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汕话音刚落，薛彬便打翻了面前的水杯。
杯子落在了地板上，虽然没碎，但是滚了很远。
听到这个动静，秦汕再次笑了。
不需要语言，薛彬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自由是不可能送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看吧，我喜欢的，你又不肯送给我，所以还是不要问了，少爷。”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但是却生生砸在了薛彬的心口，并且带出了不少过往的回忆。
薛彬捏紧了拳头，小臂上的血管爆了起来。
………
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服务生来敲门了。
敲门声让薛彬冷静了一些。
他出声说了一句“进来”，然后服务生就过来上菜了。
上完菜之后，服务生问薛彬：“薛先生，您找我们甜品师定制的蛋糕是现在上还是饭后上？”
“饭后。”薛彬看向服务生，“你可以走了。”
服务生见薛彬脸色不太对，赶紧溜之大吉。
秦汕刚刚也听到了薛彬和服务生的对话。
这家餐厅的甜品师很出名，之前是国外米其林餐厅的厨师，要约他做蛋糕，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想必，薛彬这次是下足了功夫的。
如果是几年前，听到这种“惊喜”，秦汕应该会开心得跳起来抱着他说谢谢。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是真的，毫无波动。
哀莫大于心死，她在这个男人身上已经失望了太多次了。
只有心死了，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吃饭。”薛彬拿起了刀叉。
他并没有再提刚刚的事情，秦汕在说那话之前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她也懒得追问。
其实今天工作很累，回家之后又加班处理合同，她肚子挺饿的。
虽然气氛压抑，但她也没打算跟自己过不去。
自我虐待这种事儿，有几次就够了。
秦汕拿起了刀叉，安静地吃起了饭。
………
吃饭的时候，薛彬没说话，秦汕也没有主动找话题跟她聊。
薛彬坐在对面看着秦汕小口吃饭的场景，顿时觉得面前的女成熟得让他有些陌生。
他跟秦汕，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她从小唯唯诺诺的，很容易被人欺负。
他们两个人最先有交集，也是因为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看不下去替她出了头。
后来他们两个人恋爱也没有公开，秦汕到高中的时候还是在被人欺负，大学也是如此。
她好像很不喜欢跟人争论，不管谁来吐槽她，她都不反驳。
但，不反驳不代表她不委屈。
她私下还是小姑娘性子，会因为受了委屈偷偷抹眼泪，
有好几次都被同班的同学骂得哭了，饭都吃不下去。
她一直是个很情绪化的人，虽然不会主动说，但有什么坏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
想到这里，薛彬将视线转向了秦汕的眼睛。
他眯眼打量着她，发现她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他都看不出来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这种感觉，让薛彬略微有些不爽——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无法掌握她的情绪了？
又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一两年，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他们相处的时候，薛彬总是有一种从容和自信在。
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易掌握她的一切情绪，要她开心就开心，要她难过就难过。
她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情绪的开关由他掌控着，他可以肆意妄为。
可是现在，这个开关突然失灵了。
薛彬看着面前从容不迫小口吃饭的女人，顿时生出了一种失控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情都跟着慌乱了起来——
薛彬正因为这件事情烦躁的时候，手机响了。
包厢内此刻很安静，手机的震动声显得格外地明显。
薛彬的手机响起时，秦汕也没什么特殊反应，继续低着头吃饭。
这通电话是薛太太打来的。
包厢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两个人又面对面坐着，电话那边的薛太太一开口说话，秦汕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薛太太问：“在哪里？最近忙不忙？怎么都没带菁辛回来吃饭？”
薛彬：“嗯，最近下班都去医院看三哥，走不开。您有事儿？”
薛太太问：“令严的情况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薛彬：“嗯，第二轮化疗结束就该手术了。”
有了林飒陪着，手术应该会稍微顺利一些。
薛太太说：“瑞金那边肯定找了专家吧，那你这段时间多照顾着一点儿。”
薛彬：“好，您找我什么事儿？”
薛太太：“能什么事儿？你别给我装糊涂啊，等你忙完了令严的事儿，赶紧把要孩子的事儿提上日程，我已经跟菁辛打过电话了，她那边没什么意见，就看你了。”
薛彬：“……”
薛太太：“你说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爸那些朋友个个都抱孙子了，你结婚一年多了还没动静，就不怕别人说什么闲言碎语？”
薛彬：“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孩子的事儿我会跟她商量，我这边还在处理工作，先这样。”
薛太太：“行，那你好好考虑一下，对了，明天晚上跟菁辛回来吃饭，别给我找借口推辞，我明天非得看到你们不成。”
薛太太这次说得十分强势。
薛彬为了赶紧挂电话，只能一口答应下来了，“好，知道了。”
薛太太从薛彬口中得到答案之后，这才满意地挂上电话。
秦汕坐在旁边儿，清楚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薛太太一直都很欣赏杜菁辛，这一点，她老早就知道了。
薛太太本身是个门第观念很重的人，她一定是没办法接受薛彬找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的的。
秦汕现在再回忆一下自己过去的一些想法，简直天真得可笑。
她那个时候竟然会抱着幻想，觉得自己对薛彬的真心能够打破薛太太的固有认知。
当真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儿，什么不可能的念头都敢往外冒。
想起来这些，秦汕无声地笑了笑。
她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了一边，低着头，继续吃饭。
她没有打算再跟薛彬说话。
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薛彬喊来了服务生上了蛋糕。
蛋糕做得很精致，虽然款式不浮夸，但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年纪小的时候，秦汕特别喜欢吃蛋糕，每年生日的蛋糕，她都能吃好多块儿。
这一两年，她好像没那么嗜甜了。
服务生送上蛋糕和蜡烛之后就退下了。
薛彬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他努了努嘴，对秦汕说：“许愿吧，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了么。”
最喜欢吗？
秦汕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她确实是很在意生日愿望。
每次都要很有仪式感地许愿。
不过现在……
其实她真的没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