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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古言 > 鼎食之家 > 13.6
  皇帝驾崩是大事,就算庾太后早有准备和安排,也是震动朝野。宫内和皇城都加强了警卫,桓翌,刘越,谢庄,王涛,卫介等大臣在皇帝曹盛咽气前被宣召入宫,皇帝托付后事,不外乎是叫他们尽心辅佐新帝等话。
  于是,武帝曹盛的长子曹安继皇帝位,成为景国立国以来的第六位皇帝,年号永康,太子妃殷文萱进位为皇后,皇后殷舜华为皇太后,庾太后为太皇太后。
  新皇后殷文萱为皇太后殷舜华的弟弟殷赞之女,这门亲事也是为了亲上加亲,巩固后戚的势力。曹安比表妹殷文萱大一岁,因为去年才大婚,故而两人还有没有子嗣。
  曹安是已经崩了的武帝曹盛的长子,这个人跟其父大不相同,曹盛为帝之前隐忍至孝,为帝之后却是好大喜功,启用桓翌等好战派攻伐四方。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恐怕在桓翌灭了李汗之后,还要对北边用兵,讨伐秦国,收复长安。只不过,天不假年,他做了皇帝不过七年就驾崩了。把一个还没有按照他的心意改造好的江山交到太子曹安手上。曹安为人仁弱孝顺,喜欢黄老之术,认为汉代的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治国方式才是理想的治国方式,并不认可其父的那种以武力统治征讨四方的做法。
  新帝曹安有三个弟弟,两位妹妹,除了二弟鄱阳王曹瑗以及三妹淮南公主曹如英,跟他是同一个母亲以外,其他的两个弟弟桂阳王曹奇,南平王曹桂,和一个妹妹安吉公主都是他已经驾崩的父皇的嫔妃所生。
  随着武帝曹盛驾崩,朝堂里一些要紧位置的官员也进行了适度的调整,新帝曹安将他做太子时的一些东宫属官安插到朝廷里面,比如他的老师庾哲就做了侍中,常伴他左右提供施政意见。当然谢庄和王涛等人他也挺信任,只不过,对于大将军桓翌却是不太感冒。可能这也和他讨厌穷兵黩武,讨厌武人有关,更重要的是桓翌家族盘踞荆州,手握重兵,这让曹安对桓翌相信不起来。而桓翌也不太瞧得上这位仁弱的新皇帝,自从上建康来恭贺新帝即位以后便返回了荆州做他的大将军,招兵买马,扩充势力。
  永康元年的五月,秦国趁着景国年轻的新帝即位,欺他年少,挥军南下,袭扰景国边境,北边的燕国见状也在东北方向策应,不到三月,景国已经连丢了好几个州,边境军队吃了败仗,丢了城池的消息传回来,让朝廷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朝臣们在朝堂上议论纷纷,商量该如何调兵遣将击退北边秦国和燕国的袭扰,收回失地。其实这种情况按照武帝时期的做法,秦国当然是让荆州兵马去击退,而东北边的燕国当然是要徐州的兵马去对付。
  可是新皇帝曹安却有计较,就是怕让大将军桓翌再带着荆州兵马去击退秦国的袭扰,会再增加他的威势,那样一来,他这个皇帝就更要仰人鼻息了。对于徐州的萧裕他倒是放心的,所以他同意了朝臣们的奏议,让萧裕带领徐州的兵马去击退燕国兵马的进犯,而在西北方向,他却要豫州兵马去抗衡秦国兵马的进犯。当时,担任豫州刺史的是谢岩,而皇帝的外祖母出自谢氏。
  因为这样的姻亲关系,皇帝当然是信任谢家的人,认为就算谢岩带着豫州兵马击退秦国的进犯,立功坐大,也比桓翌更添威势来得稳当。并且皇帝还有让谢家趁着这一次击退秦国,在战争中做大,将来牵制桓翌的打算。所以,曹安力排众议,否定了大部分朝臣要桓翌带领荆州兵去击退秦国的建议。这是新皇帝即位以来做出的首个重大的决定,所以老臣们最后还是让步了。
  谢庄从朝堂上退回去,到家里把这决定首先就告诉了其母姜氏。姜氏一听当然是担心自己这第四个儿子难当大任,所以催促谢庄一定要派两个得力的人去帮他,而且还要让他随时将前方的军情写信回来告诉谢庄,要谢庄随时给谢岩拿主意。
  姜氏并没有抱怨新皇帝多此一举,明明有荆州兵可以调动,反而却要谢岩带领的豫州兵去顶上。别看姜氏整日家呆在内宅不出门儿,可她对整个景国的大事儿却门清,每一次休沐,她都会让谢庄说些朝廷里发生的事情给她听,还有朝廷实施的政策,起用了那些人,这些人又做了什么官,她都要晓得。除此之外,去建康城里各大一流士族之家走动,她也会竖着耳朵听一些貌似跟朝堂上无关的事情,比如说谁家跟谁家联姻了,谁家死了人,谁家生了孩子,以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轶事秘闻。
  这两方面加起来,让姜氏这个谢家的老祖宗对整个朝廷以及各大家族的事情都十分清楚,在此基础上她就能看到很多人从表面完全无法看清楚的东西。
  “看来新帝到底是不放心桓家,所以明明派荆州兵去对付秦国的袭扰更方便,可他却偏偏让老四带领豫州兵马去抗秦。但是我始终担心老四,他那个人有些虚浮不务实,对于行军布阵往往夸夸其谈多,而临阵经验少,我就怕他吃亏败北。”姜氏忧心忡忡道。
  谢庄叹口气,接话:“阿母,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可今日在朝堂上,你没看到圣上那脸阴得,底下朝臣们给他面子,瞧他如此不高兴,也就没有再抗议他要老四带领豫州兵马去抗击秦国军马的袭扰的意思。儿就是想着圣上如此安排的深意,也就没有再反对他,不然圣上还以为我袒护自己家兄弟,畏战,只知道安享尊荣。其实,我回来一想,圣上这么安排也是不得已为之。桓翌要可信,他又岂会不用他。自打桓翌征伐李汗,收复益州后,天下震动,威名远播,连先帝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新帝即位,人又年轻,就更是忌惮桓翌了。若是让桓翌再击退秦军,到时候新帝在桓翌面前就更加羸弱了。当今圣上又岂愿如此?”
  姜氏道:“我们谢家也是圣上唯一能倚仗的外戚,咱们不去出这个头,又有谁能去。圣上的几个皇弟年纪都小,没有人在朝堂上能帮他,自打他父皇称帝,明帝的几个皇子就被重新分封到偏远之地,远离朝堂。他们在封地上为了避祸,避嫌,都醉生梦死,以至于新帝即位后,他们也无法帮上当今圣上。要是此一回老四带领豫州兵马击退秦国的进攻后,我倒是建议你上奏圣上,还是让他的几个王兄们回建康,帮衬他一下吧。宗室太弱,到底不利于制衡权臣啊。”
  “阿母说得甚是,儿定当依照阿母所说,等六郎带领豫州兵马击退秦国的袭扰后就上奏圣上,让几位王爷回京。”
  “老四那里,就拜托你了。”
  “是,阿母。”
  谢庄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先去看了看在嘉玉堂的两个女儿谢绣姬还有谢妙容,跟她们两个说了会儿话,这才到二房的正房院去。当然,他同样也去看了已经在舜华院禁足了半年多的女儿谢柔华。谢柔华已经及笄,在她及笄日,谢庄夫妻还是让她出来跟姐姐们以前一样行纪笄礼,接受亲戚朋友们的祝贺。除此以外的日子,都是让人严密看守她,另外每三天,她可以在阿粟的监视下去谢府后花园走动散心。这种待遇可是比在嘉玉堂的谢绣姬好多了,谢绣姬被姜氏禁足一年后,才可以在家里的节庆日出来跟大家一起聚一聚,平时是没有每三天可以出去散心走动的待遇的。
  就在谢柔华被谢庄夫妻禁足的这半年多,她每隔十天半个月会收到阮献的一封信,信里阮献告诉她,他还在想办法,让她放心,还有半年,在其父规定的日子之前,他一定可以达到其父的要求做上著作郎的。
  谢柔华虽然极度担心阮献会忘记她,会移情别恋,可是现在的她,丝毫办法都没有,只能安心的等待。
  她不出府了,连姜氏也感到奇怪了,问谢庄夫妻,说十四娘是不是转性了,以前她是在家里一天也闲不住,见天往外跑,怎么现在学乖了,天天在家里呆着变文静了。刘氏只得告诉她,说是十四娘及笄了,要到了绣嫁衣的时候了,所以,所以自己拘着她在家里绣嫁衣呢。
  姜氏听了说如此甚好,女孩儿家就该这样,毕竟大了,再成日家乱跑不成体统。她还问刘氏,可在为十四娘寻婆家,都有些什么好人家的子弟可以挑选。闻听此言,刘氏简直汗颜,她只能在婆婆跟前撒谎说,她跟谢庄正在为十四娘选着,因为这半年多又是国孝又是新帝登基,还有秦国和燕国袭扰边境,建康城里不免人心惶惶,故而他们想事态平静了再定下来。
  “这么着也好,那就再等等吧。”
  ——
  阮献那边钱花了不少,可却还没有搭上真正有用的人,朝廷里面此时能在新皇帝跟前说上话,并且被信任的人就只有那几个先皇帝嘱咐辅佐新帝的顾命大臣。这几个人都是有学识有威望的人,拿钱是无法打动他们帮忙的。
  他娘侯氏是左考虑右考虑了一个多月,在年前终于是答应他,拿了地契出来,让他去质押借出些钱来入股。阮献拿到了地契去一家赌坊质押了五百金用于拉关系,打通门路。借这种钱是要给高利息的,每三个月结算一次,光是利息都是五十金。他扬州这个中等庄园的地契估值大约在七百金,他借出来五百金,剩下的两百金正好抵一年的利息。也就是说一年以后,要是他还不上人家五百金,那么他的这个扬州的中等庄园就属于别人,易主了。
  直到有一日,他在赌坊里遇到一人,那个人输钱输急了,竟然拿出一面著作郎的腰牌说,谁可以借四百金给他,他就让他当这个著作郎。
  四百金,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赌坊里都是些建康城的世家子弟,可是能一下子拿出四百金的人微乎其微。这个赌坊里众人的一局的输赢也就是是几十金到头,手气最好的人,一日也就能赢个一二百金。那个人也是输急了,才将身上的著作郎的腰牌扔了出来换钱。
  要当著作郎,并不是拿了腰牌就管用的,还需要这人去官府更改登记的册子,还要跟朝廷主管此事的吏部官员打招呼,更重要的是,还要让家族里的当家人点头。
  扔出来牌子容易,但是走后面的程序就不容易。
  赌坊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个人是输急了,才这样胡说八道,而且比起一个闲散的著作郎,他们更喜欢的是钱。毕竟当了著作郎,要想实授官职,还需要后面一系列的运作。要是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关系,那你就一直当著作郎吧。
  对于这些人是鸡肋的著作郎,对于阮献来说却是山珍海味。正巧他剩下的钱还有四百金出头,符合这个人的要求。
  于是他赶忙上去把那面著作郎的腰牌从赌桌上一把抓过来,对那个人说:“这个著作郎我要了,四百金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后面要让我真正当上著作郎。但不知兄台姓甚名谁?”
  那人先是一愣,估计也是没想到他随意一呼,一扔腰牌,真还有人出来愿意花四百金买他的著作郎当。再看眼前这人容色绝美,风.流倜傥,一看也是世家子弟。他能一下子拿出四百金,还真是有钱。但是,他刚才也是输急了才那么说,因为要把他这个著作郎让别人当,首先他阿父就不会同意。
  他搓了搓鼻子,看向阮献道:“在下姓庾,单名一个航,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阮献将手里的著作郎的腰牌抓得紧紧的,点点头。
  他认为此人大概是要跟自己谈一谈具体交易,便随着他走到外面廊下。
  两人走到外面廊下,庾航向阮献一伸手:“把腰牌还给我吧,方才我也是输急了胡乱说话。”
  阮献不高兴:“原来是怕在众人跟前食言,怕人家说你出尔反尔,才叫我出来。”
  庾航道:“你先还给我,你不是也想当个著作郎吗?我可以帮你,不过,今日.你得先借我二百金,让我捞回本儿。”
  阮献听他这样说,就也把手上那块著作郎的腰牌给了他,随后问他:“钱我有,不过,你得跟我讲一讲你怎么能帮到我,你有什么门路。不然,二百金可是一大笔钱,我借给你了,到时候你耍赖,我上哪儿找你要去。”
  庾航接过阮献递过来的腰牌,重新在腰上挂好,道:“你知道朝廷里的庾侍中吧,他是我阿父,做了当今圣上的先生六年,乃是帝师……”
  “……”阮献一听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眼,他真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到当今帝师庾侍中的儿子。庾侍中可是当今皇帝最.宠.幸的臣子,他几个月来一直想打通庾家的关系,走到庾侍中的跟前而不可得。但是,哪里想到今日却是让他如愿以偿了,要是这个叫庾航的人说得是真话的话。
  “你说你是庾侍中之子?”阮献颇有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意思,“还有,我就想问你若是我帮我当上了著作郎,那借给你的二百金就不还了对不对。”
  庾航挑眉:“借我二百金就想做著作郎了,那也太便宜了。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要是肯信我今日借我二百金应急,等我帮你做上了著作郎,你再给我二百金。至于我怎么帮你,我也可以跟你实说,我阿父只有我一个独子,可他是帝师,还是朝廷的侍中,可以萌两子,当然这两子里面,也可是我们庾家子侄,也可以是拜我阿父做干儿子的人。要让我阿父认下你这个干儿子,就得讨好我阿母,看你长得也颇有风仪,只要我肯引见你,再跟我阿母说点儿好话,她先认下你这个干儿子,我阿父那里就没问题了。过了我阿父那一关,你再会做人点儿,著作郎不是指日可待吗?”
  四百金能换一个当今最受皇帝.宠.爱的帝师的干儿子,阮献认为那是绝对赚大了,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可是相当于直接靠上了当今圣上。那么,做了著作郎后,定然也可以有机会外放为官了。
  阮献是个赌徒,而且是那种敢下大注的人,这会儿听完了庾航的话,当即一口答应:“好,我阮献就认下兄长了,我这就去拿二百金来,阿兄只管放手去赌,至于借不借的就不要提了,我信阿兄!”
  “好,爽快!我最喜欢像你这样的爽快人,自今日起你就是我阿弟,我认下你了!”庾航一拍阮献的肩膀朗声笑道。
  “那阿兄稍等,我这就去拿钱。”
  阮献脸上堆满笑,转身快步离去。
  从赌坊里出来,他并没有立即去取钱,而是去找了赌坊里一个他熟悉的伙计打听了庾航这个人,到底他是不是庾侍中的儿子。那个伙计告诉他,庾航是最近这两三个月才到这个赌坊里来赌钱的,一开始手气很好,赢了些,后面这一个多月却是输了不少。每次他坐着刻有庾家族徽的马车来,那赶车的奴仆还跟伙计喝过酒,也提到过他家公子,说他家公子是庾侍中的独子,极受.宠.爱,故而他家公子养成了些嚣张跋扈的贵公子的习惯。
  阮献知道从伙计嘴里说出来的那贵公子的习惯,不外乎是花钱大手大脚,生活豪奢,吃喝嫖赌这些,也是那些身份卑贱的人不得罪人的隐晦的说法。
  扔了几十钱给那个向他透露庾航消息的赌坊伙计,阮献出来坐了马车直奔阮家,他这一下彻底放心了,也敢于把全部身家押下去了。
  接下来,很快阮献就从家里拿了二百金去赌坊,将二百金交给了庾航,并陪着他赌钱,两人赌到天黑,庾航有了本钱赢回来几十金,阮献却是输了十金。他虽然输了钱,可却博得了庾航的喜欢,庾航直接拉上他一起去庾府,请他吃饭。
  喝了酒后,庾航当即就跟阮献结拜了兄弟,并留他在庾府他的书房歇了一.夜。
  第二日,庾航将他引见给了他的媳妇还有他阿母以及妹妹。在家人面前,庾航大力地称赞阮献,说他如何如何仗义,如何如何爽直。
  再加上阮献本人十分会谄媚讨好庾航的家人,给庾航的家人留下了好印象。再加上阮献的外貌是很受女人喜欢的,庾航的阿母和阿妹尤其喜欢他。要不是阮献是个庶子,且又跟庾航结拜为兄弟,庾航的阿母绝对会把女儿嫁给阮献。
  仅仅一个多月后,庾航的母亲就收了阮献做干儿子。又过了一个多月,庾侍中本人见了阮献,认下了他这个由其妻认下的干儿。当然,阮献后面答应要给庾航的二百金也交到了他手上。
  得到了这二百金,庾航亲自为他去向其父请求,求他阿父给自己的兄弟弄一个著作郎当。
  庾家也是大族,太皇太后庾氏就是出自庾家。庾侍中这一房虽然就只有庾航一个独子,可是其他房的子侄不少,那个著作郎的名额可早有族人恳求他能给他们的子侄。本来庾侍中是打算将那个名额给他二伯父的一个儿子的,不过,这会儿经不住儿子的恳求以及老妻的枕头风,最后真把那个著作郎的名额给了阮献。
  阮献拿到著作郎的腰牌,去吏部登记时,离谢庄规定的时间只有三天不到了。
  那一日,他腰悬著作郎的腰牌,从吏部出来,外面秋风秋雨,可他却觉得是千里快哉风,万里及时雨。
  他腰上悬挂的锦袋里只不过剩下了几十个钱,说是一贫如洗也不过分。
  在街上买了一篮子橘子,将身上的几十个钱都花尽了,他把这一篮子橘子一分为二,回家去写了封信,附上那半篮子橘子送去谢府,嘱咐奴仆信给谢柔华,橘子就送给他未来的岳父岳母,说这是他的孝敬,要他们不要嫌弃他穷,过两日他就会央求其父和其母请人上谢府来提亲,还请他们能答应。他还让奴仆捎上一句话给谢庄和刘氏,他也就是今日穷,明日就不穷了,后日就富了,总之,谢柔华跟着他不会错。
  请其母和妹吃了剩下的半篮子橘子,他就把那块著作郎的腰牌拿出来扔到桌子上给他娘还有妹妹看,得意洋洋地对她们说:“我当官了,你们看,这可是朝廷的著作郎,咱们阮家除了了长房的大郎,二房的四郎,剩下就是我阮九郎做了著作郎。你们欢喜不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