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试于鼻息处的手指。
一直有些不安的发抖,并且,发抖得越来越明显;因为诗青觉得自己,已经试探不到任何气息了。
“不会的,”
她喃喃有些白着脸,而兀自摇头。
无论对这位二小姐有无好感,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都难以置信,不愿意相信,而无措得不能自己。几乎是在深吸一口气后,她大着胆子继续,手指颤抖往下,哆嗦地摸索着桐笙的脸庞、脖子、以及衣服里的温热肌肤。
还有温度,还是热的,还如正常的活人一般,肌肤柔软而弹性。
“还是热的……”
诗青微不可闻呢喃着。几乎有些喜及而泣,说不清楚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再抑不住的湿了眼眶,“还有体温……还有体温的,二小姐现在还是好的……”
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
手掌紧贴着的地方,靠近心脏的位置,突然有一下轻微而明显的跳动!
“二小姐……”
诗青欣喜的呢喃着,心里的石头终是落了地。也才有些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冒犯、而失礼了的飞快收回手。
定了定心神,然后在黑灯瞎火中,转身摸索着往外走去。
一边掏出火折子。
……
与此同时。
氛围很诡异的屏风后面。互相保持着死死制衡住对方的姿势的,司徒云焕和祈少阳,皆于黑暗中怒视着对方,震惊、愤怒、暴戾、各自情绪交织而各不相让!
两人身影紧缠在一起。
司徒云焕手中合二为一的暗器飞刀,直抵祈少阳脖颈动脉,丝丝血迹,沿着刀锋溢出来;只要力道再加深分毫,锋利的飞刀足以将血管齐齐割断!
祈少阳的软剑如灵一蛇般反转,几乎是勒住般的缠在司徒云焕脖子上,刀刃同样锋利无比;只要轻轻一拉,必是人首分离,血雨飞溅!
……
僵持的局面,不可进,也不可退。屏风外面,诗青掏出了火折子,微微凑于唇边,正要吹燃。
不可见光。
不可让对方看见自己。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无论是招式,还是感觉,都隐约有些熟悉感。
“放。”司徒云焕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个字。极其低微的字音,微弱到只有近在咫尺的两个人,才能勉强听见。
到底是皇族之人,若是被认出暗闯入一个尚书家内院,不是什么好事。他到不是怕一个丫环,也不是怕了对方,只是怕来不及灭口二人,引起尚书府侍卫的注意。
恍惚不可闻的一个‘放’字。
让祈少阳心底一震。那一丝熟悉无比的腔调,所瞬间关联想到的人,身份,背景……几乎让他握剑的手一软,分神的刹那,司徒云焕倏然收手!
飞刀横转,凌厉带风。
于黑暗中划出一线森然光芒,招式充满狠戾地挑向祈少阳握剑的手!显然想要逼他弃剑自保,以求自已脱身!
利风直逼手腕,祈少阳心神一凛,要闪避已然不及,若是换个对手,他或许还会拼命一把,宁愿两败俱伤也不便宜别人。
然而,若对方是皇族之人。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谋杀皇亲国戚啊!
电光石火间,心中思量定。
祈少阳手中软剑,随即脱手而去,并险而又险地避开司徒云袭来的锋芒!与此同时,致命威胁消除的司徒云焕,手中飞刀一扔,而人影疾速投身而退!
祈少阳身影往后一仰,避开飞刀的同时,离地的长腿一勾,准而又准的,将已然凌空脱手的软剑给挑了回来!
而白色人影宛如流云一泄,飘浮疾退向半掩的窗台之外!
--从头到尾,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
“呼!”
火折子一下子燃起光亮。
漆黑房间里,亮起的微弱光芒。诗青正小心的护着火苗,俯身要去点燃油灯,却蓦然觉得身后有异……
也不是有什么声音,而是更像一种接近于直觉的感觉,让她无由地生出一股不安恐惧来!
顿时回头看去!
身后是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寂静。两股劲风迎面刮来,风里夹杂着一股隐约而说不出的香味,还没闻出来是什么,便消散于无影无踪……
像是人身上的味道,又似乎不是。
诗青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前照了照。微弱光芒的映照下,绘着山水鱼鸟的屏风后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异样。
只有两面,各自半开着的雕花木窗,似被方才的风吹动而有些轻微的摇晃……
大约,是错觉吧?
诗青有些不太确定的想。但到底黑暗让人心不安,而转身很快的点燃了油灯,并用拔子拔了拔灯芯,很快亮起来的火亮,一下了照亮了屋里的一切。
她放下拔子,直起身来,环顾了周围一圈后。几步走到还睡倒在地上的小丫环身边,带着几分不满不悦的伸手摇晃:“诶,你到底醒不醒啊?”
小丫环仍然毫无反应。
然而,诗青神情也随之变得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煞白着脸往后退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来。
她死死盯着小丫环脸上的血滴,捂着嘴巴险些惊叫出声来。也在这时才注意到,不仅小丫环的脸上有、衣裳上也有、连纱帐和地上都有……
斑驳点点,零星四散。
像自人身上溅落的血花。但是,这里只有她们几个人,没有谁受伤,血迹何来?还是有什么人进来过?
诗青越想脸色越难看,越想脸色越惨白,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片纱帐飘扬的床榻上,突然不紧不慢的传出来一声极轻、极淡的熟悉淡淡语调:
“两只野猫打架,何惧惊慌……”
声音淡若云烟。
若不注意去听,几乎都听不真切。但诗青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而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
因为她是坐在地上。
位置也相隔得有些远,即便是抬起头也看不清楚,看不清楚,躺在床榻上的二小姐,是否真的醒过来了……
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几乎是半扑到床榻上:“二小……”才喊到了一半。
她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整颗心也瞬间深入谷底,看着眼前,仍然安祥无息般躺着的二小姐。
良久。
黯然无声。
她失望的呢喃着:“奴婢明明听到了……”也兀自有些不愿意相信。她明明听到了那样的声音;那种散漫,而诸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风轻云淡。
夜静风轻。
一声淡淡轻语,余音袅袅飘散于夜色间。
“你,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