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生这一抖可是被荆志国看得真真儿的!就这么一句话,刺激了黄安生的哪根神经哪?
黄安生当然知道自个儿的反映是被荆志国看在了眼里了!啧!没控制住!黄安生本来对自个儿这治安科来承接这项任务就有些个底气不足。黄安生说道:
“咝,不会吧!大和旅馆的上上下下都被翻了个底儿朝天,他能藏在哪儿?”
王生能藏在哪儿呢?
荆志国对大和旅馆响了枪的事前前后后地细加思索,他觉得,听石垒说的意思,他开了两枪后,再朝走廊那头望过去,并没有看到啥人,稍过了会儿,却看到了陈果。这一应的过程中,就凭黄大宝的身手,那要是意识到不好,立马就从那旅馆的七层冲下楼去,不会啥人也遇不着的!最起码儿,旅馆前门儿站岗的那两个日本大兵听到旅馆里面响了枪了,不会无动于衷,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从楼门口冲进旅馆大堂,再说--
“你们问没问问那楼下柜上的伙计,听到楼上枪响,他们是不是还在柜上,看没看到啥人从楼上下来?”
黄安生一脸的思虑,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咱还真就问了,他们当时虽说也有些个害怕,但还没有动窝儿,还在那柜上,除了当时就在柜前的几个是结帐还是办入住手续的人,并没有看到啥人。咝--”
黄安生说到这儿,突然就住了口,不说了。
“咋?”
“啊,那个伙计说,那两个在大门外站岗的皇军一听到枪响就冲进了大堂,进到了大堂,就在他们柜上打了电话。再接下来,他们就看见--”
黄安生到了这时,又停了下来。
荆志国瞅着面前坐着的黄安生,他知道,黄安生想说的可能就是大和旅馆的那个柜上伙计看到了从门外进到大堂里的陈果了!
荆志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黄安生这么急三忙四地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说不定,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事儿!
“黄科长,你这挺爽快的人,今儿个这是咋啦?”
“荆科长,咱哥俩儿没的说啊!咱说了你可别在意!大和旅馆那柜上伙计说,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位太太从门外走了进来!后来咱一了解,他说的那个太太你猜是谁?是你家陈老师!”
荆志国笑了笑,说道:
“啊!是!咱家陈果是去看望咱那叔伯大哥大嫂的。这两天,咱那叔伯大哥大嫂到奉天来看病,就住在了大和旅馆的七楼!”
黄安生瞅了瞅荆志国,心里话,还算对得上茬儿!
黄安生真真儿就不是白给!荆志国说的那王生会不会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在了大和旅馆的啥地儿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黄安生回到大和旅馆,让人把大和旅馆的建筑图纸要了来,厚厚的一摞子,从头翻到尾,旅馆里各种用途的房间,大小尺寸研读了一遍。黄安生有心路儿,并不声张。黄安生琢磨,这都快半夜了,今儿个就这么的了,明儿个再说!他又前前后后地巡视了一遍,把他手下的那些个人,是睡觉的,是值宿的,都安排妥当了,他也在旅馆里找了个房间,放心地睡觉去了。
第二天,黄安生让他手下的那些个人拿着那本子图纸,逐个房间核对!要说,这可是个细活儿!那要是忙了一六十三遭儿,任啥收获也没有,那说起来可是个笑话儿!可黄安生不惧!他心里明白,那你要是啥也不干,那可真真儿就是任啥收获也没有了!
为了以防万一,黄安生把他们科二十几号人全数整到了那大和旅馆!弄个三五个人逐个房间查验,其余的那些个人全数就在那中间楼梯处守着!把枪握在手里,子弹上膛,必须如临大敌!这个事儿那也难怪!昨儿个下晌儿不是已经就死了一个了嘛!
黄安生亲率几个治安警察挨个房间查验。先一楼后二楼直到七楼!查来查去,并没有发现啥问题。
敲开二楼西侧那个挨着西大山房间的房门,黄安生看到一个穿着一身制服的年青人从房间里迎了出来。不用看啥证件,一看穿戴打扮,就知道是这大和旅馆的伙计。进得那房间,明显感到这房间要比二楼其它的房间要小很多,大约能有二楼其它房间的一大半大就不错了,那要是跟七楼的套房比起来,那也就是那七楼套房的三分之一大小。那个伙计非常热情地迎接黄安生一伙子人,站在门口介绍说道:
“啊!各位长官好!这房间是旅馆的杂物间,对门是旅馆的配电室!”
黄安生瞅了瞅那个伙计,说道:
“先把配电室打开,一会儿再看这间杂物室!”
旅馆随着的伙计,赶紧在带着的一大盘钥匙上找配电室的钥匙,唏哩哗啦地找一阵,开了门。黄安生和手下的警察进去逛了一圈儿,并不见有啥异常,对面的墙上安置着各个楼层的电闸盒子。出了门,遂进到了那杂物室,杂物室并不见有啥杂物,倒是有一张床和一些个日常用品,啥饭盒水壶脸盆之类。一台擦洗得极其干净的白铁皮包裹的四个小轮车子停在了房间正中,上面是些个干净的床单,毛巾之类。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镶了框儿的《管理须知》。一张有些个发亮的红纸,上面用油彩楷书书写,内容非常详尽。那《管理须知》上距顶篷,下距地板也就一尺不足。一个警察习惯性地把那《管理须知》的木框儿往上抬了抬,没有抬动。那个伙计说道:
“啊,那个画框已经镶到了墙上!”
几个警察看了看那个伙计的证件,也就鱼贯从那杂物室里走了出来。
整个旅馆又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个王生的影子。旅馆住着的那些个房客,个个眼睛怯怯的,估计也是一时有些个想不太明白,这昨儿个就折腾了一下晌儿了,这咋?还没完?那还有完没完?这得啥时才能消停哪!到得这时,那些个在旅馆住着的日本人,估计心里也是鼓鼓儿的了!
到得这时,那黄安生才知道,这个案子真真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就是烫手也得挺着了!
黄安生琢磨,就眼下大和旅馆里住着的那些个人看,大致可能分为三类,一类是日本人,另一类是一些个满洲国境内到奉天来出差办事儿的人,再有一类是到奉天来闲蹓跶瞎逛的人。按照黄安生的经验,到这奉天来闲蹓跶瞎逛的人,本也没有几个,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且刚刚过完年,严格说,那大年还没有过完哪!那得啥人有这么大的闲心?到奉天来看啥?来玩啥?象王生这样的闲人,有倒是有,但肯定是不多的!再说,那王生也不是来消闲来了,这犊子是来祸祸人的!
在这几类人中,最容易出事儿的倒还真就不是到这奉天来闲蹓跶瞎逛的人,而应该是到这奉天来办事儿的人!就眼下大和旅馆的房客说来,较比可疑的应该是住在七层的那几个人。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的那个啥马场场长和他的太太,还有就是北满过来的那几个人啦!
黄安生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个人正在大和旅馆忙着的时候,大和旅馆大堂柜上的那台电话机响了起来。当值的伙计接了电话,一听,马上说道,好的!咱这就上楼去,请您太太过来接电话!
电话是荆志国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