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志国想出的这么一招儿,那可真真儿就是顺应了省警察厅从上到下多少人都在想着的事儿,那是不是在一些个人的心里已经就被骂了多少回也是说不定的事儿!这犊子真真儿就是替日本人办事儿哈!这个事儿要是整起来,可不知又得有多少人遭殃!
那要说,同样的一件事儿,那干着这件事儿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想到了一处。
荆志国想出的这一招儿,应该说是恰到好处地揣摩到了敌人的心理。荆志国把这个想法向秦蓝作了报告,得到了秦蓝的支持。这个法子既可以应对覃县荆家沟出现的一应情况,也可对奉天省抗日斗争的整体情势有一个进一步的了解和掌握,亦可从中发现反满抗日力量,并尽可能地进行引导和保护,进一步推动东北抗日斗争力量的整合。
秦蓝对荆志国的这项考虑认为可行,但也特别指出,一定要把握得当,密切关注情势的发展。
特务科的这一提议得到了治安科的大力支持。
治安科长黄安生坐在自个儿办公室的沙发上,笑眯眯的眼睛露出了这一段日子里少见的闪光,看着坐在他斜对过沙发上的荆志国,说道,荆科长,咱哥俩儿说点儿实在话,要说在咱省厅,咱最佩服的就是你啦!你看你对啥事儿的把握真真儿就是看得出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眼下,说是啥日满和协,啥满洲国固若金汤,那有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在,那还能不和协,还能不固若金汤!
荆志国一动不动地看着眼睛发亮,笑眯眯的黄安生,觉得黄安生说出的这些个话听上去有点儿嘲讽的意思在里面,遂喔了一声。那黄安生也是个人精,看荆志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还说啥了!接下来,两下儿就都笑了起来!
应该说,这个事儿,那也是遂了黄安生的意的!
这个大年过的!这已经就半个多月了,黄安生也没得消停!按照中国东北老百姓的说法儿,可把黄安生调理稀了!大和旅馆住进去的那些个人在大和旅馆生拉呆了十来天,死了好几个人!到得这时,稀里糊涂,既说不出东也说不出西!那些个在大和旅馆住着的人也都唿啦一下子作鸟兽散!真真儿要人命!好在这个时候,这荆志国,这特务科,整出了这么个招子,那不简直就是救人命嘛!
荆志国这小子还真真儿有些个能耐哈!黄安生这样想着,心里难免就有些个酸溜溜儿的!那还酸溜溜儿的干啥不用说,荆志国这小子他也不可能替咱着想,他想着的还是他自个儿!但不管他替谁着想,这个事儿总还是对咱有利!这就够了!
特务科和治安科两下儿一拍即合,这个事儿就好办了!让荆志国和黄安生没有想到的是,厅长张昊池竟然批复得那么痛快,小原次长阅知的也是那么痛快!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儿!剩下的可就是两个科抽调多少个人,分成多少个组,都去哪些个县这些个事儿了!自然,那去覃县的得是特务科的人啦!
覃县警察局接到省警察厅的电话通知,报到了局长罗永那里。
罗永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了眨,心里骂了一句,吃饱饭撑的!任啥玩艺儿都要自个儿搂着!今儿个这个,明儿个那个,尽扯那些个没用的! 眼下的事儿,那啥人不知,还啥反满抗日,都是那日本人在祸祸人啦!那--咝--罗永忽然想起那个巡逻队六个大兵失踪的事儿来了!嘿!你还别说哈!罗永命令,那个啥,特务股,治安股,把你们掌握的那些个案子整整!做好省厅来人的接待工作,看看咱县都有哪些个案子,整点儿象样儿的!别乱糟糟地啥都朝上整!整好了,先跟咱报告一下子,别整得秃噜反胀的!那个啥,人家省厅来人了,看看咱这边儿,接待上,好好整着!看看来的那些个人,除了案子上的事儿,看看人家个人还有没有啥事儿!能办不能办的,咱都帮着办办!
罗永对应付上面来人这套事儿咋弄,那可都熟了套了!
一问,到覃县来的是两个特务科的特务,一个叫石垒,一个叫万仓!石垒,见过!那小子,挺大的个子!那另一个万仓,没啥印象,好象没见过。不用两个都见过,有一个见过,那事儿就好办啦!
荆继富一家正吃晚饭的时候,他家那台放置于正房靠北墙八仙桌儿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荆志义顺手操起了电话。电话是陈果打来的。陈果告诉荆继富,这两天,省警察厅正好有人要到覃县办案,大爷的治风湿药请去覃县的人带过去。到时候,会有人给大爷家打电话,看看是由他们送过去,还是让大爷派人到覃庄去取,再定。荆继富一听,高兴了,知道这个事儿有了着落了!
事儿那叫一个顺溜儿!隔了一天的下晌儿,荆家沟那些个保安队的人还在院子里比划哪!那电话的铃声又响了!正坐在八仙桌儿旁的荆继富立马就把电话听简攥在了手里!这一回,电话里说话的是个男人。那男人正是省警察厅特务科的石垒。石垒跟着荆志国到荆家沟都多少回了!
石垒在电话里说道,荆科长有几副中药让咱给大爷带过来。本想给大爷送过去,但由于案子上的事儿离不开,能否请大爷派人到覃庄来取一下。妥!荆继富在电话里应道。那得啥时过去好哪?唉呀!啧!咱这回到覃县,只能在覃庄呆一天,白下里没有功夫,那就晚上吧!那么的吧!看看吃晚饭时到覃庄的鸿滨楼行不行,咱一块儿吃点饭,顺带着也把药取回去啦!
电话里一传出鸿滨楼三个字,荆继富的心里可就嗵地响了一声!那鸿滨楼原本可是他家的地儿!他家的产业!一忽儿,荆继富的眼前可就出现了那鸿滨楼繁盛之时,那店里宾客的熙熙攘攘,那楼前的车水马龙!啊!好!咝--饭就别吃了!咱让人到鸿滨楼把药取回来便是!啊!大爷客气!吃顿饭算啥嘛!啊,不用不用!咱派人明儿个晚上过去找您!
这个事儿说起来,冷不丁让人觉得,派人去覃庄跟派人去奉天那也没啥太大区别!实则不然。去奉天得坐火车,这也是为啥白果去了几趟奉天都是夜走谢屯的原因所在!谢屯已不是覃县辖区,那些个车站上的日本关东军大兵也好,还是南满铁道上的员工也罢,并不执行覃县辖区告示上说的那些个事儿,啥不许上荆家沟东山,啥不许外出!由荆家沟去覃庄,只要你在路上别让日本关东军的那些个巡逻队碰上,那混进城去,应该不会是啥难事儿!
荆继富放下电话就把还在院子里操练的荆志义喊到了屋子里。
荆志义说道,爹,那就还让小武儿去吧!那覃庄小武儿已经就去了几回啦!得到信儿的也是小武儿,他还能说明白!荆继富沉吟了一忽儿说道,咝--小武儿去也行,啧!还是让你白大哥去吧!也就是取个药,也不用多说啥!把话说明白就行了。荆志义瞅了瞅荆继富,顿了顿,一时就明白了荆继富的用意,说道,那行!爹,那咱过去把白大哥喊进来!
荆继富把事儿说了一遍,到哪哪哪,找谁谁谁,说明白,咱老东家治风湿的药方子里有两味药在覃庄这边儿买不着,没招儿,就只得让国子兄弟在奉天买。别的不用多说,就说一句话。这一段儿,县里不让屯子里的人出门,那东山上日本人正在施工,听说是啥战略物资储备基地,还是啥日本关东军中高级军官训练场,就只得麻烦志国兄弟从奉天买了药,还麻烦您给捎过来!谢谢了啊!
准备就绪,那就等着白果明儿个赶赴覃庄!
可这时的这仨人儿,谁也没有想到,白果这一去,可就惹上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