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然在梦中浮浮沉沉,她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自己从未来过的迷宫,在她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周围的白光忽然变得昏暗,她此时就像是杵在天与地的中间,向上迈一步是天堂,向后退一步就是地狱,一半是白,一半是黑。熙然伸手不见五指。
远方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轻柔得让她迷恋,她随着声音的位置摸索前行,不知身处何方,也不知前路如何,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见那一团白光下的人朝着她招手,她瞬间泪流满面地翕动着嘴,小声地上出声喊道,“妈妈……”
眼看着那女人就要离开,熙然来不及思考连忙飞奔过去抓住她的手,大声地喊道,“妈妈,熙然好想你,熙然好想你……”
忽然之间,那女人一转身看着熙然露出慈祥的模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将熙然有些凌乱的头发捋顺,她慈爱的笑道,“熙然,长大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瘦呢?是不是过的不好?”
“妈妈,熙然好累,真的好累。”
静谧的病房里,熙然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打破了安静,闻言,霍鸣衍倏地捧起熙然的脸,见她忽闪的睫毛和翕动的嘴,迷迷糊糊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妈妈,带我走吧……”
霍鸣衍从来不信邪,在从熙然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想起曾经从老一辈口中听过的一个说法,有的人会在梦中遇见曾经死去的人来带自己走,如果自己答应了,那就会真的跟着离开。想罢,霍鸣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紧握着熙然逐渐冰凉的手指,在她耳边低吼道,“熙然,熙然,你要是敢走,我就让江静秋,让沈禹行下来陪你。”
“你听到没有?!”霍鸣衍下意识地猛地摇晃着熙然的身体,试图将她叫醒,他敢和天赌,却从来不敢和熙然赌,他脸色铁青地望着床上还不见苏醒的女人,继续说道,“熙然,我命令你现在马上给我醒过来。”
梦中,熙然迷迷糊糊地听到另一个声音正在不断的威胁自己,威胁自己做什么?她迷惘地望着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妈妈,说道,“妈妈,我怎么听见有人叫我。”
“是啊,我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很急切,很不希望熙然跟我走。”
闻言,熙然愣了一下,急切的声音由远至近,刹那间她回过神,低语道,霍鸣衍……是他的声音,他是不准自己走,就连在梦中他都威胁手段来逼迫她。熙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继续去追逐妈妈的脚步,就在她即将追上的时候,只见那个女人再次转身竟然变成了蒋雨晴的脸,“你……”
“熙然,你走吧,我会替你好好的照顾霍鸣衍,然后让他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从此后他就只属于我蒋雨晴一个人了,熙然我真是可怜你,霍鸣衍现在最爱的人是我,不再是你!”
“不!”
霍鸣衍目不转睛地盯着熙然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知道她这是陷入了梦魇,熙然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句,眼睛倏然睁开,她呼吸急促地大口地吸着气,黑白分明的双眸就像没有聚焦般地直勾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天空已经开始泛白,霍鸣衍一脸胡子拉碴地望着熙然,猛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轻声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
“熙然,没事了。”霍鸣衍声音低沉地一直说着这句话,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柔情和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安抚着熙然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梦中发生的事情对熙然来说太过于真实,她半眯着眼睛悲伤地看着霍鸣衍,轻声道,“我在梦中听见你又用他们来威胁我了。”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因为熙然的这句话而凝固起来,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落在霍鸣衍的耳中忽然就变得刺耳。顿了顿,又听见熙然轻飘飘地说道,“我梦见蒋雨晴怀孕了。”
霍鸣衍身体顿时一僵,紧皱着眉头,“只是一场梦。”
“我之前也梦见过你对沈氏做的事,可是我醒来的不是发现了这是真的吗?”熙然苦笑道。
“我说那只是一场梦。”霍鸣衍很不耐烦地低吼道。
熙然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她从霍鸣衍的怀中退了出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如果那只是一场梦,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霍鸣衍,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吗?你是不是也在担心我做的梦是真的?或许你会觉得高兴呢?”
“今天秦风会带你回香园,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呆在香园不准出去。”
熙然笑了笑,轻声道,“好。”沉默了片刻,不怕死地又出声道,“既然你要把我关在香园,那就别把蒋雨晴带回来,要不然我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伤了她,你会心疼。”
霍鸣衍冷冷地看了眼这样的熙然,倏地转身离开了病房,直接去了公司。
……
霍萱知道熙然现在被自家大哥限制了自由,也知道沈禹行现在一定很担心熙然的情况,她想起熙然跟她说的话,心里疑惑不解,隐隐好像有个可以让她开心的事情,那就是沈禹行之所以对自己的会这么绝情是因为母亲找过他。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天刚一亮的时候就起床收拾了一番离开了宅子去沈氏集团门口找沈禹行。霍萱站在公司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进进出出的人群,一直没有看见沈禹行的身影,从早上一直到中午,就在她快要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看见熙然以前的助手小凡开着车停到她旁边空着的停车位上。
“沈总,我是小凡,我有点关于项目上的事情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你现在在公司吗?要是在的话我现在就过来找您,可以吗?”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霍萱瞅见小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最后她又说了什么,霍萱就没有再听到。她摇下车窗喊道小凡的名字,小凡的视线在望过来的时候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诧异,隐约中还带着一丝惊慌。
“萱萱姐,你是来找沈总的吗?”
霍萱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毕竟现在霍家和沈家处于势不两立的状态,她一个霍家的人此时守在这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意,除了因为爱情,大概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猜测。等不到沈禹行本人出现,她给小凡道别后,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拨通了他的电话,却一直都没有人接。
她心有不安,拨通了罗薇的电话,同样的也是无人接通。
罗薇现在别说是接电话,她现在是困得可以睡出一个天荒地老。昨晚她收到霍鸣衍的短信的时候并没有当真,结果在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聂彦酒醒了几分,竟然一个人大晚上地在楼下大喊她的名字,如果只是扰民那就好了,重点是昨晚同小区的一个女人加了夜班回来在楼下碰见上身赤裸,还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一把把她抱住的聂彦,最后弄得鸡飞狗跳。
对方报警后,罗薇接到警局的电话连忙赶了过去,聂彦一看见她,也不管在场的人的眼光,动作粗暴地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折腾,发酒疯。好不容易把误会解释清楚了,罗薇在拘留一夜和交完保释金后带他走的两个选择里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罗薇就差点没有被聂彦折腾的虚脱。把聂彦弄到家里,就差不多天亮了。她这才得到一丝喘气的时间,把聂彦丢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沾着床就睡了过去,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而客厅沙发上依然躺着聂彦这神经病。
她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聂彦,忽然听见他的手机响了,罗薇正东翻西找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就见聂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手机,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接起电话,“什么事?我现在在安城。”
“……”
“婉婉?”
罗薇听着这两个字从聂彦的口中说出来,她脸上刚刚放松的笑容立马就凝固了,见聂彦还是一副迷迷糊糊地样子,她脸色不悦地抬脚就是一踹,硬生生地把他从沙发上踹到了地上。这么个动静,聂彦才彻底地清醒过来,却依旧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一眼就锁住了罗薇的身影,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不用猜都知道这个是谁的杰作!他揉着犯疼的太阳穴,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沉声道,“罗薇,你有病吧。”
“有病的人是你,酒醒了是吧?赶紧给我滚。”罗薇好不客气地着冲着聂彦嚷嚷着。这个混蛋,酒醉后是她,酒醒了是林婉,敢情还想着左拥右抱呢?
“大清早你发什么疯?”聂彦现在还在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是和霍鸣衍在活色生香喝酒来着,后来是他喝醉,霍鸣衍司机是直接把他丢在这个女人的楼下就扬长而去,然后呢?自己又做了什么?警局……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停在了警局。
他无意间瞥见手肘的位置青一块紫一块地很是疑惑,便举起手盯着罗薇问道,“你可别告诉我,这伤是我昨天晚上自己看不惯自己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