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的跟在道士身后,两个人刚要跑到大院门口,忽的那铁质的大门动了起来。
若智道士跑在前面,他身子一动,就从关了一大半的门缝里面闪了出去。
大门关闭的速度很快,我看的愣了一下。
“快走啊!”若智道士隔着门缝,急急的朝我吼了一声。
可就是这一下迟疑的功夫,院门已经关上了。
若智道士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铁门外,而我则被关在了里面。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木木的立在院子中间。
忽的,背后起了一阵阴风。
我连忙回过头去,正看到一道黑影从崔家宅子里面闪了进去。
“谁!”我被吓了一跳,脚下退开两步,后背靠在那铁门上面。
金属的凉意让我略微清醒了一些。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崔家的老宅子,二层的小楼上面,粉刷的白漆已经褪掉了颜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有的地方漆面甚至翻了起来,露出里面黑色的楼体。
我壮着胆子,从院子里拾起一根较粗的木棒,一步一步的朝着崔家宅子靠了过去。
院子的门关上了,我想打开院门,就必须回小楼里面去。
但越是靠近门栏,我的心越是紧张。
粗重的呼吸速度越来越快,我只感觉整个人的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我闻声,忙转头看了过去。
原来是院子里面的灵棚塌掉了。
我刚要松一口气,突然间,我的余光中,隐隐看到,那扑在地上的帐篷布微微的动了一下。
我慢慢的转过身子,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帐篷。
院子里面没有风,但是那篷布却是诡异的翻动着。
我心里害怕极了,握着木棒的手心里面,满是滑腻的汗珠。
将木棒握紧,拉到了胸口的位置,我一步一步的朝着篷布走了过去。
我走的很慢,几乎每向前走上一步,心就会跳得快上一分。
等我走到篷布边上的时候,身上的汗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不时翻动一下的篷布忽然就没有了动作。
我试着用木棒轻轻的点了一下,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这时,我才心里一松,将木棒用一只手提着,然后弓下身子,用左手将那篷布慢慢的拽开。
篷布下面是搭建灵棚时候碎掉的支架,可能是因为灵棚倒塌有些不平衡的缘故,这些支架轻轻一动,就开始晃荡起来。
没有看到什么,我将木棍触在地上,身子直了起来。
突然,我的左腿上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我浑身一毛,好似触电一般的跳了起来。
视线中一只血淋淋的满是白骨的手从篷布下面伸了出来。
那只手紧紧的拽在我的裤子上面。
我身子一跳,便将他的整个身子都从篷布底下拽了出来。
森森的白骨,扑鼻的恶臭,黏糊糊的鲜血……
这分明就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崔一。
我嘴里尖叫一声,崔一的脑袋忽的慢慢抬了起来。
森白的头骨上,两只眼眶中,崔一带着鲜血的眼珠子,缓缓的朝我转了过来。
他的眼珠好似死鱼一般,全是灰漆漆的白色,附在颅腔里面的烂肉中间。
我心里一急,右手的木棍飞起,狠狠的一棒子朝着崔一招呼了过去。
一声脆响,崔一的头盖骨被打的滚到了一边。
那本就腐烂的差不多的脑袋如同破西瓜一般的爆开了。
我一时没有躲开,被那西瓜瓤一般的红白之物溅了一身。
崔一拽住我的手终于松开了。
他倒在地上的骨架,下颚慢慢的动了几下。
然后,那已经剩下白骨的手掌,慢慢的搭在地上,两只腿往前一推,一寸一寸的朝我挪了过来。
行尸走肉,现在的崔一分明就是这般模样。
我心里一紧,不等他爬过来,便急急的闯进了身后的宅子。
一把将房门死死的拽住。
我长长的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略微平静了一些。
抬手抹了一把脸,眼前,我的手心里,满是黏糊糊的鲜血与脑浆混在一起的东西,隐隐还有些白色的蛆虫混在里面。
我终于没忍住,扶着门框,呕吐了起来。
吐了几口酸水,我抬手将脸上的东西抹掉。
宅子里面的黑洞洞的,似乎所有的窗户都被封闭了一般,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我伸出手,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慢慢的摸了过去。
折腾了几下,我终于摸到了点灯的开关,但反复按了几下,根本没有灯光亮起。
灯坏掉了。
我手里死死的捏着木棍,全是都好似弹琵琶一般,不停的颤栗着。
院子里面有崔一,宅子里面还有吴芳那个女人,我进退两难。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院子里面又是沉沉的一道响声,好似重物落在了地上。
我探着脑袋,趴在门板上。
这回耳朵刚贴了过去,近在咫尺的门板就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有什么东西在撞门,巨大的响动震得我的耳朵一阵发奎。
眼前一黑,我的捂着脑袋靠在门上。
还没等我回过劲来,身后的门板又是一响,直接晃了起来。
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敢继续呆在门口,只能闷头朝着宅子深处冲了进去。
我在这里呆了七天,索性已经熟悉了屋里的陈设,虽然眼睛看不清楚,我还是很快的摸到了楼梯,连滚带爬的朝着二楼冲了上去。
走到走廊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又去摸了一把开关。
这回居然有了反应,走廊里面的灯亮了起来。
白纸灯泡挂在走廊中间,却照不见一楼的情况。
慌乱中,我只听到一声巨响,似乎下面的门已经被撞开了。
急急的脚步声回荡在宅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冲了进来。
我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崔一那一张恐怖的脸。
几步跑到走廊的尽头,果然,那里的窗户已经被封住了,几根貌似很厚重的木板被钉子死死的钉在窗框上面。
我用力推了几下,木板钉得很结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而这时,那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上面。
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混乱之中,我一把推开手边的房门,冲进了房间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