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回过神,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已经好久没有和女儿如此和谐并坦诚地交流过了,想一想,好像自从送她去钟一山之后。
她每次去看她时,她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师兄怎样怎样”,大师兄就是那个淮安子。
现在,她看到女儿终于不再沉迷在虚伪的感情旋窝中,而且又是这么的懂事,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一样。
王后转过身,装作无意地用袍袖揩去眼角的湿润,缓了缓情绪,又问道:“对了乐儿,你觉得…忡郁这个人怎么样啊?”
芩谷人老成精,听对方提到丽国质子忡郁,立马就猜到了什么。
她学着原主的习惯,微微嘟着嘴偏着脑袋,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唔,忡郁啊,我觉得他这人笨笨的……”
王后噗哧一口笑出来:“哦,笨笨的?怎么说?”
芩谷认真地道:“母后,你看啊,那些国家的质子都是要装文弱,就连拎一桶水都要气喘吁吁的样子,走路也是弱柳扶风,生怕别人知道他们有力气有武艺了一样。实际他们都是暗中修炼,有些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可是这个忡郁却恰恰相反,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武功一样,整天都在院子里练剑,甚至还跟看守他的侍卫切磋……母后,你说这人是不是笨啊?”
王后现在心情很好,脸上自然而然浮现温和的笑意,听了芩谷的话,连连点头:“是是,听乐儿这么一说,这忡郁的确是笨了一点。不过,也或许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呢。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人们觉得他笨,觉得他爽直憨厚,然后再趁人不备……”
芩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两手食指在面前博弈:“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呢。母后你看呐,他现在处境十分尴尬,明明在丽国没有什么背景,可是丽国为了兴兵却拿他当作借口。在我们这里他就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质子,两国开战他必死无疑,或者父王或者母后哪天不高兴了也随时可能摘了他项上人头。他与其学其他质子装弱偷偷练武,还不如光明正大地练习,这样一来武术肯定修炼的更快,而且也能给人一个爽直的好印象。万一再能获得一份助力的话,岂不是就能绝地逢生甚至扭转乾坤了呢?”
“好一个绝地逢生扭转乾坤。乐儿想不想成为这份助力呢?”王后再次问道。
芩谷微微抬了抬下巴,带着一丝傲娇的味道:“哼,儿臣才不要成为别人的助力呢。儿臣既然有这份力干嘛要给别人,为什么不用在自己身上?”
“乐儿真这么想的?”王后忍不住双手扳着芩谷的肩膀,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眼中闪烁着泪光。
芩谷没有回答,却道:“母后,你这是怎么了?”
王后回过神,“乐儿,母后问你,你真是这么想的?与其去成全了别人,在对方功成名就之后患得患失,还不如,不如自己……”
“王后,淮安子求见——”外面侍女通报的声音打断两人谈话。
王后看了眼芩谷,道:“传——”
淮安子急急进来,在门口地方站定行礼。
“你找本宫何事?”
淮安子迟疑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微微抬起头,用眼角余光瞟向芩谷,芩谷则是装作没看见,一直偎在母后身边。
王后声音冷了下来:“有事直说。若是没事就退下吧,以后就不要随便打扰本宫了。”
淮安子急切道:“王后…小的这次是来向安乐郡主提亲的…求王后成全。”
王后突然笑了起来,偏头对芩谷道:“乐儿,你听到了吗?有人来向你提亲呢。你这两手空空就不说了,就算是一个叫花子娶了本宫女儿本宫也能让他富可敌国。可是本宫怎么却看你满脸凝重,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呢?”
淮安子有些急了,不过仍旧拱着手应道:“小的一片赤诚。而且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是以才会如此郑重,望王后成全。”
王后:“既然你都说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这事关你们今后人生幸福,自然也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你说是不是?”
淮安子心想:安乐郡主多次对他表露心迹……之前也跟王上和王后提起过,他们应当非常清楚自己女儿的想法啊,现在还征求什么意见?
淮安子应道:“是——”
王后微微偏头爱怜地看着自己女儿:“乐儿啊,告诉母后,你想要嫁给面前这个男人一生相知相守吗?”
芩谷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儿臣才不要呢。”
淮安子惊异地望着芩谷:“安乐郡主,你……”
芩谷继续道:“母后,你都说了是需要一辈子相知相守啊,可是他根本就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他。他不知道我的想法,更不知道我的喜怒哀乐,这怎么能叫相知呢。至于相守嘛,他现在整天都守着另一个女子,难道要让我结婚后每天守着空房啊。所以儿臣才不要跟这样既不相知也无法相守的人结婚呢。”
芩谷的话让人无法反驳的,淮安子顿了顿。
原以为他这次迫于无奈主动提出来,会非常顺利地与郡主成亲。
这样的话就可以让郡主解了环儿身上的毒,同时……自己在玉国也算是有了真正的靠山。虽然他对她并没有情意,却并不妨碍他利用她对他的感情。
淮安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比笃定的事情就这么黄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如果这次被拒绝,他不仅面子上过不去,以后恐怕也很难……毕竟眼下几个国家微妙局势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乐儿,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山上修行的日子了吗?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
芩谷要说最讨厌的几句话,其中就有这一句“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当即怼了过去:“哟,淮安子对本郡主究竟是什么心意本郡主还真没看出来也没体会到,麻烦淮安子说一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