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和妤想得很入神，以至于穆东明和司牧云从书房里走出来，都不知道。
直至，司牧云喊了一声，“喂，小小丫头。”
小小丫头？！这是什么鬼？
武和妤一惊之下，抬目看向司牧云，顿了顿，“司爷爷。”
司牧云摆手，“小小丫头，你还是喊我大叔吧，喊爷爷，乱了辈份。”
武和妤默了一默，稍倾，轻声说道：“可是，大叔没有您这么老的啊！”
司牧云顿时被噎得开不了口。
他老吗？
他很老吗？
司牧云不服气的朝穆东明看了过来，不知道是寻求安慰，还是想让穆东明帮着证明他并不老。
穆东明对上司牧云看来的目光，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番，稍倾，点头道：“确实有点老，看，头发都白了。”
嗯，这刀插得……够狠！
司牧云对穆东明点了点头，“我回去了，对了，听说丫头又替你生了两儿子，恭喜啊。”
穆东明点了点头，“谢谢。”
司牧云背着双手抬脚便走，走到一半，步子一顿，回头看了穆东明，“爷，你说这要是丫头生个长得像她的闺女多好，聪明伶俐不说，还胆大包身！”
插刀嘛！
搞得好像别人不会一样！
司牧云满意的看着穆东明一脸黑线，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穆东明，半响又幽幽的接了一句，“嗯，说不定下回就是个闺女了。”
穆东明很后悔，后悔刚才那盅冷茶没有泼出去。
安静站着的武和妤，这时候开口了，“宸王伯伯，你可以把王妃伯娘当女儿宠的啊！与其生个女儿来和你宠，还不如你和伯娘俩人相亲相爱呢！”
我艹！
司牧云那个郁闷。
这小小丫头不简单啊！
这哄人的本事，她要是认第二，怕是没人认第一吧？
穆东明目光轻垂，看着抬目朝他看来的武和妤。
武和妤五官很像孟零露，但一对眸子却是和武玄风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时间总能淡化许多东西。
穆东明看着眼前漆黑盈盈含笑的眸子，心莫名的一软，对武和妤说道：“我带你去见王妃。”
“好。”
穆东明抬脚便走。
武和妤安静的跟在他后面。
武和妤这会儿才到穆东明的腰际，一大一小两人行走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下，扑面吹来的仲夏的风带着不知名的草木香，让人有种这风也是青葱色的感觉。
穆东明寡言，让人意外的是，一路上武和妤也出奇的安静。
“王爷。”
穆东明步子一顿，看向几步外站定行礼的商黎氏，问道：“是夫人让你来的？”
“是的，夫人知道来客了，让奴婢代她来迎一迎。”话落，商黎氏对着武和妤屈膝福了福，“姑娘，我家夫人身子不便，不能前来迎接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武和妤侧身受了商黎氏的半礼后，轻声说道：“王妃伯娘客气了，是和妤冒昧惊扰，她不怪罪，和妤已经很是高兴，哪里还能劳动她亲自来迎。”
正说着话，蔸蔸领着宝仔几个一阵风似的跑了来。
“看，那就是小舅母！”
蔸蔸远远的指了武和妤对身边三个小跟班说道，却在下一刻，看到站在武和妤身侧的穆东明时，嗷的一声叫道：“糟糕，爹爹也在，我们快跑！”
话落，脚下步子一转，领着宝仔几个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急得后面跟出来的戚氏和舒严氏急声喊道：“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你们慢点，别摔着。”
武和妤看着呼啦啦一行自眼前跑过的人，突然抬头看向穆东明，说道：“那年父皇殡天，宸王伯伯和王妃伯娘进宫时，和妤也和他们一般大小，是吗？”
穆东明脑海里一瞬掠过，当年小小的人儿扯住他衣角的情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那时候，你和他们差不多大。”
武和妤听了，眉间的笑意淡了几分，眼底也多了几分落寞之色，轻声说道：“真羡慕他们，和妤都快要忘记父皇的模样了。”
“奉先殿有你父皇的画相，你随时都可以去看他。”穆东明说道。
武和妤点头，“我知道的，我经常去，不过母后和母妃都说，那画相画得一点也不像父皇。哥哥也是这样说的，他说等他长大了，他要亲自为父皇画一副画。”
“现在画岂不是更好。”
武和妤摇头，“哥哥说，他现在画功还太差，只能画出个形，而画不出父皇的神韵。”顿了顿，“宸王伯伯，您能不能替和妤画一副父皇的画相？”
穆东明目光微凝。
“母后说，您自幼和父皇一同长大，若说这世上谁还能再让哥哥和和妤见父皇一眼，也就只有您了。”
“和妤之所以跟着司大叔来阳州，其实就是为了向您求一副父皇的画相。”
“和妤想父皇，阿狸哥哥想，母后想，母妃也想……阿狸哥哥说，如果父皇还在，六叔祖不敢放肆，姑祖母也能这般肆无忌惮……不过是欺我们孤儿寡母无恃无依罢了！”
穆东明看着眼眶泛红的武和妤，“阿妤，你真的是想求副画吗？”
武和妤脸色僵了僵，但目光却是不避不让的直视着穆东明，“宸王伯伯，和妤想求的东西很多，可是，你能给的却太少。但是，和妤想，一副画想来您是不会拒绝的。”
穆东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对武和妤说道：“你跟着她去见王妃吧。”
“是，宸王伯伯。”
武和妤屈膝对穆东明福了福，这才跟着商黎氏往前走去。
顾文茵本想换身衣裳，但却被燕歌制止了。
“别折腾了，这么热的天，回头又弄身汗。论起来，她也不是外人，不论二爷这边的关系，单论王爷和她爹，她见着您也得叫一声伯娘，是不是？”燕歌说道。
顾文茵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愿意她叫我一声姐姐。”
燕歌正待开口，外面响起商黎氏的声音，“夫人，姑娘请到了。”
顾文茵便对燕歌说道：“去，你帮我迎迎。”
燕歌站了起来，几步走了出去，亲手打起了外面隔绝蚊虫的茜纱门帘，笑着对武和妤说道：“快进来吧，夫人都念叨好几回了，说怎么还不来呢。”
武和妤脸上绽起抹恰到好处的笑，跟在燕歌身后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