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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芳菲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躺在床上,对神情紧张的绿荷说道:“你且去带些衣物、疮药和银钱,等国公爷回来,我们连夜出发离开。”
  “是。”
  绿荷匆匆领命而去。
  但没过多久,房门又被人推开。
  温芳菲以为是林靖康去而复返,精神一震,慌忙问道:“表哥,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芍药,怎地是你?”
  原来,推门进来的并非是林靖康,而是芍药。
  白日她刚刚小产,如今却气色红润的出现在这里,半点没有虚弱的模样。
  温芳菲精通医术,又懂看些面相,征愣片刻后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上心头,厉声道:“你小产那事儿,难道竟是……”
  “自然是假的,小姐,数月前顾川将军班师回朝,你来国公府那日,我便开始算计你了呢。假装怀孕,然后让这个孩子死在你手里,让我彻底在国公爷心里有个位置。”
  芍药一脸得意的坐在床边,看着温芳菲扭曲的表情,快意道:“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恨,温芳菲怎么能不恨呢?
  她气得不停咳嗽,好不容易缓过来,这才冷声斥责道:“咳咳……你我明面上是主仆,私下却情同姐妹,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呢?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待我不薄?温芳菲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高高在上的模样。是,你是小姐,你比我命好,处处都比我好。你不要的,施舍给我些,我便得对你感恩戴德。”
  芍药说着,一张脸扭曲起来,满是妒忌与狰狞:“可凭什么你能爱国公,我芍药便不能?我只是想分一些他的爱而已,你却处处容不得我。”
  看着昔日姐妹对自己这般声讨,说不难过是假的。
  温芳菲今日受尽了折磨羞辱,此刻身子骨本身就弱,被芍药这番话气的更是一阵眼晕,好久才缓过来。
  她苍白着一张脸,讽刺般笑道:“可笑,究竟是我容不得你,还是你容不得我?”
  芍药被她这个笑容刺激到了。
  “对,你不用容得下我,反正你生来是嫡小姐,什么都不缺。哪怕家里落魄了,还有老太君宠着,有国公爷爱着。就连你这张脸,生的都比我好看。”
  芍药越说越激动,她伸出手来,在温芳菲那张苍白的脸上泄愤般扯了扯,怨愤道:“你什么都有了,自然不在乎我这等卑贱之人的想法。所以我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硬生生挤进侯爷的心。”
  疯了,这个昔日的所谓好姐妹,已经彻底疯了。
  温芳菲身上本就疼,此刻被芍药这样磋磨,只觉得气血翻涌。她吃力的伸出手来,反捏住芍药的手腕将对方往外推,怒道:“你滚,滚啊!”
  “我滚?温芳菲,从今以后,我芍药会牢牢地住进国公爷的心里。”
  芍药冷笑道:“任你是国公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如何,因为这个‘孩子’的死,我芍药,未必就会输给你!”
  这番话,芍药憋在心里很久了,再不说出来,她可能会疯掉。
  所以今晚趁着林靖康不在,刚好温芳菲又被折腾的惨败狼狈,她便急吼吼来得意着宣战。
  但让芍药不明白的是,听她说完这番话,床上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反击。
  温芳菲就这样捏着芍药的手腕,目光奇异的盯着她良久,忽地笑出声来。她笑的莫名其妙,竟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芍药不知为何,被这笑容激的一阵怒火中烧,她扭曲着脸吼道:“有什么好笑的,你是疯了吗?”
  然而温芳菲只是摇头,片刻后她意味深长的轻笑道:“到底是姐妹一场,芍药,待会儿我送你一个大礼吧。”
  大礼?什么大礼?
  没等芍药细问,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靖康一脸激动的走进来,说道:“芳菲,你猜的果然不错,东西城的禁卫军都有异动,太子府方向也有人在调兵遣将,他们果然要造反!”
  说完以后林靖康走进里房,瞧见床头的人,愣声道:“芍药,你怎么在这里?”
  芍药被他这番话惊出一身冷汗,连柔弱都忘了装:“造反?谁要造反?”
  林靖康看向温芳菲。
  温芳菲便笑道:“既然芍药也来了,那就一起带上吧,我们连夜出发。”
  如此也好,能避免节外生枝。
  林靖康沉声对芍药说道:“莫要多问,跟着便好。”
  不久后,绿荷也回来了,收拾了两个包裹。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温芳菲将床头的一把剪子悄悄揣进了袖子里,目光森冷。
  “国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芍药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有些不安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要我去通知夫人一起吗?”
  她这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接着就听温芳菲说道:“不用告诉夫人,芍药,你跟绿荷来扶我一把。”
  芍药在林靖康面前惯会装弱小,因此乖巧听话的走过去搀扶住温芳菲,嘴里还柔声道:“小姐,你和夫人之间肯定是有误会……唔……”
  她话说到这里,喉咙突然间上不来气,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温芳菲。
  片刻后,芍药难以置信的缓缓低下头,就见她的肚子上,被扎进去一把长长的剪刀。
  这剪子,是温芳菲扎的。
  绿荷吓得脸色苍白。
  林靖康惊声道:“芳菲!”
  “表哥,这女人留不得,她是顾青奚的人。万一她走漏风声打草惊蛇,完蛋的就是我们。”
  温芳菲将手里的那把剪子狠狠的在芍药肚子上转了一圈,厉声道:“而且芍药惯会演戏,挑拨离间你我的关系。你可知道,她今日根本就是假流产,肚皮位置放了个血袋子蒙骗你。”
  林靖康闻言震惊的瞪大眼。
  他看着疼痛到满脸扭曲,不停摇头的芍药,一时间不知道该恨她骗了自己,还是怜悯她马上就要死去。
  “你……你……”
  芍药一双眼睛怨愤的盯着温芳菲,喉咙赫赫出气,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温芳菲凑过去贴在她的耳侧,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笑道:“芍药,你猜我刚刚说准备送你的大礼是什么?”
  芍药这个时候自然是没办法回话的。
  “是一个孩子。方才捏着你手腕的时候,我发现你早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我猜你自己肯定不知道吧?”
  温芳菲说着,表情漠然的将那把剪刀猛然从芍药肚子上拔/出来,狞声道:“为了假装怀孕坑我,你连大夫都不敢请,生怕露馅。没想到啊,最后竟然连自己都坑了去呢。我们毕竟姐妹一场,你这么想小产,我怎能不满足你。”
  芍药闻言脸色彻底扭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片刻后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她恨啊!她不甘心!
  她已经得到了国公的心,甚至还有了国公的孩子。
  大好的前程在等着她,她再也不用做一个卑贱的丫鬟。
  她不想死啊!
  心中那股怨愤,那股怒气,那些不甘,让芍药整个人看起来狰狞的可怕,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
  瞧着对方这副从最得意处坠入地狱的悲惨表情,温芳菲心里愉悦极了。
  她伸出手来,朝着芍药的肩膀轻轻一戳。
  扑通!
  芍药应声而倒,砸在地上浑身不停抽搐,肚子里汩汩往外冒血。
  她吃力的,慌张的去捂住肚子,想要求救。
  可没办法啊,嗓子根本喊不出来话,肚子里的血更是怎么都止不住,不停地往外流。
  那是我的孩子啊,孩子,我的孩子啊!
  温芳菲,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芍药满目都是恨意,死死盯着温芳菲,心里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然而,任由芍药再怎么恨,也没人在意了。
  温芳菲被绿荷搀扶着出去,对处于震惊中的林靖康冷声说道:“表哥,莫要妇人之仁,一个姨娘而已,死便死了,今夜过后,你要什么有什么。”
  林靖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芍药,然后将温芳菲抱在怀里:“你说的对,我们走。”
  趁着夜色,林靖康、温芳菲以及绿荷三人出了国公府,然后坐上马上一路飞驰赶往三皇子府。
  等他们走后,青奚从隔壁房间推门走出来。
  芍药躺在地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看到顾青奚,她眼睛里骤然浮现出浓重的希冀。
  “你且放心。”
  青奚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他们马上就会下去陪你了。”
  好啊,好啊!
  温芳菲,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最终也会是输家!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芍药一定要在奈河桥头等着你!
  “赫……谢……谢……”
  芍药努力张大嘴巴,鲜血从她的嘴里不停冒出来,她看着依旧美丽的顾青奚,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感激的,诡异的笑意,然后就这么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青奚站在芍药的尸首前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院子外面,秋露凝霜都在等着她。
  瞧见青奚出来,凝霜赶忙说道:“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府里的下人们都聚集起来了。”
  “告诉陈贤,将库房打开,国公府的下人,每人分百两银。”
  青奚吩咐道:“分完以后,让他们拿着银子和自己的卖身契,各奔前程去吧。”
  不久后,整个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听说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府里一片震惊哗然,许多人眼含热泪,不停朝着顾青奚院子的方向磕头谢恩。
  脱了奴籍,自此以后他们便是清白身了!
  这场大雪过后的夜,异常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