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片刻,苍老声音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前头两个拿着钥匙的兵,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看到他隔壁牢房的小白脸和三个小孩,就点头哈腰,满头大汗的道:“柳大人,我等,我等来迟了,您没受委屈吧?您快出来,快些出来。”
话说着,牢门已经打开了,看着眼前两位面生的兵,柳蔚问:“你们是谁的人?”
其中之一立刻道:“属下乃一营旗下先锋军二队中人。”
柳蔚挑眉:“魏副将的人?”
那人立即点头!
柳蔚又问:“魏副将在哪儿?”
那人又道:“知晓柳大人归来,魏副将带着方队长与秦队长,在前厅设了宴,只等大人一到,立即开席。”
柳蔚听了,却没出去,只道:“出去便算了,既是被押解而来,自然总得在这牢里呆些时候,做做样子也是要有的。”
那兵听的着急不已,但他的同伴机灵,立刻推推他,然后自己道:“大人若是想留在牢中,也不可在此等脏乱之地,咱们上头有单人间,环境好上许多,属下这就差人打点打点,好让大人住的舒服些。”
柳蔚“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那兵精神一震,忙出去吩咐。
等待安排的这个过程里,另一个兵便将柳蔚请到外头,坐在椅子上,好生伺候。
过了许久,那兵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三个熟人。
魏副将,方成,秦中。
方成与秦中见到柳蔚,热情极了,风风火火的就跑过来,屈膝就是一阵行礼。
柳蔚笑了一下:“都是老朋友了,还来这套?”
方成秦中搔搔头。
方成对秦中小声嘀咕:“柳大人说与我是朋友,嘿嘿嘿。”
秦中鄙视的推发成一下,说:“柳大人说的是我,你可别忘了,当初柳大人第一个开脑壳的人,可是我。”言辞中,颇为自豪。
方成哼了一声,又对柳蔚献殷勤:“柳大人怎的还在这儿坐着,这一路过来您还未好好用膳吧?膳食都备好了,再不吃可就凉了!”
柳蔚正要说话,一直站在后头的魏副将则道:“大人不愿离牢,宴已布在大人房中。”
柳蔚心说,这就是当副将与当队长的差别!
柳蔚笑着起身,由三人带着往单人间走。
等到柳蔚见到那所谓单人牢房的模样时,表情就有点不淡定了。
说好的牢房,竟是这个样子?
那被上等苏绸铺满的红木香床,金丝绒中绣金线的软绵靠垫,琉璃木的书桌,以及,屋子中间那硕大圆桌摆满的三十二道佳肴。
这是牢房?
怕是京中最上等的客栈,也就这待遇了。
这后门,是不是走得太过分了?
柳蔚这般想着,但小黎和大妞小妞却已经饿了,三个小孩频频咽唾沫,最后,柳蔚也饿了,让几人坐下,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与此同时,京都大街上。
容棱正赶着去见孩子他娘。
宫中盛宴,进宫朝臣亲眷马车过多,而导致京都大街交通堵塞,诸多马车被挤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
精美装饰的八人马车上,因着车道堵塞太过严重,严裴有些闷烦,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对身畔正执着一本医书,看的欢快的俊朗男子道:“早知这般麻烦,便不去了。”
将手里医书放下,于文尧叹了口气,为严裴倒了杯茶,送到他手心,才道:“你该出来转转。”
“在府里挺好。”严裴喝了那口茶,但语气依旧不快。
于文尧看着严裴,斟酌一下,探手,却摸摸严裴的额头。
男子微凉的额上,被温热手掌覆盖,严裴瞥眼看于文尧,于文尧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又烧了。”
严裴性子温和,若非烧了,也不会这般不耐烦。
严裴这也才摸摸自己的头,眉头轻皱,却没说什么。
于文尧从备用的锦袋里掏出一枚小玉瓶,抖出两颗药丸,直接塞进严裴口中。
被动的吃下药丸,严裴靠在车壁上,沉默下来。
实际上,这种情况已不是首次发生,或者说,这已成为常态。
严裴一身苦髓之毒,虽被柳蔚再三遏制,但到底并非痊愈,所以并发症,也不可避免的出现。
如今还只是偶尔发烧,脾气暴躁,若是那柳蔚再不回来,只怕还有别的毛病得出来。
但想到那柳蔚,便能想到柳家如今的境况。
现今情况,柳蔚又如何能回京都?
只是,柳蔚不回,严裴又该如何?
一直这么半吊子的养着?
以前苦髓之痛,得养着,现下治了一半的一身,被半途而废,又得养着,何时,才是个头。
严裴眼中有微不可查的黯然。
于文尧抬手,摸摸严裴的头,宽慰道:“再等等,总能将人盼回来。”
严裴挥开于文尧的手,不太满意:“犯不着拿对付小丘那套对付我,我无事。”
于文尧失笑一声,也不争辩,将手放下,看严裴实在闷得难受,便将车帘掀开一些,好歹让严裴透透气。
可帘子刚一展开,于文尧随意往外头看了一眼,目光便定住,随即,瞳孔一缩。
严裴瞧见于文尧的异样,挑了挑眉,随意的也回头看去一眼,这一看,也顿住。
“那人……”
于文尧已不等严裴话落,直接跳下马车,突兀的动作,惊了随行侍从。
严裴也立刻看向车窗,目光一瞬不瞬追随着于文尧的背影。
容棱是被人拦下的。
街上实在太过拥挤,容棱决定骑马从步,绕路回镇格门,但刚走两步,便被一招偷袭,逼得不得不停。
待看清拦截自己之人身份,容棱拧着眉,住了步子。
对方也已走到容棱面前,伸手,便扣住容棱的手臂。
因着是熟人,容棱没有反手,对方却很是激动,于文尧拽着容棱胳膊的手,力道越发的大。
终究,是容棱先行开口,声音极冷:“于文公子,这是作甚?”
“你回来了!”于文尧特地更用力的抓紧此人,似乎害怕一松手,人就凭空不见了。
容棱不觉得与其有捻熟到这个份上,但观此人面色有异,还是点头。
于文尧立刻看向容棱身后,目光满是期待:“她呢?柳蔚……不是,柳先生,她人呢?可是与你一道回来了?不对,现下京都风声紧,她身份不同,该是不能轻易进京,你将她留在城外了是不是?快,快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
回京途中娘子不见了怎么办?
娘子没找到,却冒出个男子,四处打听自个儿娘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