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桐笙闻言,不由得心神微动的回过头看去。
银色面具覆面的白衣少年,有一双异常干净而清澈的漂亮眸子。带着几分淡淡的浅蓝色,宛如暗夜里的琉璃般的纯净颜色让人惊艳的明净单纯。
映衬在血色的背景里……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拥有这样一双单纯无邪的眸子的主人,会在前一刻无视生命杀人如麻。
以貌取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事
“你刚刚想要杀我。”
桐笙淡淡说道,似乎不生气,但也不同情不打算要救。
毕竟对方身份不明,又惹上了大殷王朝的人。
“……我以为是没死的……他们……那群拦路的疯狗,”
“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刚刚……说要救我。”
“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等等……只要你救了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答应你。”他向来很少许诺。
只是眼前实他在需要帮助。
只是他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
“你有钱吗?”桐笙问。
千雪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实在觉得这个条件太掉身价了,不过眼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这多余的话。只能勉力的告知:
“有,我很有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
……
夜,寂静幽凉。
蔽空的乌云褪去,深沉的夜色里,带着暴风雨过后的宁静。月光皎皎,不远处的水塘里虫鸣蛙声一片。
在巷子的不远处。
遗留着混乱的打斗场面。即使被大雨冲刷过,也仍可见的满地狼藉。崩碎的土墙,断裂的树叶焦黑,以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都因为泡在水坑水洼里,露出来的皮肤已经被洗刷得苍白。
尽管周围,以及他们的尸身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血迹,但是看起来可怖得触目惊心。
……
而在不远处。
突然有一辆宽大而华丽的双马并行的马车,自街道尽头,黑暗而湿漉漉的地面,缓缓行来。黑楠木车身,雕刻着山水花鸟图案;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紫色的绉纱遮挡。
车顶镶嵌宝石,宝顶四角翻起,奢华金玉与沉重的黑楠木结合,于华丽中透出一种低沉的威仪。
飘扬的轻纱,华丽的气场。
简直像一辆从天海龙宫里行来的奇珍马车。华丽的光彩四溢,瑰丽的光影其上流连;而华丽的马车里,又是另一番光景,极致华丽的紫色车壁,设有软榻,案几,水果点心以及纯银质的杯盏。
车底铺着柔软的雪白的狐皮,衬着数位衣着轻薄而不暴露妙龄少女,赤足于上的柔嫩光滑。她们跪坐在雪白的狐毛上娇言巧笑间,轻挽着淡紫色的衣袖,揉肩捶背,美人扇轻摇。
马车里经过特制的结构,正绵绵不断的将冰块的凉气送入根本感觉不到热意。淡淡的香风阵,软玉温香在侧,不知道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姿态慵懒卧在软榻上的俊美男子,却无心与这些漂亮的侍女们调笑,只是在侍女将剥好的葡萄送至唇边时,才微微张口任由将之轻轻送入口中……
俊美的容颜上带着些许病态的苍白,并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倦。但更多的时候,不经意间从他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养尊处优的高贵气质,往往轻易就掩盖了他神情间的虚弱疲倦让人不易觉察。
优雅而俊美,慵懒迷醉得让人沉沦。
……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司徒墨离微微坐直了问。在他起身的同时,正小心的将葡萄送到他唇边的侍女,连忙收回手,在收回手而葡萄并未被撞落后,不由得脸色微变的在心里直呼大幸。
还好没有掉到主子的身上去。不然,就再也不能到主子跟前侍候了。
“回七殿下,外面死了人……”侍卫的回禀声,很快响起,“十个,是西厂之人,死于……像是暗器所至。”
在侍卫回话间。
司徒墨离已经从软榻上微微探身,修长而带着几分苍白的手指,轻轻撩起了华丽的车帘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那些可怖尸体;惨白扭曲的的脸,发青发黑色的唇,其身上被震碎而破裂伤口。
周围狼藉,有被大火燃烧过的痕迹。
能造成这种伤的暗器……
以及能造成这种场面的人……
他突然指尖一动,一根细如牛毛麦芒般的针,飞到了他的手中。他轻捻着手中的细针,神情看不出丝毫异色,而仿佛若有所思般的开口,“去查查看可有凶手的痕迹?把凶器收集起来……往方圆五百里搜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
尾音被咬得得微重,无形中透出一股极淡而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侍卫应了一声“是”。然后一边吩咐,一边往前走去亲自查探收集。随着吩咐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侍卫悄无声息的分散开来,各自认真凝神而一言不发的察看并从那些尸体身上、树上,墙上细缝里取出寒芒闪闪的玄铁针,最终都交予了侍卫首领周六。
周六接过后粗略一看,竟有上百根之多。再联想地上这些人的死法,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咋舌。这么细微的暗器,是得有多大的冲击力,才能将人的脑袋开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