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胎难生，顾文茵早有心理准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胎竟然会生到次日早上。
整个府邸的人都彻夜未眠，期间穆东明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顾文茵给阻止了，凌晨当东方的天空亮起第一缕曙光时，产室响起了孩子嘹亮的哭声。
生了？！
等在外面的穆东明猛的站了起来，隔着虚掩的门扇，喊了一声，问道：“文茵，你怎么样了？”
顾文茵早已经精疲力竭，连孩子都没看一眼，就恨不得一头昏昏睡了过去。
孔金氏和王章氏在第一时间把孩子清理干净，一个继续清理顾文茵的下身，一个则抱着孩子朝顾文茵报喜，“恭喜夫人了，是个哥儿。”
顾文茵怔了怔，看着王章氏问道：“男孩？”
王章氏重重点头，“没错，是个哥儿，要说我和孔姐姐接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俊俏的哥儿。”
床尾的王章氏跟着说道：“是啊，夫人你可能不知道，这不管多俊俏的人生下来的时候都跟猴似的，养着养着才变漂亮的，可夫人这哥儿生下来就这么俊，这长大了还了得！”
顾文茵看着襁褓中的闭着眼哼唧哼唧的小团子，一颗心顿地化成了水。
才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真就能像孔金氏和王章氏说得那样好，充其量也就是皮肤白皙了一些，头发又黑又密，别的真心看不出什么。
“抱去给他爹看看吧，怕是都心急坏了。”顾文茵说道。
王章氏笑着应好，抱了孩子便要走出去，不想，外面久等没得到回复的穆东明，突然就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哎呀，快把门关上，快！”孔金氏惊叫着，对穆东明吼道：“谁让你进来的？夫人这才刚生产完，最是受不得风的时候，你……”
穆东明本就青白的脸顿时白得如纸。
好在随后赶来的燕歌已经在第一时间将门给掩上了。
“我，我不知道。”
穆东明生平第一次手脚无措，站在那，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还是转身离开。
顾文茵看在眼里，不由得便心生疼惜，轻轻喊了一声，“阿羲，我渴，我想喝水。”
恰在这时，王章氏抱着孩子上前，“老爷，夫人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
话落，将孩子朝穆东明递了递，谁想，穆东明却是看也不看，抬脚便朝着顾文茵走了过去，王章氏一瞬愣在了原地，好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恰在这时燕歌走了过来，连忙自王章氏怀里接过小孩，看着怀里小奶猫乖巧白净的孩子，燕歌的心啊……已经是言语无法形容。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想着抱过去给穆东明看下，却被身边的王章氏给留住了。
“姑娘，我瞧着爷他怎么好像不大喜欢这孩子似的？”王章氏说道。
燕歌不由失笑，目光轻抬，看了眼正小心喂着顾文茵喝水的穆东明，轻声说道：“爷啊，他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对夫人的喜欢胜过了对孩子。”
王章氏刹时怔在了原地。
这世上还有把夫人看得子嗣还重要的？
恰在这时收拾妥当的孔金氏也走了过来，听到燕歌的话，笑了说道：“夫人啊，真的是个有福气的，这女人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图嫁的男人对自己好，生的孩子对自己孝顺吗？爷这样看重夫人，日后孩子们看在眼里，自然便也会有样学样尊重孝敬夫人的。”
“孩子？”顾文茵看着穆东明，轻声问道：“你看了没？长得像谁？”
穆东明好似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当爹了，他回头看着抱了孩子的燕歌，说道：“抱过来，我看看。”
燕歌笑着上前，“爷，你抱抱他吧。”
话落，便要将孩子递给穆东明，不想，穆东明并没有伸手，而是对燕歌说道：“你抱吧，我怕把她给弄疼了。”
弄疼了？
燕歌怔怔的看了穆东明，自家爷也不是那种粗手粗脚的人啊？
穆东明虽然不抱，但却已经站起，仔细打量起孩子来，越看越欢喜，越看越稀罕，忍不住的便拿手戳了戳孩子脸，“文茵，你给丫头取个名吧。”
屋里包括顾文茵在内的所有人都呆了呆，齐齐目光错愕的看着穆东明。
穆东明还沉浸在自己已经当爹的喜悦中，手痒痒的想要抱，又实在恐惧自己失了轻重弄疼孩子，只能拿指腹轻轻的刮着孩子巴掌大的脸。
等了半响，没等到顾文茵开口，还以为是顾文茵倦极睡了过去，收了手便打算把顾文茵抱楼上去睡，不想一抬头对上顾文茵要笑不笑看来的目光。
“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穆东明不解的问道。
顾文茵忍了笑说道：“你确定是个丫头？”
“淳于乔不是说是个丫头吗？”穆东明说道，话落，却陡然眉头轻挑，问道：“怎么？不是丫头吗？”
顾文茵不吱声，吃吃笑了起来，只这一笑牵动了伤口，下意识的便蹙了眉头。
穆东明看在眼里，目光一紧，上前握了她的手，问道：“哪里不舒服？大夫就在府里候着，我去喊他来？”
“不用，”顾文茵摇头，“我没事。”
虽然燕歌早在屋子里点燃了百合香，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先始不觉得，这会子穆东明越闻越不舒服，而顾文茵素来要干净，想来更是忍受不了。
“我抱你去楼上吧。”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点头，她也觉得这屋里的味实在难闻，怕她吹风，四处的窗扇又闭得紧紧的。
穆东明拿了床干净的被子裹着顾文茵，便要抱她上楼，顾文茵却突然想起，她还没告诉他，她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呢！
“阿羲。”
穆东明当是弄痛了她，连忙道：“是不是弄疼你了，要不，我让人把软舆拿来，抬着上去吧？”
“阿羲，我们的孩子是儿子，不是女儿！”
穆东明怔立当场。
儿子？
穆东明看了顾文茵，傻傻的说了一句，“可淳于乔明明说是女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