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葛维尔胡德恶狠狠地咆哮一句,但其实早已泪流满面。他颤抖着,他挣扎着,他既在质问红衣主教,又在心中诅咒着自己。
他只能让自己尽量表现出强硬而坚决的模样,用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和胆怯。
“神父……父亲,”葛维尔胡德痛苦地叫道,“我是那么信任你,我总是毫无保留地服从你的命令……就算你让我孤身进入地狱去取下恶魔领主的头颅,就算你毫无条件地要将我送上断头台,我都毫不犹豫地执行你的意志。”
“因为我之前认为你是个圣徒般的人物,是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最高尚的解救者,是教廷数一数二的智慧与良知的化身……”
“可我错了!”葛维尔胡德瞪大双眼,厉声怒吼道。
“你只是个虚伪的小人!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贵族老爷!一个冠冕堂皇坐在主教位置上的恶魔!”
“你从未将教义当作一回事!在你空洞的心里根本就不存在信仰一词!”
“你用谎言驱使我们为你自己效劳,假借神灵的名义发动所谓的圣战,你用虚幻的荣耀迷惑我们的视野,然而其实这一切都是卑鄙的伎俩!你只是看中了异教徒们广阔的土地以及繁多的财宝!你只是想要借助强盗般的行径为你自己谋求那可耻的利益!你不配自称是神的信徒!父亲!你和那些坐在城堡里吮吸人民鲜血的贵族没有任何区别!”
“呵呵呵呵呵呵……咳!咳咳!”欧斯塔三世大笑不止,胸腔激烈地起伏,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大笑。
红衣主教伸出那只断掉的手臂,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掀开袖筒,将光秃秃的截面展现在葛维尔胡德面前。
“你知道这条断手的来历吗?”
“天启之年,恶魔还在大地上肆虐,那时我还是齐格里伏家族的继承人,但我却选择了加入教廷,研习神术用于驱散那些为祸人间的恶魔,在神圣反击战中,我为了保卫一个没来得及逃离的村庄,独自面对数以百级的邪魔,这就是它们给我留下的印记!”
“如果连我都不配自称是神的信徒,孩子,难道你才算吗?”红衣主教扬起那只完好的手,绚烂而圣洁的光芒在他指间凝聚。
圣光,辉耀纯净的圣光,然而在此时的葛维尔胡德看来却实那么讽刺。他已经失去了圣光的眷顾,而面前的红衣主教却还被这样炽烈的圣光所笼罩。
“神术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于外物,而是源于人的内心,我还是最初的那个牧师,而你却已经动摇了信仰,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
“背弃了信仰的人是你!”
“我的孩子,你被那些卑鄙的异教徒腐化了!这确实是我的错,也许我不该派你作为远征军的领袖。”欧斯塔三世懊恼地叹了口气,垂下手使劲拍打自己的大腿。
葛维尔胡德大口喘着气,他不想和主教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几息之后,葛维尔胡德表情古怪地说:“在你心中,只有主的信徒才能被称为是人,而那些异教徒就该被灭亡,他们积攒下的财产就该被掠夺一空,他们的土地就该被划入教廷的领域,他们就该在所谓的圣战中平白无辜地死去?”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