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义眸子蓦地紧了紧,快速掐住手腕,抑制住快速流动的血液。
他知道大巫们都有一种可以掐穴道止血的法子,但是他不会,那是巫上的独门秘计,素来不会传给其他巫民。
星义咬着牙,血大量流逝并不痛,但他却感觉脑袋发晕,眼发白,有种摇摇欲坠,快晕倒的感觉。
抿紧了唇,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保自己足够清醒,再看前方,那黑压压的鸟群已经逼近。
小黎一击得手,便退开了去,看着树林中冒出来的七八十只鸟儿,问珍珠:“这些都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珍珠“桀”了一声。
“小弟?”小黎狐疑:“小弟是什么意思?”
“桀桀桀。”珍珠解释。
“啊,小弟是这个意思啊。”小黎恍然大悟,然后说:“那我回去跟爹和容叔叔说,我也要收小弟!”
“桀桀。”
小黎点点头:“好,只告诉容叔叔,反正跟爹说了也没用,爹可能都不知道小弟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自己知道娘亲不知道的事,小黎就窃喜,觉得高兴。
珍珠歪了歪头看小黎,张了张嘴,尖锐的小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却又咽了回去。
大批鸟儿逼近,多数都是乌星鸟,只有少数其他的鸟儿。
不是京都那种首都要塞,沁山府地处偏僻,灾鸟自然无人驱赶,也就集结良多。
一口气,附近的乌星鸟都来齐了,乌沉沉的。
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小黎与星义团团围住。
“桀桀桀。”珍珠大叫着。
鸟群们愣了一下,然后放开小黎,改为把星义一个人包围。
星义手上还在流血,身边又围了一堆鸟,想走都走不了,稍微一动,就有一只啄木鸟过来,往他脑袋顶上狠狠的叨叨叨!
星义咬牙切齿,呵斥道:“滚!”
可惜这只鸟儿听不懂人话,见他暴动,以为他要攻击它们,索性一窝蜂的埋下去,一只只尖嘴在星义皮肤上乱啄,而且力道用得非常大。
星义本就有些供血不足,头晕眼花,此刻被一群鸟袭击,就像浑身上下同时被人用几十根钢针扎一样,痛的不可思议。
他又气又怒,却不敢再表现得盛气凌人,只是视线越过鸟群的缝隙,看着外面一脸懵懂无知的小男孩,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柳小黎笑了一声,无辜极了:“为什么是我想怎么样?明明是叔叔你先要杀我。”
“呸!”星义梗着脖子说:“谁要杀你?说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只是顺道也要走这条路,你便对我动手,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
小黎眨眨眼:“可是刚才动手的时候,你用的的确是杀招。”
“是你先下狠手,我才被迫迎战。”
小黎愣了一下,看向珍珠,抓抓头小声问:“是我们错了吗?”
“桀桀!”珍珠凶狠的道。
小黎嘟着嘴:“我也觉得是他先对我们起杀心的,但是他说他没有。”
“桀桀!”
“唔,可是他也没说要抓你,是你说你感觉到的,会不会是错觉?珍珠,我们是不是真的动错手了?”
“桀桀?”珍珠也迷茫了,声音不觉小了两声。
小黎舔舔唇,很不好意思的看向被团团包围的男人,咕哝着道:“那……那我要是放了你,你就走吗?”
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错眼的看着他。
小黎咽了咽唾沫道:“你……你不能跟我爹告状……”
星义确定自己没听错,隐藏住心中的冷意,放软了声调道:“好,你放了我,我这就走,权当方才是一场误会。”
小黎垂垂眼,小声跟珍珠说:“那就放了他吧。”
“桀桀。”
“可是好像我们真的抓错了。”
“桀桀。”
“不能找爹来的,要是真的是我们错了,爹会生气的,肯定会打我的。”
“桀桀……”
“叫容叔叔来也不行,容叔叔都是帮着爹的。”
“桀……”
“但是方才爹把容叔叔叫进柴房单独说话,回头容叔叔就找我要人头了,他肯定又被爹哄过去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头就没有了,还是不能冒险。”
“桀桀……”
“唔,那就放了吧,他说放了他,他会走的,不会去告状。”
“桀桀!”
“额……这样说也对,我们又不认识他,他万一说话不算话呢,不如我们让他发誓吧。”
“桀桀!”
“啊,发誓是假的吗?可是看付叔叔经常发誓,我爹都信的。”
“桀桀桀……”
“我爹一直没信吗?”小黎抓抓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放不放他?”
“桀桀……”
星义站在鸟群里,面对几十只大小鸟儿的虎视眈眈,加上手上的血一直止不住,他身子一晃,就跌坐到地上。
可他一动,鸟群便以为他要动手,星义已经跌坐在地上了,鸟群却再次袭击过去,在他身上又叨了一遍,啄得星义全身血点……
鸟儿们这才朝星义警告似的嘶鸣着,而后稍稍退开,却还是把他圈得严丝合缝的。
星义嘴唇发白,手上流了太多血,手臂都麻木了。
他也没力气瞪视这些鸟儿,只问鸟圈外的小男孩:“我说了……是误会……快……放了我。”
一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连声音都变调了。
小黎不耐烦的说:“你先等等,我和珍珠还没商量完。”
星义咬紧下唇,气的胸疼:“和一只鸟你商量什么!”
小黎嘟着嘴:“你是不是看不起珍珠,你也觉得珍珠是灾鸟?珍珠是我的家人,我爹说,要把珍珠当成我弟弟。”
“桀桀!”珍珠反驳。
小黎看着它:“不是哥哥,是弟弟。”
“桀桀!”
“我才是哥哥,你是弟弟。”
“桀桀!”
“我长得比你大,比你高,也比你重。”
“桀桀!”
“哥哥弟弟的区分,不是看年纪的,珍珠你这么算不对,反正你记着,我是你哥哥就可以了。”
“桀桀!”
“哥哥!”
“桀桀!”
“哥哥!”
“桀桀!”
“哥哥哥哥哥哥,我就要当哥哥,不管!”
“桀桀桀……”
“反正我就是哥哥,爹也是答应的,不信你问爹。”
“桀桀。”
“那如果爹说你是弟弟,你就要跟我道歉!”
“桀桀。”
“哼,你一定会道歉的,因为这是爹亲口跟我说的,不能耍赖的。”
星义:“……”
星义今天做了两件错事。
第一,他不该找这小崽子的麻烦。
第二,他应该听烈义的话,随身带着止血散。
而在星义因为失血过多,精力不济昏倒前,鸟圈外的一人一鸟,还没有就哥哥弟弟的问题,讨论出个子丑寅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