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学生的家长,这是我的军官证!我刚刚在外面执行任务回来,进来看望我的亲人,怎么,我不能进来吗?”
凌彦山取出自己的军官证,差点没拍到伍志斌的脸上。
伍志斌退后一步,正要暴跳如雷,一看清军官证上的军衔,脸色一敛,憋得有些委屈:“凌营、营长……”
他在地方工作多少年了,现在还只是个副科呢,还是部队里好当官啊,这个凌彦山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已经是营级了。
换算到地方上的级别,那就是正科级……
他们局里只有薛局长是正科级,那也是多年老资历熬上来的,现在又没听说部队里有仗打,凌彦山这人,怕不是在军队里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伍志斌忌惮了几分,口气也就和缓了下来:“凌营长,你可能才进来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我们局里接到举报,说一中有个女生平常作风就不好,经常跟男同志勾勾搭搭的,这次期中考试还作弊。
她搞点小动作也就算了,居然贪心不足,把自己的成绩搞成了年级第一名!
学生们对她意见很大啊,就举报到我们教育局了,然后我们一查,这个女生竟然连学籍都是伪造的……
这种事也太过分了,所以我们必须严肃纪律,从严查处!这事儿本身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凌彦山似笑非笑地抬手按在了安雅的肩膀上:“那真不巧,这事儿还就跟我有关系!
我就是安雅的家长,你们说安雅的这些事,除非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就去政府告你们一个诽谤军属!”
这事跟这个凌营长有关系?
伍志斌愣了下,身后的向磊已经上前一步,在他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伍局长,那个女生……就是安雅。”
伍志斌顿感棘手。
一个农村来的女孩子,听说她妈还只是个寡妇,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但是这牵扯上军属了,就变了性质了!
向磊怎么搞的,连安雅家里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
凌彦山瞧着又不是个好惹,要是真的一状告到政府去——
伍志斌眼珠转了转,回头看了向磊一眼:“向主任,你身为一中的教导主任,来跟凌营长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倒是有意把冯少全踩下来,然后把向磊扶上去,那也得向磊把这摊子事给拎清楚了才行。
向磊既然想当校长,有什么自然是自个儿要在前面冲锋陷阵,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行。
这突然冒出个什么军属的名义来,要是扯麻纱了,他可不负责给向磊揩屁股。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向磊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一咬牙就站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最初是孟老师发现安雅同学跟王炎老师走得太近,后来学校里又有不少学生看到,校外有不同的男同志中午的时候过来找安雅,还请她一起吃饭……”
安雅嗤地冷笑了一声:“当年宋仁宗‘发明’了‘风闻奏事’的制度,举报人可以根据传闻进行举报,不必拿出真凭实据。
我倒不知道,向主任明明是一中的教导主任,竟然跑去当宋朝的御史了?”
向磊当教导主任这些年,批评过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还从来没有像安雅这样敢跟他对呛的。
这个安雅,果然就是孟明珠说的那样,一点也不知道尊师,太狂!
向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胆大到敢冒犯他尊严的学生了,两只眼立即狠狠一鼓:“安雅,你这是什么态度!”
安雅挑了挑眉毛:“向主任,你在诬蔑我的名声,侮辱我的人格,你还希望我对你有什么好态度?难道要我犯贱地被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上去?”
“你——”向磊气得伸手指着安雅猛点,“你不知廉耻——”
凌彦山“啪”的一声把向磊的手打了下来:“向主任,说这种话,请你拿出证据来!还有,我不喜欢你这副拿手指着小雅的样子。”
凌彦山像是一挥手打下了向磊的手而已,实则用了暗劲,而且特意打在了腕骨处。
向磊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断了一样,痛得他差点抱着手腕跳起来:“你们——”
有凌彦山的武力值当后盾,安雅心里大安,跟向磊说这么两句算什么,给她根竿子,她敢把天都捅下来。
“一些心思腌臜的人,瞧着别人跟异性说几句话,就扣上什么‘勾勾搭搭’、‘不三不四’的帽子,还津津有味地四处传播。”
安雅的目光扫过躲在人群后一脸兴奋的林莉莉和安小月几人,然后定到了向磊脸上,“我以为向主任作为教导主任,是会认真核实,仔细调查的,这才是你应该履行的职责。
没想到,向主任根本就没有求证过,就跟着人云亦云,不惜往自己的学生头上泼污水,我看,这才是一中风气败坏的根子吧!”
不仅被硬呛,还直接把矛头对准到自己头上来了,向磊气得身子直发抖,却忌惮着凌彦山,不敢再伸手去指安雅了:
“你!你自己看看,学校里哪个女生像你这样,今天一个男的来找,明天一个男的来找——”
“他们找我有事,我们大大方方地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里边吃饭边谈事情,怎么,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女学生不许见外男吗?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向主任,没想到你的想像力也是这么好啊!”
安雅笑得讽刺,周边的同学们一个两个眼睛几乎都亮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敢当众说什么“裸体”、“杂交”和那些让人说不出口的词,安雅居然这么大胆?!
向磊脸胀红得几乎要滴血:“安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淫词秽语脱口就说,而且还贬低我们国人,毫无半点爱国心,就凭这个,学校就该严重处分你!”
安雅微微扬着下巴,好笑地看着向磊,脆声笑了起来:“向主任,真是不好意思。
‘白袖子’这一段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鲁迅先生说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翻翻他写的《而已集?小杂感》,看看我是否改动过一个字!”
凌彦山双手抱胸,凉凉地补了一刀:“向主任果然好大的官威,开口就要把鲁迅先生搞个严重处分,厉害!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