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嘛。”敬则则娇滴滴地对着皇帝到道,“皇上,你以前做皇子时滑雪么?我跟你说可好玩了。”
沈沉扬扬眉,“行了,你以为朕还用你来教么,朕滑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敬则则眼睛一亮,计上心头,“比一比?”
沈沉好笑地道:“你这是想哄着朕让你滑雪?”
敬则则立即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儿吧了,“皇上,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别这么聪明英睿行不行?”
沈沉点点头,“嗯,你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改拍马屁了?”
敬则则索性抱住皇帝的腰,“行不行嘛,行不行嘛?”这声音肉麻得她自己都掉鸡皮疙瘩,就不信皇帝能撑得住。
果不其然沈沉掐住敬则则的腰道:“你下次再跟朕这样说话,朕就让太医给你下哑巴药。你自己的声音那么好听,做什么学这种低俗的调调?”
敬则则笑得有些勉强,皇帝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但不管如何她滑雪的心愿可算是达成了。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望着下面被人清出来的一条宽阔雪道,敬则则侧头看向皇帝道:“皇上,你是不是一早想的就是滑雪?”
沈沉由着高世云伺候他把雪板绑上,“本来想骗点儿好处,结果你倒好让朕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敬则则哈哈大笑起来,花枝乱颤得眼泪都出来了,皇帝果然是老阴货,她亏得忍住了,其实当时她是想用点儿啥跟皇帝交换来着的。
长长的坡道,滑下去时敬则则和沈沉两人都对对方算是刮目相看。
“皇上以前也喜欢滑雪?”敬则则问,“怎么从没听说过呢?”
沈沉摘下手上的毛皮手套道:“朕以前在雁北驻军。”
敬则则这才想起来景和帝做皇子时乃是一代名将。当然这说法有点儿夸张,但收回三洲的那一战,让他一战封神,所以若他一直领军下去,死后在名将传里铁定能有一席之地。
“你呢?你玩雪玩得如此野,你那两个哥哥是怎么做哥哥的?就由着你这样?”沈沉的语气有些重。
敬则则立即感觉大事不妙,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控制住激动,从一处探出的崖石上滑了出去,在空中做了个漂亮完美的全空翻,技倒是炫到了极点,但也把皇帝给弄得满脸阴云了。
”对对对,就是大哥、二哥没把我给管好,皇上要罚人的话随便罚他们好了。”敬则则厚颜无耻地道。
沈沉拿能屈能伸的敬则则完全一点儿办法没有。
“这次朝廷在百越大败,朕要另选新将前去将兵,有人提议让你大哥去,朕还在犹豫,不过这下不用了,就冲他管不住你,朕难道还能任用他?”沈沉道。
百越敬则则是知道的,本朝的最南端,最出名的就是烟瘴,她曾经数次听她爹提及过,说是名将埋名之所。
“我大哥,二哥从小是在西北长大的,跟着爹爹也一直驻扎西北,骤然去百越恐怕难担大任。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大哥之所以闯出威名来,主要是因为任有安是他的副将。”涉及她哥哥的“丑事”,敬则则不愿多提,所以只说了这么一句。其后皇帝再追问,她就开始耍赖了。
却说他二人在宫外畅快地玩了一天,宫中却有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皇帝出宫的事儿乃是保密的,只限少数人知道,但两宫太后处都是说过的,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皇帝在外出了意外,还得靠两宫主持后面的事情。
所以当罗致容问东太后,“太后娘娘,今儿皇上怎么没来跟你问安呐?”正月里所有人都要休息,皇帝自然也不例外,平日皇帝可能会隔上三、五日才来一次慈宁宫,但正月里却是日日都来的。景和帝沈沉在孝道的表面功夫上一向做得很好,让人无从碎嘴。
东太后笑了笑,“估计是有事耽搁了吧。”她并没告诉罗致容皇帝的下落,因为怕她不知轻重泄露了皇帝的踪迹,被有心人听去了会惹出祸端来。
谁知罗致容去年正月里是见过皇帝带敬则则出游的,听东太后一句话就琢磨着皇帝估计又出宫去了。
“太后娘娘,今日有些闷呢,要不咱们找敬昭仪来打纸牌吧?”罗致容藏了个心眼儿地道。
“你还没输够啊?上回不知道是谁在抱怨说家底银都快被敬氏给赢光了。”东太后笑道。
“这回不一样嘛,有您,还有表姐,咱们仨一起对付她,看她这次还能不能赢。”罗致容娇憨地道。
东太后点点头,“行,这打牌的确得跟有脑子的人玩儿才好玩。不过这会儿打牌还早了些,等过了午晌再去叫她吧。”
“也行,不过总要派人去跟敬昭仪提前说一声才好。”罗致容道。
东太后听她想得如此周到,还以为她是想明白了要跟敬昭和解,于是笑道:“也好,等她来了你也别老是针对她了。如今已经翻了年,离孝仁的周年祭也没多久了,朝中也要催促皇帝立新后了,此时你表姐有个帮手总比多个对手强。”
罗致容可没想到那么深远,“她不帮表姐,难道还能去帮长乐宫那位?人家要不要她帮还成问题呢。”
东太后想想也是,敬昭是个聪明人,既然上不了祝新惠的船,肯定就不会得罪淑妃,当初她还表示过要帮傅青素上位的,但那是在傅青素入宫之前。如今想想淑妃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东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淑妃没进宫之前,人人都以为她会是皇帝心中的朱砂痣,谁知进宫之后,一应荣尊都给得很足,但是宠却谈不上。皇帝一改以往的做派,连内宫都不进了。
淑妃没什么宠,敬昭会不会有别的心思,东太后就不能保证了。
一时去明光宫传话的小太监来回话,“明光宫的龚姑姑说敬昭仪近日有些着凉,怕传了病气给太后和各位娘娘,所以一直在卧床休息。”
罗致容听了心里就是一跳,直觉敬昭一定是跟着皇帝出宫去了。她再也坐不住,告退去了淑妃的文玉宫。
“表姐,今日皇上出宫了,敬昭也不在宫中,她铁定是跟着皇上出去了。”罗致容道。
“谁跟你说皇上出宫了?”傅青素道。
她听到罗致容的话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旧年遇上皇帝和敬则则事情。
第103章 年少时
“我猜的,皇上今日都没去慈宁宫请安。”罗致容道,“明光宫那位则是装病不出,她肯定不是病了,前儿还好好的呢。”
傅青素闻言除了沉默就没什么反应了,罗致容着急了起来。“表姐,上回太后娘娘跟我说了些话,我没敢跟你说,不过我觉得她说的也有一些道理。”
傅青素摇了摇头,“你不用说,我知道太后的意思,她是想让我主动些。”
罗致容弱弱地道:“表姐,如今你已经进了宫,有些面子该放下的也得放下了。”
傅青素苦笑道:“你也以为我是为了面子才不主动的么?”
“难道不是?”罗致容睁大了眼睛问。
傅青素摇摇头,“我与皇上单独相处,他对我还有没有情义,我难道会感觉不出?”那夜皇帝发现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时,不仅没有男子天然的那种高兴,反而好似还很疑惑,甚至还有些瞧不上她的意思。
傅青素当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后来才想通皇帝的意思,她当初拒绝他而另嫁他人,却没有好好过日子,反而还留着元红,这不是蠢是什么?
这等事傅青素却没有办法跟皇帝解释。她那位相公虽病弱却是个很好的人,不愿意耽误她以后再嫁,所以没有要求圆房,她当时心里住着他人,自然也没有主动圆房,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子,没想到反而却被皇帝嫌弃了。
罗致容急了,“表姐你说什么呀?皇上不是一直待你都很好么?还把凤印给了你。”
傅青素道:“这只能说明皇上对我的品行还没失望,但是……”
但是在对敬昭一事上,的确是她失算了。她当时之所以对罗致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也想试探一下景和帝的心意。结果她没有料错,敬昭的确是不一样的。
很不一样。景和帝沈沉什么时候成了会在意女子穿什么的人?当初他们那么要好时,她换了衣裳没换颜色,他都以为她穿的是同一件,这样的人居然为了赏给敬昭的布料而发话,傅青素想也知道敬昭和其他嫔妃是不同的了。
“但是什么?”罗致容问。
傅青素叹道:“阿容,咱们进了宫就不能跟以前在家中一般天真了,行事要多考虑些了。就算皇上真带敬昭仪出宫去了,咱们又能如何?皇上的行踪是保密的,你就算猜到了,也绝对不可以到处说,否则我也保不住你。”傅青素怕罗致容不知轻重,所以很认真地看着她。
“表姐我知道的,我又不傻。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防备起敬昭来,她还真是个狐媚子。”罗致容不屑地道,只是她看傅青素有些郁郁,忍不住又劝道,“其实皇上对她也没多好,她这半年侍寝的日子还不是屈指可数,表姐也不用太难受。”
傅青素敷衍地点了点头。
“可是表姐,明年就又是选秀之年了,你真的得在那之前同皇上重修旧好,否则一旦新人大量进来,我怕……”罗致容道。
傅青素还是只能苦笑,当初她不愿意进宫,不就是不愿意面对三年一茬的选秀么?再多的恩爱也抵不住那些新鲜的面孔。当初还是皇子的陛下还许诺过只有她呢,结果呢,如今一个敬昭轻轻松松地就让他变了心。
这话敬则则可不同意,皇帝那能是有心的么?他只有胸,胸怀天下。
有胸的皇帝在带着敬则则回宫的途中,柔声道:“你要回定西侯府一趟么?”
敬则则蜷缩在马车上的狐裘下,伸出雪藕似的手臂揉了揉眼睛,甜糊糊地道:“要。”
“要什么?”沈沉低头凑到敬则则耳根边问。
敬则则伸手把狗皇帝的脸推开,“不要你。”
欺人太甚。
进到定西侯府时,敬则则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又成了姿仪端庄的昭仪了。但其实她感觉身上到处都是细粉,坐着很不舒服,想挠一挠却只能忍着。
敬则则含笑听着她母亲唐夫人唠叨,心里却把景和帝骂了个半死,有这么惩罚人的么?她不就是空中转了个圈么?他竟然不顾礼义廉耻的……
野合这个词在敬则则脑子里飘出,她立即用各种咒骂把它撕成了碎片。
“娘娘不舒服么?”唐夫人关切地道,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细微动作就能看出来。
敬则则赶紧摇了摇头。
“娘娘在宫中银子可够花么?”唐氏道,“原想着过几日进宫给你送点儿的,但今日你既然来了,正好先给你。”
敬则则摇头道:“娘亲不用,我的银子够用了,你自己留着吧,家里几个妹妹还要发嫁,都是要嫁妆的,嫁妆少了到了婆家会抬不起头。”
唐夫人道:“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做什么要管她们?”
敬则则笑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都是你养大的,也没有对不起她们的地方,别在出嫁时闹出矛盾来,她们若是有脑子自然知道向着娘家的好处。”
唐夫人笑道:“行了,还用你教我么?这些都还是我教你的呢。”
敬则则抱住唐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亲,我好想你啊,要是能一辈子不嫁人该多好啊?”
唐夫人叹息一声,搂住敬则则道:“做女人就是命苦。”
“父亲又惹你生气了?”敬则则闻言抬起头问。
“不是,是三姑娘。”唐夫人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三姑娘闯进了唐夫人屋子里才发现敬则则居然在,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声,“阿姐。”
敬则则骄矜地点了点头,嫡女和庶女总是有区别的,“你怎么回事啊?母亲的屋子你不经通传就闯进来了?”敬则则很不高兴。
三姑娘紧张地道:“阿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这件事我实在忍不住,才跑来找母亲的。”
敬则则看了一眼唐夫人,见她没动怒这才继续道:“什么事?”
能让女儿家着急的事儿不多,未来亲事肯定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桩。三姑娘敬昕正愁找不到人做主,赶紧噼里啪啦地说了出来。
敬则则听了一圈似乎是明白三姑娘在闹什么了。
“母亲,求您了,你跟父亲说一声吧,我不要嫁给庄中行,他都还没成亲呢,房里就有两个内宠了。”敬昕眼泪花花儿地道。
唐夫人道:“不过两个内宠又不是妾,也没有孩子,你到底在计较什么?论品貌论家世,庄中行哪一点儿不好了?他是你父亲深思熟虑后才给你选的夫婿。”
“不,我要嫁一个一辈子都不纳妾也没有内宠的男人,哪怕他家里穷一些也没关系。”敬昕道。她有些骄矜,也有些天真,当初她姨娘也算是被定西侯宠爱过几年,加之唐夫人待庶女一向不错,所以这姑娘养得就有些娇惯了。
“你知不知道嫁个穷汉子有多苦?”唐夫人没好气地道。
敬昕道:“母亲,那你问问阿姐,她嫁给皇上做昭仪苦不苦?”
唐夫人一下就怒了,这三姑娘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拿她跟自己的心肝宝贝比。