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承徽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楚王妃不是挺擅长察言观色的吗,不然怎么得到皇上疼爱的?
难道她看不出她如坐针毡,难受的快死了吗?
她后悔了,她应该称病不来的!
什么皇上亲自下旨搞起来的安置地,安排的能干的安置使,什么难民们即将迎来温饱不愁的新生活,这里还不是乱糟糟一团,脏乱臭的要人命?
她活到这么大,没受过这样的折磨呢!
“怎么了,吉承徽?”薛瑾仪走到近前,不解的问道:“是不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
谢天谢地,楚王妃终于发现了!吉承徽感动的快要哭出来,“是……”
后面的话,她硬生生的咽回肚子里,差点呛死自己。
她捂着嘴巴,连连咳嗽,跟随的宫女忙给她顺气。
“呀,看来吉承徽也身体不舒服呢。”薛瑾仪叹口气,“都是娇贵的千金小姐,这一趟奔波着实累人。”
百姓们偷偷摇了摇头。
人家楚王妃还是卫国公长女呢,门第比她们肯定高很多,楚王妃都没觉得苦,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姐装模作样的跑来送温暖,结果呢?
瞧瞧那神色,差不多已经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贵人们嫌弃他们卑微,他们还嫌弃这种废物来打乱他们的耕种计划呢!
吉承徽还能说什么,如果暴露出自己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不就是说明自己嫌弃他们吗?这不是抹黑太子殿下?为太子挣一个好名声的事儿,哪还能继续下去啊?
她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给太子招惹麻烦,在宫人的搀扶下匆匆去休息。
安置使叹道:“现在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那时候地上都是泥泞,一脚踩下去,脚踝都陷进泥地里了。看看现在的路,撒上石子,都铺踏实了,走起来也舒服多了。”
百姓们连连称是。
薛瑾仪笑道:“要致富,先修路。”出行方便了,各种来往就能顺畅很多。
安置使捋着胡须大笑,“楚王妃这六个字说的对极了。”
薛瑾仪转头对陈静瑶道:“陈昭训,吉承徽身体不适,接下来的事由你代劳?”
代吉承徽去亲近难民?!陈静瑶打死也不愿意,穿越前薛瑾仪每年都会出资建造几所希望小学,一有空还会亲自到现场去看看,她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愿意吃这个苦了,只有薛瑾仪还乐此不疲。
“这……”她迟疑道:“我是太子身边的女眷,不太方便与那些男子说话吧?”
“不也有女人吗?”薛瑾仪抬手,准确的指向在田间劳作的妇人,只是这些人忙着农活,所以搞得灰头土脸,有用巾子蒙着头发,所以一时难以分辨出男女。
陈静瑶愣了一下,“表姐,我们一起过去吧?”
薛瑾仪为难的看眼安置使,“我来此,是为了景轩的事,若是亲近其他人,被传出去,指不定会让人猜疑楚王与我有什么不好的意图呢。”
“怎么会呢?”陈静瑶笑道,亲密的挽住薛瑾仪的胳膊就要把人往那边带。
她要去吃苦,怎么能让薛瑾仪在旁边看笑话?
薛瑾仪没动,“大伙儿都看着呢,表妹你自己去吧。”
安置使很配合的看过来,目光透着几分严肃。
陈静瑶看看薛瑾仪,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没敢再强求。
她现在需要薛瑾仪出谋划策。
陈静瑶叫上宫人,慢吞吞地来到田边,农妇们笑吟吟的上前行礼,“民妇拜见陈昭训。”
“都起来吧。”陈静瑶离得田地近一些后,闻到一股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觉得难闻死了。
但是她又不能退,只好将农妇们想象成自己的粉丝,假笑道:“大家好,大家都辛苦了……”
说话间,那股难闻的气味不单鼻子里,嘴巴里也是发苦的一团,本打算说一句“我是代太子殿下前来慰问你们”,可再一勉强的开口,恶心感涌上喉咙间,连忙扭头作呕。
农妇们的脸色变得微妙了。
安置使摇摇头。
薛瑾仪又叹气,“看来陈昭训也不太适应,快扶她去休息吧。”
陈静瑶不想走,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像吉承徽一样成了个笑话?
“没事,可能是刚才还没休息好利索吧。”她惨笑道,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了。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黄牛甩甩尾巴,一大滩排泄物落在地上,臭味扑面而来。
“……”陈静瑶的脸色瞬间发白,接着两眼一翻,往后栽倒。
“陈昭训!”宫人慌忙扶住陈静瑶。
薛瑾仪吩咐道:“快送陈昭训也去休息吧。大伙儿,今天吉承徽与陈昭训的事还烦请大家不要说出去。”
安置使拱拱手,“也难为她们了。我们能理解,不会随便说出去,让两位难堪的。”
百姓们啧啧摇头,嗤之以鼻。
太子显然知道这里的环境,自己不肯来,派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吃苦,啥事儿都做不成,什么仁善都是表面文章罢了。
薛瑾仪与百姓们点头致意过,和安置使回到陈静瑶她们休息的院子里。
安置使道:“下官不便进去,但有什么事,王妃尽管吩咐。”
“好。”薛瑾仪走进厢房,吉承徽正一脸嫌弃的掸着衣裙,仿佛华贵的衣裙上沾满了灰尘,一时间连她进来了都没发觉。
“这里的灰尘怎么这么大,我感觉去沐浴的话,能洗出一缸子黄泥水。”
“承徽,楚王妃来了。”宫人苦着脸,提醒道。
吉承徽跳起来,忙给薛瑾仪行礼。
“吉承徽好些了吗?正好午饭时间差不多到了,农家的小菜也别有滋味,你们来尝尝看吧?”
“……”吉承徽哪有这个心情吃饭,摆手拒绝,早上吃的太多,这会儿还不饿呢。”
还没说完,肚子里唱起一阵空城计,让她一阵尴尬。
薛瑾仪和善的笑道:“吉承徽不必见外,一起来吃吧。”
吉承徽没动,皱眉打量着薛瑾仪。
楚王妃在捉弄人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清晰了?
可是看楚王妃那副和善温柔的样子,又以为是错觉。
吉承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