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愣神的功夫,就看见几个婆子往园子的一个地方跑,这边的丫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的跑到跟前来护着小姐们,一个个惊慌失措,东张西望的。
几个小姑娘全都吓得缩成一团,主要是刚刚的那声叫实在有点太吓人了。
吴苏壮着胆子往那边看,红罗胆子大,还往那边走了两步,然后就听见那边有人喊:“不好了死人了,井里有个人!”
因为就在园子里,这声听得特别清楚,年纪小点的齐容和齐眉差点吓哭了。吴苏也惊得脸色煞白,忙叫红罗上前去问问怎么回事:“该禀报谁就禀报谁去,别让在园子乱嚷嚷了,就说小姐们都在这边呢,吓着了!”
红罗忙答应了跑过去。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死人总不是好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那边又嚷嚷了两声:“死人了,死人了,有人跳井了!”
齐容已经吓哭了。
红罗过去呵斥:“别喊了!看到什么该禀报谁禀报谁去,乱嚷嚷的做什么?小姐们都在那边,吓着了你们全都没个好!”
一声倒是凌厉,果然把几个乱喊乱跑的婆子给镇住了,一个婆子忙上前道:“哎呦可不得了了姑娘,那井里头浮着……”
红罗其实也不敢听,慌忙叫道:“还不赶紧去给二太太禀报?!不要一路喊着过去,不要惊动太多的人……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沉着一点?”
倒把几个婆子训了一顿,其中一个婆子像是个管事的,忙连连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又对另几个道:“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喊了,我去找二太太禀报。”然后跑走了。
几个婆子惴惴的等着,已经小声议论:“你说好好的,谁在这边跳井?这周围几个院子呢……”
“你倒是看清楚了没有?是谁?”
“哎呦我哪里敢看!泡的都已经……”
红罗不敢听了,慌忙的转身跑回亭子这边,给吴苏禀报:“已经去禀报二太太了。”
吴苏点点头,在这边等了一会儿。院门那边不时的过来一两个人,大约的是听见了过来看看,但是过来看到大家都原地站着,似乎也没什么,也有奇怪的看看,就走了的。
又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群管事婆子簇拥着二太太急匆匆的过来了,那边的井在哪里吴苏都不知道,只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就猛听见谁提声喊了一嗓子:“呦!奴婢瞧着怎么……怎么那么像史妈妈的闺女,叫小雪的?!”
齐梨一下子就脸色煞白!
吴苏震惊的看向齐梨,就看见她竟然下了亭子往那边走,她的丫鬟叫着追:“姑娘!姑娘您别过去……”
吴苏忙跑了两步也追上了,道:“齐梨……还不一定呢!只是说像而已,未必就是。”
齐梨的丫鬟也忙忙的叫:“是啊,姑娘,未必是呢,都还没……捞上来,怎么能看得清楚?”
齐梨苍白着脸停住了,看向了吴苏,半天才道:“如果是小雪……如果是……我,我,我原本多求求母亲,就能留下她的……”
吴苏忙道:“不一定是的,先别胡思乱想。”拉着齐梨重新回到了亭子里。
二太太来了之后,围着那水井的婆子们就有章法多了,起码没有人乱喊乱叫,一会儿就有个婆子过来:“大奶奶,姑娘们,先离开这边吧,一会儿就有小厮进来了。”要把人先捞出来。
齐梨忙问:“是不是……小雪?”
那婆子低头:“看不清呢,井里黑乎乎的……”
吴苏忙叫几个姑娘跟自己走,从另一个门出了园子,齐眉、齐容几个被她们的丫鬟婆子簇拥走了,这边吴苏还担心齐梨,问:“你去我那边坐坐?”
齐梨摇了摇头:“不去了嫂子,我想回去了……”
吴苏只好点点头,又劝了几句,看着她的婆子和丫鬟簇拥着她走了,这才也往回走,转头看红罗,红罗慌得忙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哪里敢看!”
吴苏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中午齐奕能回来吃饭的,谁知道这天午时过来也没回来,吴苏只能自己吃了饭,又想着早上园子的事,叫邵妈妈去打听,邵妈妈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
“是四爷房里的丫鬟小雪,这个月才开始领通房丫鬟的月钱,说是四爷要把她送给金家大爷,小雪也许是一时想不开,就跳井了……”
吴苏吃惊:“才……通房了,就要送人?”
邵妈妈叹气道:“有些爷们是这样的,到手几天就不稀罕了……”那只是个丫鬟而已,府里的丫鬟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长得俊俏的,也不少。
吴苏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齐子平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听说了,这位四爷是从小读书的,多么聪明多么讨人喜欢,长大了多么斯文,多么彬彬有礼,听说的很多。
不过从回来见到了之后,吴苏对这个齐子平就没有一点好感,那样子哪里是斯文,分明就是轻佻,说话举止,全都是猥琐!
不然吴苏也不会第一把火烧到他的头上。
她叹气叫邵妈妈回去忙自己的不用打听了,抬头却看到自己的几个丫鬟脸上都有些变色。
吴苏顿了顿,想起来了早上在书房。
齐奕这一天晚上才回来。
吴苏服侍他换长衫,他就问:“今天你去园子了?受惊了?”伸手用手指背轻轻的抚摸她脸上的肌肤。
吴苏摇了摇头,半天才道:“那个丫鬟小雪,之前已经在齐梨那边服侍了三年,她妈妈因为长房要回来了,才从齐梨身边要回来的。”
齐奕半天‘嗯’了一声,声调微微的向上,显然,他没有听明白。
吴苏张了张嘴,半天去叹了口气:“算了。”齐奕回来了,还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他,那天跟着他去转亲戚,亲耳听见的长辈们吩咐他的事情,就不下五六件,他那么忙,吴苏也不想用府里的这些事情烦他。
齐奕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在说话,服侍脱了长衫,拿来了一件青布长衫又服侍他穿上。系扣子的时候,齐奕低头看她:“是齐梨不愿意给,那丫鬟的妈妈硬要回去的?”
吴苏踮着脚仰着头,扣好了扣子,伸手将他宽边整理了一下,轻声道:“没事,只不过有些难受罢了……”虽然这话也不应该说。
齐奕想了一会儿,才道:“所以,这样的事情如果到了你身上,你就不要和二太太、齐梨一样退让,因为退让不一会有好结果,换回来了也许是死路一条……为了你,也是为了别人。”
吴苏点了点头,然后才猛地觉着他这话里头似乎含义很深?仰头看他。
齐奕却已经笑着俯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将腰中系的青色金线绣边荷包捞起来,打开了从里面拿出来一条青金佛头松石手链,给她戴在了手腕上。
“慢慢来,不着急。”齐奕似乎又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拉着她去堂屋吃饭。
坐下了吃饭,饭桌上吴苏又详细问了问去郡王爷家做客准备什么,那十来份礼物准备什么好?毕竟吴苏没有以妇人的身份和这些人接触过。
齐奕便详细的说了,都准备什么。
小雪跳井的事情怎么处理的,吴苏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牵扯小叔子,她自然不会去往上凑了打听。
齐梨也好几天没来,金锻依旧去那边帮忙做些绣活,回来了只说三姑娘病了,她也见不到。
吴苏也只能叹气,齐梨之前一切都顺利,但自从长房回来了之后,她似乎连准备出嫁的事情都磕磕绊绊的。
郡王府还真的给齐奕送来了印金花五色笺。
府宅里修缮的时候,从河里捞出来一只年老的乌龟,也不知道多少岁数了,有人说肯定有五百年往上数。
郡王爷为此专门斋戒了三天,然后请了风水师和道士,念了经之后才将乌龟放回了水里,并为此专门选了个黄道吉日,宴请宣城本地的乡绅官员。
一来为了认识认识本地有头脸的人,二来,郡王一家子是之前遭灾了之后搬过来了,也是为了个吉利,因此办的郑重其事。
到了日子,齐奕和吴苏起来收拾一番,出门坐车,往郡王府而来。
郡王府在城中心的位置,占了将近半条街,今天郡王爷请客,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他们的马车里胡同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住了,前面到了府宅门口要下车,要迎客,稍微的会耽误一会儿,就这么会儿功夫,马车就已经排上了队。
吴苏路上就在想,这会儿就问齐奕道:“也许我大姐会来?”
齐奕看着她挑眉:“什么也许,是肯定,肯定会来。在这宣城,能和郡王府门第攀上差不多的,也就是伯府了,这样的场合能少的了他们?”他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耳垂,把她耳朵上来回摆的耳坠子扶的停下:“怎么了?你担心你大姐?”
吴苏想了想,摇头:“没有,只是问问,做个心理准备罢了。”
齐奕失笑:“没事,在这种场合,你大姐比你更小心,更怕出差错丢人。”
吴苏点头笑了:“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