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理会司徒昭华的讶异和疑虑。桐笙继续道:“这个字的意思,若方才解释得都不对……那就从最简单的角度出发;道,路也。殿下问道,是否问路在何方?”
司徒昭华眸光微有异色。似几分深沉的探究,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桐笙:“殿下贵为天子之子,立于万民之上,常人望之莫及;放眼四望,前路坦荡,有何烦忧?”
询问的话音风轻云淡。但又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其中。
司徒昭华缓缓坐下来看着她。也一时间分辨不清她话中的含意……是那一种。是只是那几句话的字面意思,还是话语之中还有深意含糊?
“继续说,”
他吩咐道。不知为何,很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总觉得她会说出些什么来。毕竟,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些话,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宫女该有。
“殿下想听什么?”桐笙问。微微停下砚墨的动作。
司徒昭华盯着她:“继续你刚刚的话。”
桐笙仿佛想了想:“刚刚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奴婢在问殿下吗?”前路坦荡,有何烦忧?
司徒昭华仿佛有短暂的沉寂,然后,带着几分并无异色的沉冷神情,尔后随意般的笑道:“如你所说,本殿下有何烦忧?你胆子到是不小,敢在本殿下面前说这些话,就不怕本殿下降罪于你?”
“不是不怕,而是没有想过。殿下会为了这种小事降罪?”桐笙淡淡看着他问。极其自然而然的语气和神态,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无紧要关的小事情。
“你……”司徒昭华正想要再说什么。寝殿外面,传来离了去多时的姜阿乐的声音:“殿下,奴婢将点心拿来了。”
“进来吧。”司徒昭华说着,脸上的神情归于没什么表情的内敛平静。目光落到案桌上的那个‘道’字,下意识伸手想将之揉捏扔掉,但在手掌抚上纸张的一瞬间,却又不知为何的忍住了。
姜阿乐随即端着糕点进来。并有些好奇而飞快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两人,而手中动作利落的将银玉盘子里的精致碗碟,一一端放到案桌旁边。
两三样小食,一蛊酸梅汤。
司徒昭华随手拿了一块点心来吃,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好看的眉头微皱。正准备要告退的姜阿乐见状,也不知他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而只得微微等了等。
带着微分小心翼翼的,等到他似乎有些勉强的吃了一块糕点,再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后,随意放了回去并吩咐道:“太甜了,赏给你们吧。”
姜阿乐很快反应过来:“谢殿下赏赐。”随即,动作麻利的将桌上几碟精致小食收回了银玉盘里,并在转身离开时,试探性的看了一眼桐笙要不要一起离开。
既然说赏给她们,因该是要她们一起出去了吧?而后者在她看去的同时,已经不紧不慢的放下了墨条,似正要跟上来。
司徒昭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探究意味。
随即,身影越过他而看不见。
……
桐笙在撩帘将离时,微微张口,而欲言又止,几乎不可觉察的停滞后,她脚步再无迟缓的往外走去。有些话,这个时候说还并不适合。
出了大皇子寝宫。
姜阿乐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正在外殿等她,并且口中已经咬了一块糕点,而有些含糊不清的招呼着说:“快点,真的好好吃,我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桐笙却径直行到了窗台处,提裙一跃而上,“舍不得吃不也在你嘴里了。”说着理了理裙摆,再次姿态懒散肆意的靠坐在上面。裙角垂落在窗台下随风飘扬。
“你不要?”
“不要。”
“真不要?那我全吃了!不过这么多,一下子全部吃掉太可惜了,不行,我得留点回去给小青,顺便气气那汐儿,哼哼哼想起来就超解气的!”
姜阿乐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将小碟里的糕点都分了一分出来,“我之前都白担心了。大皇子这个人真挺好伺候的,又不乱发脾气,又爱赏赐东西……”
桐笙听了不置可否。
姜阿乐看了一眼桐笙,并继续道:“讲直的,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是掖庭局出来的。你的皮肤很好,十指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伤口老茧,一点也不像是做粗活的。”
夜深人静里,她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胡乱拿了两块糕点后,拎着裙子坐到了离桐笙不远处的柱子台阶下。
一边吃,一边有些后悔没有多拿两碟。
“……真的好好吃,甜甜的也不腻味,我从来不知道糕点也会那么好吃;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吃过,只可惜味道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不然就能比一比那个更好吃了。不过,这个也叫莲子糕,味道都因该是一样的……”
说着,她见桐笙似乎在听。忍不住又陷入了回忆而继续道:“我7岁时就跟我娘进了掖庭局。进来的第一年,我娘胎就病倒了,宫女身份低微,没人更看病,更不用说是掖庭局的宫女,所以后来我娘就病逝了。
我从那时候起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掖庭局那个鬼地方。而现在,我终于能离开那里,到外面来了……”
“事在人为,再困难烦忧的事情境地,都能改变。”桐笙淡淡的说道,“只是,大皇子固然好伺候,皇后那边却很难搞定……不然,毓庆宫就不会每年都换那么多人了。”
“这一点,我也知道……”姜阿乐到是比较乐观的说道,“你不也说了,事在人为,只能细心大胆的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