
抬眼向看看他此时的反应,却发现他正面色阴沉,目光灼灼地瞪着自己,一阵心虚,忙低下头去装作认真聆听的模样,心中暗自腹诽,她不就是想看个笑话,凑凑热闹吗?犯得着这样死死地盯着她吗?九殿下你看了别人多少笑话,就不许别人凑巧看一丁点儿你的笑话吗?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本殿下就是不许百姓点灯,怎样?”宇泓墨死盯着她,磨牙道。
心中所想被点破,裴元歌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越发把头沉了下去,装作没听懂。继续听着隔壁的动静。
被他这一打岔,就没听到李纤雨说的话,只听李夫人一声长叹,道:“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自然要紧着你,想方设法也要给你求来旨意。可这位九殿下却不行!九殿下这般人才,多少贵族少女想嫁她,可就连皇后的侄女儿恋慕他这么多年,九殿下没松口,皇后那么疼侄女儿,都不敢下旨赐婚,何况是你?再说,你爹是支持五殿下的,咱们李家已经跟五殿下绑在一起了,五殿下跟九殿下又不合,你又怎么能嫁九殿下?这不让人诟病,说你爹脚踩两只船吗?赶紧把你那心思收收,先别让李纤柔那丫头踩到你头上去是正经。”
听到这里,裴元歌也不禁有些奇怪,据说皇后把叶问卿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叶问卿又这般倾慕宇泓墨,身份地位也都相当,为什么叶问卿不去皇后那里请旨赐婚呢?如果皇后下旨,宇泓墨身为皇子,恐怕也无法推拒吧?
那边,李纤雨微带着哭腔道:“还有什么法子?如今连五殿下的面儿都见不到!”
“谁说的?刚才底下的人来报信,五殿下虽然离了那雅间,可并没有离开临江仙,而是到了这上面的客房。娘已经让人去打听,看到底歇在哪一间房了,不然娘带你到上面来干嘛?”李夫人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欣喜,随即压低了声音,“纤雨,待会儿要是打听出来五殿下的所在,你就去求见,说是为娘刚才的事情给五殿下赔不是,然后说要斟茶谢罪,悄悄地把这包药放入茶水中,到时候……。”
“娘啊!”李纤雨声音娇羞,似乎有些心动,却又在犹豫,“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
“五殿下会不会生气?而且这样做也太……”李纤雨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太什么?你这个孩子,脸皮怎么能这么薄?”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别跟那个李纤柔似的,被那些女戒女贞给读傻了!女人要是没点手段,这辈子要被人欺压死,你要是能成为五皇子妃,这辈子荣华富贵就也在不用愁了,那可是人上人!至于五殿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当初你娘我也是这样把你爹……。事后你爹又何曾怪过我?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得了便宜只有高兴的,哪里会生气?”
“可是,这样一来,女儿的名声也就毁了,又怎么能——”李纤雨不解。
李夫人教导她道:“你这个傻孩子,这种事情,你和五殿下心知肚明也就算了,怎么可能闹开?你爹是五殿下的得力臂膀,难道五殿下还能不认账,还能委屈你?反正都是要娶李家的女儿,娶谁不是娶?你相貌才华都比李纤柔强百倍,也同样是嫡女,身份相当,又跟五殿下有了首尾,只要五殿下一句话,换个正妃的对象还不是轻而易举?乖女儿,听娘的,娘可都是为了你好!”
房间内一阵沉默,显然是李纤雨在沉思抉择。
裴元歌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母亲,撺掇着女儿去……。心头既羞且怒,又觉得十分尴尬,尤其想到身边还有个宇泓墨,两人一起听墙角听到这种话,更觉得别扭。好在宇泓墨这位祖宗这时候没再说出什么好话,不然,她真的要丢脸死!
宇泓墨微微低头,看着头垂得快要断掉的裴元歌,只能看到她雪白的耳根微带着些红晕,想也知道她此刻的尴尬。但这种事情,再怎么说都是尴尬,只能装作没看见。
“我的傻孩子,你就别扭扭捏捏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五殿下如今是嫡长子,十有**将来就是太子,是新帝。他的皇子妃将来就是皇后,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尊贵的位置了。要是让李纤柔抢走了正妃的位置,你将来就算能谋划,最多也就是个侧妃。”李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且不说到时候李纤柔那丫头压在你头上,你没见今儿那位裴四小姐吗?又聪明又漂亮,最要紧的是,听说那是五殿下自己跟皇后求的侧妃,裴府可一点都不知道,到时候你怎么跟她争?还不如趁现在,先把正妃的名分抢到手,压制着众人,将来……”
李夫人喋喋不休地还在说些什么,裴元歌却懵然不觉,脑海中乱哄哄地回响着她刚才的话,宛如炸雷,一遍又一遍地响着,面色一片惨白。
五殿下自己跟皇后求的侧妃……。五殿下……侧妃……
五殿下向皇后求旨,要立她为侧妃?
不止裴元歌,连宇泓墨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宇泓哲要立裴元歌为侧妃?怎么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是说要立李阁老的次女为正妃吗?难道宇泓哲要同时立正妃侧妃?宇泓哲和裴元歌……。这怎么可能?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连在一起?虽然裴元歌这小猫咪喜欢张牙舞爪,总是忘恩负义,没良心,总惹他生气,可是,也不是宇泓哲那种人能够配得上的?
小猫咪她……。怎么能嫁给宇泓哲?别说侧妃,正妃都不行!
宇泓墨脑海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只低头去看裴元歌,只见她微微抬起头来,面色苍白,连唇都失了血色,随着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心中忽然有些安定。悄声问道:“你不想嫁给宇泓哲,是吗?”
裴元歌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下意识地遥遥头,随即又苦笑。
她不想又何如?如果五殿下真的求来皇后的旨意,不要说她,连父亲都无法违抗。皇命大如天!到时候就连死,都是抗旨不尊,大不敬,会牵连到家人……。而且,她还不能死!虽然章芸和裴元容已经失宠,但是她的报仇还离得很远,还有裴元华,她们的生活,离地狱还有很远很远……。难怪今天样样事情都蹊跷,被换了雅间,是五殿下做的手脚吧?那位皇后身边的宫嬷嬷,难道是来相看她的?还有,怪不得李夫人要那样打量她,又那样针对她,原来……
裴元歌紧紧地咬着唇,思绪凌乱。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他!”耳边忽然传来宇泓墨的声音,出奇的没有丝毫的慵懒而轻浮,低沉缓慢,如山岳中沉稳有力,“绝对不会!”小猫咪怎么能嫁给宇泓哲那种混账,怎么能嫁给……。
裴元歌猛地清醒过来,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她之前丝毫不知情,等皇后的懿旨下来,的确无法再扭转乾坤。但是,现在皇后还未下旨,而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想嫁给五殿下做侧妃,那就还有周转的余地。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父亲和母亲,一同商议对策!
她的直觉的确没有骗她,幸好早知道了这件事!
裴元歌拼命地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对策,忽然抬起头来,气息不匀地道:“九殿下,我要先回父亲那里去,这件事,只怕他们都还不知道。”无论父亲还是母亲,应该都没有想要让她嫁入皇室的意思,父亲对五殿下的为人也十分不齿,更加不会把她推入火坑。
“好,你先回去。”宇泓墨想了想,又道,“不要担心!”
裴元歌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勉强笑了笑,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
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纤弱飘零如孤叶,宇泓墨眼眸晦暗,脸色突然变得冰寒森冷,本来,他只是想出口恶气,让宇泓哲难堪而已。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宇泓哲……居然敢打裴元歌的主意,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要让他身败名裂了!
如鸿雁般起身,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宇泓墨跃窗而入,盯着眼前青衣如竹的少年,沉声道:“颜昭白,我知道你是这片酒楼的新主人,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能让这件事如我所愿地完成,我跟你再也不会有瓜葛,更加不会去找颜明月的麻烦。如何?”
颜昭白神色微动,却依然平淡如水:“如果九殿下肯以王美人的性命起誓,如果九殿下违背誓言,王美人万劫不覆的话,我就答应这个交易。不然,我怎么敢保证,九殿下您不会出尔反尔呢?”
“颜昭白!”宇泓墨眸色更冷,许久才缓缓道,“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些?或者说,我对颜明月太客气了些,以至于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以为把颜明月藏到外城西侧十里胡同的小院子里,我就找不到了吗?寒铁,你现在就去那个小院子里,取颜明月的头颅过来!”
“九殿下!”颜昭白神色剧变,没想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居然被宇泓墨一言道破,“请恕在下失言。”被拿捏着明月这个要害,他不得不低头。“方才的话,在下从来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连明月都没有,从今往后也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宇泓墨冷冷地道,“我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呢?我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或者说,我也可以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肯用颜明月来起誓的话,如果你出尔反尔,就让颜明月死无葬身之地……。不,让你们生生世世为兄妹,如何?”微微弯起的唇角,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颜昭白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惨白。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九殿下,我不会拿明月起誓。”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神色愧疚,“抱歉,刚才真的是我失言了。我不会拿明月起誓,但是,我也真的不会说出去,请九殿下相信我!”他第一次迎上宇泓墨晦暗的黑眸,神色诚挚。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抱歉,没有人会拿心中那么重要的人发誓,的确是他过分了。
宇泓墨审视着他,许久才道:“我也希望你不会,不然的话,我会让颜明月死得很惨!”
两双同样的黑眸互相凝视,查探着彼此眼中的诚意和可信度,许久,颜昭白微微松了口气:“请问,九殿下需要我做什么事?”
※※※
裴元歌努力平定情绪,但回到雅间时,面色依然有些苍白。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她到底怎么了。裴元歌本来回来就要告诉裴诸城和舒雪玉的,但眼神一转,看到屋内的温逸兰母女,和傅君盛,又把涌上来的话咽了下去,改变了最初的决定,转而说出另一番话来。
“女儿觉得有些闷,就想出去瞧瞧新鲜,没想到被太阳晒了会儿,有些头晕。”
娴姨和温姐姐的确对她很好,傅哥哥也可信,但这种事情,还是能少让人知道就少让人知道,尤其酒楼人多耳杂。反正皇后的懿旨也不可能在今天就下来,等回去后再告诉父亲和母亲也是一样。
裴诸城和舒雪玉知道从三岁起,身体就不好,也没多想,忙问道:“要不要紧?实在难受咱们就先回府,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在这儿坐会儿,歇歇就好。”裴元歌摇摇头,笑着倚在椅子上,温逸兰默不作声地站过去,把她的抱如自己怀中,让裴元歌靠着自己,好舒服些。傅君盛和裴元巧都是满脸的关切之色,见她脸色慢慢好转起来,这才放心。
原本兴致极好的端午佳节,来个两位殿下,又被李夫人一通搅和,现在裴元歌又身体不适,众人顿时都没了兴致,有些无精打采地看着赛龙舟,悄悄地说着话。温夫人不住地打量着裴元歌,只有她注意到裴元歌最开始的欲言又止,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恐怕是有什么事情。不过元歌这孩子很有分寸,她既然不说,就必定有她的道理,因此倒也没有追问。
十轮龙舟赛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是给每轮龙舟赛的第一名颁奖,然后又是邀请众人欢聚,倒也热闹。不过,龙舟赛一结束,赤霞河附近的人潮也就慢慢散去,临江仙本是酒楼,众人索性在这里叫了菜,用过午膳后再离去,只是今日是非多,因此席间的氛围显得有些零落。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起了一阵喧哗声,不像是庆祝的声音,倒像是出了什么骚乱。
耳边听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不对劲儿,裴诸城皱皱眉头,吩咐人出去打听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这么乱?
裴元歌心头忽然微微一凝,难道说跟李夫人和李纤雨有关吗?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五殿下虽然虚伪阴狠,但毕竟是皇室争斗中出来的人物,怎么可能被李纤雨那种拙劣的手段算计到?只怕李纤雨连门都进不去。退一万步说,就算李纤雨真得逞了,这种事情也是大家关起门来悄悄解决,绝对不会闹得众人皆知。
就在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禀告道:“老爷,是京城禁卫军统领率兵把临江仙围起来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裴诸城神色凝重,如果是寻常小事,应该是京兆尹出头,能够惊动京城禁卫军,事情恐怕很严重。忙问道:“打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听了那人的回禀后,众人都是面色剧变……
087章 众人齐捉姧,名誉扫地
“卑职打听过,本来,那些禁卫军是不肯说的,后来听说是将军您的府邸,这才悄悄告诉卑职,他们是接到通报,说九殿下在临江仙遇刺,这才赶过来,围住临江仙,要捉拿刺客!”王府的护卫将自己所打听到的事情详细禀告道。
“九殿下遇刺?”裴诸城眉头紧蹙,沉吟不语。
裴元歌心中也是一惊,刚才她跟宇泓墨分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遇刺?难道在分开后,他又遇到了刺客吗?还是说……。正想着,耳边传来了裴诸城的询问声:“那九殿下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护卫回答说:“这个不太清楚,不过连太医都请来了,恐怕……。”
正说着,门外已经传来了响亮的拍门声,护卫忙去开门,一个身着禁卫军统领服色的中年将军进来,看到裴诸城,微微一怔,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裴将军……该叫裴尚书了。想必这位兄弟已经把事情原由说了,下官公务在身,奉命搜查临江仙所有房间,还请裴尚书不要见怪。”语气神态倒是颇为恭敬。
裴诸城点点头,道:“应该的。”
“搜,不要小心些,不要惊扰到裴府家眷!”
统领下令后,手一挥,那些禁卫军便纷纷散开,四下查看能够藏人的地方,查探无果后,纷纷又聚集在那统领身后。统领向裴诸城告罪致歉后,便带着禁卫军继续查看其它雅间。就这样,一直查到楼上的客房,进入客房楼层后,众人显然小心谨慎了许多,今天是端午节,下面的雅间都是爆满,房间内都有着许多人,刺客想要藏身不容易,但楼上的客房都是空的,说不定刺客就躲在这里。
正小心翼翼地搜查着,楼上某件客房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禁卫军们彼此对视,最后目光都聚集在统领身上,统领仔细地分辨了声音的来处,悄声道:“楼上左数第三间。都小心些,那刺客可能挟持的有人质,今日在临江仙的都是高官贵族,能够不伤就不要伤,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捉到刺客!”
众人悄然点头,在统领的率领下,直奔楼上。
才到楼上,众人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心神暗凛,只见豪奢精致的长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看服色似乎是大内侍卫,染得长廊血迹斑斑。而左数第三间客房内则传来隐约的动静,显然有人,多半就是刺客的藏身所在,众人悄悄地靠近,突然破门而入,齐齐闯了进去,厉声喝道:“大胆刺客,哪里逃?”
话音未落,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顿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晶莹剔透的真珠帘后,破碎的红衣碎片仍得到处都是,还有女子的中衣,亵衣,男子的各色衣衫,被众人冲进来所带起的风吹动,飘飞起来。大红的床帏高高挂起,明显能够看到两道身影在剧烈的交缠着,女子的低吟声娇柔婉转中带着一丝痛楚,男子的粗重的喘息声如野兽般,散乱的长发随着两人的动作而飞舞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糜乱的弧线。
这显然是一对偷情的男女,众人面面相觑,屋外还横着十几具尸体,屋内两人却在…。
“大胆刺客,不要以为你装作在此偷欢就想瞒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