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笑,他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人的命。
完成那些大事,死伤一些人又算什么呢?
他狞笑着,又吹了吹火折子,让火星更加灿烂。
濮阳瑄攥紧暗器。
只要他一动,势必会打草惊蛇,让隐匿在此的前朝余孽更加隐蔽,难以发掘出他们的行踪,将带来更危险的后果。
但是如果他不动,决堤后的大水且不说给他带来危机,更将造成无数人的伤亡。
那男人又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又能及时逃避的地方,然后活动了一下右手的筋骨,望着堤坝上的黑点,眯起眼睛,举起火折子。
濮阳瑄屏住呼吸,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那男人准备出手之时,暗器也被射出了。
那男人全神贯注的望着火药,在觉察到尖锐之物划破空气的声响时已经迟了。
尖利的暗器狠狠地扎进他的右手手心,他惨叫一声,火折子从手指间滑落,掉在地上,正好砸在他的脚背上,让他痛呼的更惨。
濮阳瑄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扑向那男人。
“什么人!”男人大声喝道,左手抽出腰间的长刀。
但是他的左手拿刀根本不灵活,连袭击自己的人手里的树枝都削不断。
“嘶——”男人倒吸一口冷气,挥刀再砍。
那“鬼魅”灵巧地闪开,让他的刀锋扑了个空,紧接着他的口鼻被人捂住,一股幽香透过黑布,他脑子顿时迷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了,连自己手里的刀都看不清楚。
濮阳瑄扶住晕过去男人,张望一圈四周后,将他拖到旁边的灌木丛中,先藏起来,然后大步来到堤坝上,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火药。
他琢磨了一下,将火药丢进滚滚江水之中,只留下一点点。
这段堤坝已经很老旧了,应该是上次修缮时的官吏随意糊弄,根本就没有多多留心,早晚会有决堤的风险。
他转头望向已经完成修缮的部分,估算了一下距离后,又丢掉了一些火药,然后后退到原先男人所站着的位置,捡起火星黯淡火折子,吹了几下,当火星又重新冒出来后,毫不犹豫的将火折子丢出去。
火折子在半空中划过,准确的落在火药上。
一眨眼后,“轰隆”一声犹如雷响,堤坝上冒起火光,石块滚落,泥土飞溅,接着江水缺口处涌出,一时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江水漫开,涌向濮阳瑄这边。
他没有动,静静的看着。
江水还没蔓延到他脚前,就停住了。
西秦的火药威力不高,缺口太小,所以江水溢出的不多。
按照他的估算,缺口进一步扩大需要大概三五天的时间,造成的危害依然不会太大,而且届时已经会上报朝廷,及时先行休整了。
濮阳瑄松口气,回到灌木丛边,扛起那男人,大步走向洛江边的营地。
他将堤坝的事告诉濮阳?,然后再做一番乔装改扮后,驾着马车赶回京城。
京城里,百姓们的议论已经形成了两派。
一派认为楚王无辜又可怜,朝廷应当宽容处置。
一派这是认为楚王死有余辜,不杀不足以安稳民心!
濮阳瑄一路面无表情的听着人们的议论声,来到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听濮阳瑄说了来龙去脉后,看着地上的男人,“……现下,乔装成你的人被刘尚书令带去大理寺的大牢,虽说大理寺卿是我们的人,但是他就是要借着大理寺的名头,想让我们哑口无言。”
说到此处,她不屑的轻笑一声。
濮阳瑄点点头,“麻烦姑祖母为侄孙操劳了。”
大长公主望着薛瑾仪,眼底都是满意与赞赏之意,“这是你应得的。如今,你又抓住一个前朝余孽,一步步的切割开与前朝余孽的关系,让你父亲知道虽然你母亲是……但与你无关。”
濮阳瑄道:“不过隐藏在洛江的前朝余孽到底有多少,还要尽快查出来。另外,需要一具死尸,伪装成这个人,死在洛江边上。”
“嗯。”大长公主踢了踢地上的人,“我自有审问的方法,也会安排好的,瑄儿你先去做更要紧的事。”
“是,侄孙知道了。”濮阳瑄应道。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男人呻吟几声,从昏迷中慢慢的醒过来,但是头疼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舒服,顿时脾气也暴躁起来,想抬手揉一揉脑袋吧,可是怎么动也不动不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两人时,愣了愣。
“瑄儿,他交给我,你快去吧。”大长公主道。
濮阳瑄点点头,转过身去。
“你是濮阳瑄?!”
男人忽然大喝一声,回想着刚才所见的陌生脸庞,那不是他知道的濮阳瑄,难道他十分擅长易容吗?
眼看着濮阳瑄要离开了,他顾不上琢磨这些小事,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一定被濮阳瑄破坏掉了,恨声大骂道:“濮阳瑄,你不恨吗?你不恨自小受到的虐待侮辱吗?你当那个狗皇帝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何曾当过你是他的儿子?!”
濮阳瑄停下脚步,大长公主也没有出声。
那男人觉得有戏,继续骂道:“在那狗皇帝的眼中,你就不应该存在,你早晚都会被他杀之而后快的!他绝对不会念一点点的父子之情,你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辈子的耻辱!”
濮阳瑄转过身,平静的望着男人,问道:“所以,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你应该恨,憎恨带给你这一切的所有人,狗皇帝与所有皇族,那些看不起你、带给你痛苦的人!你应该想起自己另一半的血缘,你的外祖是忠心耿耿的肱股之臣啊,你应该继承他的遗愿,不负先人的在天之灵!”
濮阳瑄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加入前朝的势力,推翻大周江山,光复前朝吗?”
“是的!”男人顾不得手里的疼痛,拼尽全力叫道:“你是个人才,不应该如此被埋没和荒废!来吧,你会像你外祖一样,成为了不得的人!”
濮阳瑄点点头。
男人心中大喜,就知道濮阳瑄的心中一定有愤恨和不甘,而他的能力与身处的位置一定能为他的主人带来莫大的好处!
“谢谢你这番话……”濮阳瑄拉长了语调,“让我确定你真的是前朝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