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躺在床上,有些迷糊。郭同坐在条凳上,忽然幽幽的说:“师弟,我听到两个家丁在传闲话--”
陆羽笑了:“师兄可是好汉,咋学会听闲话了?”
“我可没心思跟你逗闷子,”郭同话语被打断有些急了,说话也快了起来:“你别打岔,这事跟咱们可有关系。”
陆羽见师兄有些急了,坐起身后赔礼说:“好,好,您说。”
郭同顿了一下,边回忆边说:“韦家园子大,我回来时路过一处有漏窗的云墙,听到有人在墙的那边说话,我不想听墙根,刚要走开,其中一个人说的话,我又不得不听,那人问,那处院子还闹妖吗?另一个人说,这几天都有人听到那处附近,有奇怪的声响,那处院子的附近都没人敢经过了。还说了昨夜的飞贼死的蹊跷,我听那两个人的意思,一个提前几日到了这里,另一个和我们一起过来的,先来的问城中府里的情况,那人说,王管家有吩咐,要是有谁敢说这个事,就要送到盐滩做苦力。我想了想二人的话里意思,有些像咱们昨晚经过的地方,会不会---”,
陆羽听了,问:“意思是咱们昨晚听到的声音,真有其事,韦家知道,却瞒着我们?”
郭同刚才说的有些累了,点点头:“许是这样吧。”
陆羽有些奇怪:“只是闹些怪声,用不着瞒我们啊,怕名声不好?”
郭同:“不止怪声,之前接连死了两个家丁,看不出怎么死的,其中一个说飞贼的死,有些像家丁的死法。好像韦家想了不少办法,一直没消停,这才都到园子里来住。”
陆羽试探着问:“是不是把这事告诉师傅?我来的时候,师傅就对韦家招人的事有些怀疑。”
“还是说吧,咱师傅经过的事情多,会有应付的手段。先睡觉,师傅回来就说。”说罢,两人各自休息。
快到傍晚,杨孝祖回屋叫醒了两个徒弟,催促着收拾收拾。今天七夫人和她老爹,也是镖局的苏师傅,要宴请,来韦家护卫安全的几位镖师,自己得好好叮嘱一下,免得两个小子给自己丢人。看着两人磨磨蹭蹭的样子,杨师傅有些急了,让徒弟马上跟着走,自己当先出了门。郭、陆二人被催的来不及张口,只好跟着走。路上,陆羽向郭同使眼色,意思是--您是师兄,您来说吧。郭同明白,也不矫情,赶上两步,跟上师父小声的把昨夜的事与今天听到的话,跟又说了一遍。听完这些话,杨孝祖停下了脚步。这两个玩意儿现在才说,弄得自己措手不及,没得任何准备就进了韦家园子,这下好了,两手空空。啥辟邪的东西也没有,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找一些,虽说有怪事的院子在城里,可老江湖不敢存着侥幸,毕竟韦家欺瞒就不是好兆头。骂了徒弟两声,埋怨他们不早说,嘱咐巡夜的时候不可与自己分开。被郭同的话坏了好兴致的杨孝祖,把嘱咐徒弟不要丢人的事情忘到脑后。
三人来到西边的一处院子,花木繁茂,掩映着一座偏厅。进入其中,大大的八仙桌首座,已经坐着一人。穿绸裹锻,身材有些发福,发须已经有些花白,梳理的整齐。看到三人进来起身相迎。杨孝祖连忙拱手行礼,一番谦让引荐之后,陆羽认识了七夫人的老爹--苏全发苏师傅。苏师傅不像寻常镖师那样的粗鲁,倒像是个和气生财的商人。说话也好听,专挑杨孝祖好的地方讲,对杨孝祖的两个徒弟也是不停的称赞,什么名师高徒等等----。喜得杨师傅轻了二两,让陆羽有种错觉,自己有这么好么?
不一会,陆续又来了几人,有的陆羽见过,有的不认识,寒暄过后,才全部认了过来。有杜大彪夫妇与其长子,有万家师傅兄弟两个,还有一个年轻的韩金山师傅。桌前一共围坐了十个人,还有一个空位。又喝了会茶,陆羽见过的那位七夫人来到厅中。此时的七夫人一身常服,容貌依旧娇艳双方见礼落座,坐在自己老爹身旁,吩咐上菜。酒菜早已准备好了,一一摆了上桌。晚上要巡夜,所以大家都不肯饮酒,苏式父女也不勉强,就招呼大家边吃边聊。陆羽是晚辈,饭桌上轮不到他插话。竖着耳朵听,眼睛盯着菜肴。
苏式父女互相帮趁着说完了一番话,陆羽听着,大概的意思有三。首先,苏式借着嫁女儿翻了身,但是一直没敢忘了镖局里一起吃苦的兄弟。(陆羽觉得这个可以忽略)其次,大伙在镖局里,都是属于江湖人家出身的镖师,本就该多亲近。(这个,陆羽是知道源顺镖局的镖师,有行伍门户出身与江湖门户出身的区别。)最后,苏师傅说,女儿虽然嫁到韦家,终究是镖局出身,还要大伙有事的时候多帮衬着点。(陆羽觉得,这才是苏式父女正真要说的)听完这些,陆羽就没怎么在听桌上的话语。主要是眼前的菜肴,太好了。
扬州靠近江河,菜肴原料多以水产为主,注重鲜活,口味平和,清鲜而略带甜味。陆羽诸多记忆中,听过淮扬菜的大名,还真没怎么尝过,特别是正宗的讲究的扬州菜。桌上陆羽有清炖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等等,有的陆羽并不认识。菜肴有照顾镖师大胃口的,也有十分精细的,陆羽吃的满嘴流油。
饭后,在园林中走动,借着熟悉环境来消食。这园子,叠石堆山,浚池饮水。顺着曲折的道路,慢慢走动,景色与杨孝祖的声音依次展开。吃饭的后半段,陆羽没怎么听。杨师傅说,镖师分做两批,轮番值夜,今夜,自己师徒与韩师傅第一班。所以催着两徒弟回去取自己的兵器与应手之物。除此之外,还特别嘱咐了准备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