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焕然站在床边静静看了桐笙片刻后,见她终归没打算再与他说话后,只得缓缓的说了句“你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
出了房间,来到外面后。
又吩咐丫环小心看顾。不免让丫环都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跟着这位回来就遭人嫌,还被罚跪祠堂的二小姐再无前途可言。
却没有想到,老爷还会这么关心。
……
桐笙漫不经心的,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她脸上的神情淡然依旧,没有半点该有的情绪波动可言。
相比之下,她对所服用的药丸更感兴趣。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让她变得虚弱而困倦,此药是何人所制?关焕然又是从何处所得?
她一边淡淡的想着,一边正要渐渐的睡去时。突然有丫环敲门,小心翼翼的禀告,说是夫人来看望她了。
……
兰夫人带着一大堆丫环婆子;以及两位姨娘和两位姨娘的丫环婆子,匆匆忙忙而大张旗鼓的来了一趟。
“二小姐如何了?”
兰夫人进门就问。面色带着无比担忧,紧挨着床边坐下来后,着众人的面,亲切和蔼得犹如慈母一般,柔声的对桐笙嘘寒问暖:“素娘……感觉如何了?可曾服用了汤药,是觉得那里不舒服,想吃什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体质不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般地步,不然……”说着,兰氏仿佛有些哭过的微红眼眶,再次湿润起来:“是母亲的错,昨儿夜里就应该拦着你父亲,不该让他对你动手,素娘,你,可是恼了母亲?”
顿了顿,又道:“圣旨一事,你不用担心;在你晕厥之后,你的父亲已经代为接旨,如今圣旨正供奉在祠堂里,在这期间,你要好好静心养病,才能赶在礼部与饮天监准备完成前,快快好起来,风风光光的嫁入皇家。”
声声句句,关怀备至。
不过桐笙没心思理会她。而心里在想,这位兰夫人能这么快忘掉此前的不快,兴师动众地带人来探病,是知道多少事?知道她服药,还是不知道?
不过,不管知不知道。
今日这样带人来走一遭,尚书府里的人,大约都能知道她病倒了。不得不说,那位尚书大人的手段很迅速,让这些人的口风改得很快。
既然是做戏,她也懒得反驳。漫不经心的听着兰夫人演完了母女情深后,两位姨娘也轮流上场,各自说了些客套的安慰话。
许姨娘还好,因为自从桐笙回来后并没有什么交集,是而,只是对这位二小姐有些许忌惮。
而柳姨娘就不一样了。
正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桐笙,简直恨不得,盯出一个血窟窿来!……有些怨毒的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憎恨。她一字一句的,每个字眼都带着浓浓的恶意:
“……二小姐可是一定要好好的养病,女人的身子可是很娇贵,就跟你的花容月貌一样娇贵,要是病坏了身子,落下什么病根,怀不上子嗣什么的,可就比毁容更严重了你说是吗?”
柳姨娘一点也不想安慰!
她只恨不得诅咒关素素去死,关素素抽花了她宝贝女儿的脸,大夫都说会留疤了,老爷却竟然还要包庇这个小贱人!甚至,已经勒令不许再提此事,说是传出去有伤风化,有辱门楣……
有伤风化的又不是她的女儿,有辱门楣的也不是她的女儿,为什么要让她两个可怜的女儿,忍气吞声的,打落牙齿还要和血吞?
她想不明白,也想不甘心。
床榻上背对着众人的桐笙,总算有了反应,微微转过身来,淡淡的打量着柳姨娘说道,“多谢姨娘的安慰。你的担忧,是你多虑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自招人嫌,自讨苦吃,毕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柳姨娘神情有些许狰狞,气得脸色发青。动手伤了人,还敢这么目中无人的张狂而不知悔悟,
--这个仇,这口恶气,她总有一天要讨还!
兰夫人眼见气氛有些不太对,只得连忙说话调解缓和气氛。尽管自已其实也对这个关素素,从骨子里不喜到厌恶起来,但如今大局为重,她也不想再另生事端。
柳姨娘有些不服,还忍不住想说什么。被兰夫人看了一眼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而也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来了人传话,说是宫里的太医到了。是特意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替关家二小姐诊治的。
屋里的闲杂人等退去了大半,就连两位姨娘也离开了。只剩下了,似乎有些不放心的兰夫人,有些紧张的坐立难安着。
早先时候的关素素还好得不行,突然就病了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猫腻,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猫腻,也不知道能不能瞒住太医,不然可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若不在旁边亲眼看着,教她如何放心得下?
太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一如既往的望闻问切后,陷入了沉思之中。望、闻、问都没有问题,这位二小姐的病情,确实像自幼体质虚寒而没能好好调理的症状。
但是,脉象却不太对劲。
她的脉象时而虚弱无相,浮而散,如同风烛残年的迟暮老人。并且,仿佛有一股无法透知之物,于无形中笼罩、朦胧而牵制了真实的脉象。
让他诊得残缺的脉象,而捉摸不定,品味不透……王太医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古怪脉象,不免在心底里暗暗疑虑称奇。
似见王太医沉吟太久。关焕然不由得问:“不知王太医,可诊出什么结果来了?小女的病情,是否有所不妥,该如何调理才好?”
王太医诊治不出来是何病症。但到底确认了一点,这确是体虚内寒之症无疑;只是,是体虚内寒之症当中,极其少见的一种疑难杂症。
既是疑难杂症,便是目前没有明确的药方能治。但若真说自已诊治不了,王大夫也丢不起这个脸,再者,也只是脉象有些不太对劲,而总体看来是体虚内寒之症无疑。
是而,王太医也就认真的开了些滋补的方子。这样纵使治不好,也治不坏,而他则可以趁这段时间,回去好好查查医书,看看古书上有无类似的症状。
……
送走了王太医后。
兰夫人也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的,脸色闷闷的带着丫环婆子离开了牡丹宛。虽然,这一劫算是过去了,但如今关素素被这般优异的对待,得到皇帝的重视,是府里其它姐儿都没有的事。
就连老爷也越发的那么重视。
给了关素素几乎超越妍儿的权利。尚书府里任她来去自如,过往的事既往不咎,就连关玉芙姐妹俩的事情,都要压下来,更是说这府里,只要关素素不主动惹事,就不得轻易与她为难……
可如今,究竟是谁在为难谁?
从最初的擅自出府,到后来与关玉芙姐妹俩口角、更当着众人的面,一鞭子抽花了自己姐妹的脸;而现在更是无法无天,拒不接旨,引出这一连串的麻烦事情来!
……
兰夫人想不明白。向来对处理内宅事物没耐性,更对这种小辈无礼放纵的事情、深痛恶绝的关焕然,这一次,为什么要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
区区一个关素素而已,堂堂尚书府就真的不能奈何于她了吗?!
越想心底越闷,兰夫人在回香兰院的半道上,突然临时转道去了亭香水榭,这事除了她冰雪聪明的妍儿,没个人能与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